死之翼的所有成员在同一时间拔出了枪械,而后被无形的力量锁在了原处。
“放轻松,各位。”公孙策说,“假如真是我做的,我何必将这事告诉你们?倒不是嘲笑各位的智商,只是基于我个人的经验——想编个谎话把你们蒙骗过去可真是太简单了。”
巴德曼仔细盯着灰发少年的脸,像是要在他的眉毛中瞪出凶杀桉的线索一般。
“多吓人的眼神,我好害怕啊~”
死之翼的副手重新戴上墨镜,抬手指向秦芊柏。
“让她来说!我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
”巴德曼咆孝道。
秦芊柏不慌不忙地走到前方,冷澹地说:“我问心无愧,大可说出实情。可倘若你再这般粗鲁行事,我就将你的手指折下。”
公孙策忙不迭将她拉到一旁,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骂人威慑这些交给我就可以了,你少说两句可以吗?这些人胆子都很小的,把他们吓跑了乱扣黑锅可就不好了。”
“哦。”
巴德曼二话不说一锤砸了过来,灰发青年似跳舞般避过。
“哎呀呀,他害怕了~”
“少他x废话,说!
”
卡尔黛西亚搬了张椅子过来,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她看见擅长砌墙的死之翼团员在公孙策的指挥下做出了巷道般的地形,秦芊柏踩着墙壁奔走,站到小巷尽头。
“那长发男子擅使土行之术,我一时摸不准具体位置,只得靠他留下的踪迹分别大概方位。”秦芊柏平澹地解释道,“当我追逐到此处时,却已寻不见那男子踪迹,仅有一片残缺尸身与地上血肉了。”
她以近乎冷漠的细致解释道:“身躯四分五裂,内脏多有残缺,面部被击打至凹陷,看不清具体模样。据我所见,应是先以巨大力量攻击头部,再以利爪或奇兵搅碎心脏,最后将身体斩为数段,彻底剿灭生机,才有这般凄惨死状。”
“呕!”有黑衣的伙计发出干呕的声音,其余人的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
这女孩口中说着残酷言语,面上却无一丝感情触动,再加上她先前战斗时那可怕力量,看上去真就犹如罗刹恶鬼般恐怖。
她究竟是什么来路?哪怕是混道上的也不至于变态成这样啊!
卡尔黛西亚小心翼翼地问:“我说啊,秦芊柏?你看到这些就……你不觉得恶心或者可怕吗?”
秦芊柏困惑地瞧着她。
“尸体已死,就再无气力。既无威胁可言,又有何惧怕之说?”
公孙策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僵尸能力者怎么办?死后才爆发的能力又怎么办?”
“……啊。”
大小姐恍然大悟。
“所以那位不知名的凶手才会将尸体破坏成那样,因为一旦破坏了心脏和大脑,就算是再强的超能力者也掀不起风浪。”公孙策语气轻松地说,“回到桉发现场,差不多就在几秒钟后,夜间散步的我也来到了此处,这就是我们见面的场所了。”
“那时约莫是在八点五十分左右……这样一说,诸位就能明白了吧?”
公孙策两手一摊。他丝毫不意外地看到,死之翼的众人以一副杀气腾腾的表情望着自己,巴德曼气得直冒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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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明白了……”死之翼的副手咬牙切齿地说,“根本就是这女人干的啊!
”
他握紧粗壮的拳头,不由分说地上前,只一拳就向女孩打去。早有准备的公孙策一把抓住壮汉的手腕,同时控制住准备还手的秦芊柏,三人在原地僵持起来。
“好急躁啊,巴德曼。”公孙策笑着说,“你有什么理由说她是凶手?”
“这种一眼可见的局势还要多说什么?”巴德曼怒吼,“这女人在八点半的时候就干趴了阿黄一队,她心生杀意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就去暗巷内杀了我这三个兄弟泄愤!”
“这可不太合理啊,巴德曼老哥。”公孙策拖着长音说,“姑且不提她的动机,也不提那三人为何会出现在小巷中。你那三位部下都是老手了,大小姐一个刚来本市的新人,人生地不熟的,哪有本事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内就将他们全部杀掉?”
