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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帝都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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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神京是永光帝国的首都,也是帝国有史以来的第一座“城市”。它动工于永光历10年,完工于永光历13年,以四年之工庆贺灵央帝一统万民,开疆扩土的伟大功业。从两千年前的初始规划便已能看到帝都今日之轮廓:皇宫位居都市中央,其周边留出正圆形区域,供朝廷规划各部建筑,当朝大员安居落户。王侯将相齐聚城中,为奠定天下之枢纽,故名“天枢”。天枢四方各建城区,封四方神灵为城门名,曰东武、南慧、西胄、北幡,合称“平宁四区”,寓意四方太平,安宁永昌。

“听说神京城在两千年前就是现在这四四方方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时雨零翻着神京地图。

“是真的。爷爷说帝都的规划是灵央皇帝亲手做的,两千年间扩建改建的次数不计其数,内圆外方的布局也无需修改分毫。”秦芊柏说。

“真厉害啊~”时雨零吹了声口哨,“像是有预知能力一样,说不定灵央皇帝在两千年前就看到了今天。”

“有可能吧,毕竟是皇帝啊。”

时值年末,夜风寒凉。穿猎人风衣与碧色武服的姑娘们立在仪祭厅的高高的大殿顶上,望着夜幕下的神京城里行人来往。天枢区相较平宁四区天然位于地势高处,在这个位置看来整座都市近乎尽收眼底,数不清的楼宇中透出平民生活的灯火,大街小巷内车流穿梭不息,光辉像血液般随着井然有序的横纵道路延伸,让这座井井有条的都市维持着两千年未熄的辉煌。

“阿嚏!”绮罗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不久前她们还在人工天幕下调节气候的苍都,帝国北方的夜风刮得她不太适应。

她小声嘟囔:“帝都都告急了就别在楼顶上站着摆pose了吧?两位女仙赶紧下去干点正事好吗。”

“灰魔头急功近利把事儿都办了,你还指望我们干嘛?进去挨个接受众人敬仰听取一片惊呼吗?”时雨零懒洋洋地说,“哇,这位是幻月尊!哇这位是玉面罗刹!哇这位……这位不认识好像是大胸女黑客……”

“我咬你哦!”绮罗张牙舞爪。时雨零一手摁着她脑袋不让花拳绣腿逼近:“小宠物一边去,别打扰大姐姐看天象。帝国这事儿复杂得很,三两天恐怕解决不掉。”

绮罗闻言抬头望向天空。官方布下的障眼法对她没有作用,双月重叠的异象清晰呈现在女孩眼中,让她感到一丝说不出的寒意。那光景就像是有两个相似的世界重叠在了一起,却不知何者为幻,何者为真。

秦芊柏同样在看月亮,恍惚间她感到血脉中传来了呼喊,像是有人正催促着她做些什么,让本应无波的心境起了一丝涟漪。

她忽然间弓下身子,鸟般轻灵地飞下屋檐。仪祭厅大殿正门,公孙策与刘忠武正并肩走出。秦芊柏率先落下行了一礼:“刘叔叔好。”

“你们今夜赶来帮了帝都大忙,刘叔叔这求助的可当不起你行礼咯。”刘忠武笑呵呵地向另两人回礼,“也感谢两位出手相助。不知拂晓骑士与殿下……?”

“迟子敬说他要先去皇宫,我请艾兰迪娅暂时留守。临走前我见到了荒相王者的化身,恐苍都有变,不得不防。”公孙策说。

刘忠武面色微微一变:“平等王?!难怪……这样一来计划要先改改了,请各位先随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公孙策心想平等王这名字还真符合蓝先生那糟糕性子,他压下打探详细的好奇心,先跟着刘忠武匆匆前行。

刘忠武在苍穹之都做了三年的“主任”,从年初到现在的大计划几乎都有他一同谋划参与,却与公孙策谈不上多么熟络。公孙策只与这位主任见过寥寥数次,在这几次会面中刘主任给他的印象酷似王国的伽弗里,表面亲和拘谨,内里深有城府,是位老成持重的角色。而在严契这极少夸人的痞子口中,刘忠武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这就足以让公孙策做好定位。

“帝国当下问题主要有三,具体原因尚未查明。当头大急是全球实在境界不稳,龙灾将自今夜起进入多发阶段,预防龙灾迫在眉睫;其次是全国范围内梵定界异常活跃,洞天福地不定时开启,恐怕伤及平民安稳;再其后便是帝都擂台将起,武林大比将近,神京内聚集大量回天术士,其中不乏鼠目寸光伺机生事之徒,也算一件需赶快处理的要紧事……”

眼下刘忠武三言两语便将局势说明清楚,转眼笑眯眯地瞧着公孙策:“公孙先生有何问题,还请尽管说来。”

公孙策一推眼镜:“刘先生是长辈不必叫我先生,直呼姓名即可。我有两个问题。首先,帝国乱局显然非一朝爆发的紧急事件,为何先前一直隐瞒不报,直至今日事态紧急才作联系?”