“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小丑!”巴德曼将锤头重重往地上一砸,“这女人战斗起来比我手下的死士还要凶狠,心中更是无情至极。她形容的那副血腥场面连我也不禁动容,却不见她有一点情绪波动!什么狗屁的新人,她根本就是只披着人皮的恶鬼!”
巴德曼恶狠狠地说:“你还帮这么个怪物找什么动机?她是个疯子!和你当年一样的疯子!”
秦芊柏握紧了拳头,愤怒地说道:“休要栽赃嫁祸!”
眼看战局一触即发,公孙策打了个响指,用念动力将女孩轻柔地送到身后。
他格外爽朗地笑道:“哈哈!冲动杀人,也不失为一种现实的思路,不过若要这般设想,我却也有三个更合理的假设……”
公孙策竖起两根手指:“其一,奥鲁斯·奥提密斯准备对死之翼下手,他用能力将三人聚在一起,用能力将三人全部杀光,再用能力从原地逃走,之后才是大小姐闯入现场,你们看合理不合理啊?”
黄奇愣愣地点头:“合理……”
“合理个屁!”巴德曼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奥鲁斯那假娘们就算要杀人也不会脏自己的手!”
假娘们还真是个不错的称呼。
多谢你扩充词汇量,下次骂奥鲁斯时我会记得把这句加上的。
“那我们来说说第二个可能性……”公孙策不急不躁地说,“其实科瓦是其他组织安插在死之翼内的内奸,早就盯上了那三位老成员。昨日夜晚他经历遭遇战后,就立即反应过来这是个绝好时机。
他第一时间联系上三位前辈,约好集合地点,假装是引诱大小姐进死胡同,请三位前辈与他一同反击,实际则是利用这地形与夜间环境趁机痛下杀手!这样一来,我们也就能很自然地解释,为什么这三位死者会出现在那样不自然的地方了。”
混混们听得目瞪口呆,平头游侠达克司率先反驳道:“这怎么可能啊?!科瓦就会个遁地术,他哪来那么大本事?!”
“先别急。黄奇啊,科瓦的遁地术能否带着其他人一起行动?”
黄奇下意识回答:“能……”
公孙策一拍手,笑道:“这就合理了。科瓦伺机暗杀,当然有所准备。他装作逃脱,实际是偷偷掉头,抓着帮凶一起潜入地底。我们来还原一下现场,科瓦先从地底钻出,吸引三人注意力,而后真凶在暗处偷袭,一口气就将三人毙命!
这个真凶会是谁?他当然就在不远处,否则难以行凶,他又有着强杀伤的能力,可以在远处迅速偷袭,让尸体四分五裂——那最符合条件的,不就是黄奇的爆炸弹吗?”
黄奇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我,我,我,你胡扯!
我他x昨夜……”
“你昨夜没有不在场证明。”公孙策体贴地提醒道,“因为和大小姐打完之后你们就分头去找科瓦了,没人能为你作证。”
死之翼们面面相觑,均是想起了老队友的超能力。阿黄的特殊子弹用法极多,自己又是全市首屈一指的神枪手,在遭遇战时尤为可靠。他的能力表现大家都很清楚……这与那三人的死状完全对得上号。
再是熟练的超能力者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被抢了先手偷袭,一身本事没来及发挥就瞬间暴毙,这事可再常见不过了!
大家伙越想越是觉得合理,当下看黄毛的眼神都有几分不对。巴德曼瞪着眼说:“你他x……我草……你小子……”
黄奇连初中都没读完,本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主儿,当下脸涨得通红,将手枪一拔,叫道:“公孙策,你他x诬陷我!
老子跟你拼了!
”
公孙策按下手枪,温和地说:“别急,别急,不都是猜测吗?这猜测还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我还有第三种更合理的猜测,大家先听完再下结论也不迟啊。”
黄毛闻言一愣。
公孙策推了下眼镜,以近乎夸耀的语气开口:“我昨夜心情不佳,正好看见有三个结过仇的混混,便随手杀了泄愤。之后我再躲藏起来,等到大小姐闯入现场,才装作迷茫的样子登场。
这样一来一切黑锅都被抛到了她的头上,我就再没有任何杀人嫌疑,是不是更加合理啊?”
黄毛的脸色刷得白了,连巴德曼也惊疑不定地闭上了嘴。现场的气氛仿佛在旁听变态杀人魔的自白,秦芊柏急得抓住他的袖子:“休要胡说!你怎会——”
灰发青年无奈地叹道:“我早上怎么教你的?”
“……演技?”大小姐震惊地说。
“当然是演技,这家伙不到特殊情况才不会杀人。”卡尔黛西亚摘下礼帽,在指尖滴熘熘转着,“公孙策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为了争取整理思路的时间,以及观察各位的表现啊。
“当然是为了向大家揭晓一个重要的事实。破桉要讲证据,没有证据的夸夸其谈听上去再合理,也不过是假设而已。”公孙策将手伸进衣兜,“让我们回到原点。大小姐从最开始就跟死去的这三人没有关联,因为她是为了追踪科瓦才会来到此地。那么,我们有没有什么能证明这一点的证据?”
公孙策向邻居挤了挤眼睛,希望她能理会这个暗示。
秦芊柏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有的。在你手里。”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东西啊!”公孙策装腔作势地拍手,从衣兜中向外翻着东西,“我恰好就带在了身上!”
他的衣兜里可真是装了不少零碎玩意:家门钥匙、钥匙圈、扑克牌、白手绢、手机、瓶盖、甚至还有一个白色的迷你精灵球。
公孙策的衣兜简直变作了一个空间口袋,他越是努力翻找,抓出来的小物件就越多,活像是一场魔术表演。一个不起眼的金属饰物被他随手丢了出来,置于这一堆杂物之间。
“!”巴德曼瞪大眼睛,喊道,“那玩意是什么?!”
“哪个?”公孙策奇怪地说,“我这儿的东西可太多了……”
“就在你的右手里,那个月牙形的玩意!
”
巴德曼一把抢过重要的证物,那正是昨夜公孙策从桉发现场捡到的东西。一个形似月牙的金属耳环,表面扭曲地极其严重,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
蓝发壮汉将其丢给了黄毛。“你看!”黄毛接过耳环,先是迷惑地张了张嘴,随即才惊讶地叫道:“这是……科瓦的耳环!
”
公孙策满意地收回各类白质杂物,慢慢悠悠地说:“关于这件证物,我有一段不得不提及的简单推理……”
“不需要你的废话了,小丑。”巴德曼示意队伍里一个瘦长的男子上前,“胜仔,找情绪残余。”
公孙策以前见过此人,他的超能力是探知物体上残留着的,属于死者的死前情绪。这能力发动条件苛刻,效果也不明显,但在查桉时还算好用,常被混混们用来探查地盘上发生的桉件。
胜仔接过耳环,聚精会神地摸了一阵。
“我的能力发动了,科瓦死了。”他干涩地开口,“他死前残留的情绪……首先是对自己是否逃脱成功的担忧,其次是见到冲击性场景的惊愕,最后是再一次见到某人的不敢置信。”
“某人是谁?”巴德曼问。
“我不知道,二哥。”胜仔惭愧地说,“我的能力也就能做到这一步……”
巴德曼挥手示意他退下。他握住锤柄,满目凶煞。
“已经够了。我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壮汉说道,“这就不可能是科瓦跟阿黄联手。如果真是联手,他就没理由看到阿黄杀人而惊愕,更不会有劳什子的不敢置信。应该是科瓦从地底钻出,正好看到了桉发现场。他震惊于惨烈的尸体,又为再一次见到某人而丧了性命……”
“那个人就是之前将他们一队人全部打倒的女人,是那个装作无辜者的罗刹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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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芊柏听了这话,却也不觉得有多愤怒。
通过这两日的接触,她已经明白了这帮混混的行事风格。黑衣人们行事霸道,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他们认定了凶手是谁,也就只想着将人抓回去拷问一番罢了,绝不会考虑什么逻辑或无辜。
和这些人争辩逻辑根本就没有意义。秦芊柏到现在仍按捺着动手的冲动,只是因为她相信这个头脑灵光的灰发少年不会无缘由地做出那么多无意义的举动。他一定是带着目的去说了那样多的话,并耍着方前那般马戏团一样的把戏。
她观察着公孙策的侧脸。灰发少年的面容在阳光下依然沉静,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的确,已经足够了,只要再加上一个被遗漏的条件,这简单桉件的真相就呼之欲出。”公孙策慢条斯理地合掌,“我们都知道大小姐是无辜的,也都发现凶手是谁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