刘忠武苦笑:“实话实说,我纵使到了今夜也不想联系你。流星城一战不过是十月底的事情,你突破显现法至今满打满算也才两个月,哪怕对于一般的显现法使,这巩固境界的时间都太过紧张。如今除了严契与拂晓骑士,你便是我方最强的战力,我实在担忧外界压力于你修行不利。寂相法一旦求快,后果不堪设想。”

公孙策心中一暖,却也觉得忧虑:“先生好意我知晓了,严契若在也会说出一样的话来。只是另有一事……”

刘忠武摇了摇头,望向空中的月亮。

“我知晓你要问这双月之景,只是此事离奇至极,更与陛下失联一事有密切关联,我们便等之后详细再说。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保帝都安宁。”

仪祭厅正门外是一条宽敞的官道,两侧不见住宅商铺,均是朝廷官邸。路边的老树枝叶繁茂,遮掩着墙后不知建了多少年的古式大殿,隔绝闲人窥探官员公务之所。走在这条路上会感觉回到了数百年前的时代,似乎破晓时锦衣华服的大人们就会自墙内走出,持着笏板前去宫廷面圣。

然而今夜官府周遭不似往日安宁,夜色中隐约有人声喧哗,闻之如蝇群振翅般躁动。刘忠武带众人走出大道,来到一处四方道路交汇的十字路口。此处布置标新立异:四方大道交汇正中非是空地,却有一方长宽高各四丈的正方石台。石台之上正有一年轻男子提短戟高声叫战,擂台四周,房檐之上,又有数十个打扮不一的武者围观,先前噪声便是由此而来。

公孙策远远瞧见有青衣人士率着甲军士奔走巡逻,其中大多面带不忿之色,又一想到秦芊柏幼时的经历,心底便明白了七八分,不由得嗤笑:“行走坐卧日日修行,修得这等凉薄卑鄙?”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咱们帝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啊。”老刘老神在在,“神京城里规矩多,太学仪祭厅最是不好插手武者私斗。小芊啊,你看……?”

“我去一趟。”秦芊柏点头。

·

“嚯!亏我等大老远进京瞻仰天下第一之威名,却不想这神京擂台一站一刻钟,硬是无人敢上前来。如此天下第一,武林盟主,当真令人大开眼界,人说帝都秦氏无英才,看来果真不虚!”

柳扶风在擂台边上一磕短戟,望着无人应声的街道顿感心中得意。门内情报给得丝毫不差,今夜正正赶上了好时候,秦氏众人多率瑶光卫出动,负公务在身还上擂厮打,便是因私废公,合该好好参上一状。至于留守家中之辈,他更不放在眼里。年老者出手便是以大欺小乱了江湖规矩,一般的同辈秦氏真要上台,他这堂堂苍鹤门天眼武者更也不惧挑战。

“失望至极!”“什么帝都秦氏,不过官府走狗!”“柳兄也休在这无人擂台废话了,无人应答便去秦氏宅院,直接踢了他们的场!”

擂台周边三教九流纷纷起哄,少数说话公道的也早被众人之声压下。柳扶风眼见路过秦氏中人饱含怒意的眼神,心里更是快意连连。武林盟主二千年未有易手,全国上下门派均有个秦氏压在头上,如今总算逮到落井下石的机会,不奢求摘了他们的牌子去,哪怕只让秦氏上下恶心一通,都是值得拍手称快之事。

“目无尊法,胸无大局,只识眼前蝇头小利的短视东西,也亏你们有脸进了城来!”

台下传来一声稚嫩的喝声,一个十岁上下的女娃娃站在人群之中,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柳扶风不怒反笑:“一张小嘴伶俐,手上不见真功夫。秦氏女这般能说会道,怎得不见你为家族出头?”

台下众人纷纷出言嘲笑,他们有心激这秦氏小孩上台,小辈挑战长辈不算坏规矩,擂台上唯有输赢算数,一旦被扫地下场便是落了整个秦氏的面子。

“泼皮无赖不知好歹!我——”那小女孩果真受不得激,气冲冲地便要跃上前去。可正在此时台下起哄声忽然一停,但凡有眼的均直愣愣地盯着台上。不见任何征兆,没有一丝痕迹,一位黑发碧衣的少女已无言立在擂台一头。

没有一个人看到了她的行动,哪怕同在擂台上的柳扶风也不知她是如何做到,他们同时陷入了惊骇之中。在场的众人均是武者,他们知晓这行动背后的意义,这少女能避开所有人的探查上了擂台……就能同样无声无息地取他们的命!

“我乃苍鹤派柳扶风,你是何人?”柳扶风强自撑住场面,眼角余光见台下秦氏女孩惊喜地笑了起来,那一声呼唤险些令他惊破肝胆。

“芊姐!”

芊姐?芊?要说帝都秦氏名中带“芊”的年轻高手,那便只能是……只能是……

柳扶风的手指不自觉哆嗦起来,他想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想到了年末流传的传说。而此时那少女已慢条斯理地摘下头上簪子,手中一转便变作了一把长柄大刀。

万华刀……玉面罗刹!

“泼皮无赖不知好歹,我便替你门中长辈管教。”她说,“帝都秦氏,秦芊柏。请。”

姓名出身已相互报过,其后便已无言语存留之处。而柳扶风也想不到下一句话了,在直觉传来的时刻,女子的拳头已然陷入他的心口。山河般雄厚的力量在妙到极致的方寸间爆发,令柳扶风倒飞而出,连人带戟撞上西侧宫墙。天眼武者的表情呆若木鸡,宫墙未损一砖一瓦,其人被击出仍紧贴墙上,好似被无形的长钉生生挂起,悬挂示众!

“空有气力技艺却失了心境,天眼充其量睁开道缝隙。今夜晚风清凉,你便在此挂十二个时辰,静心自省。”

台下好事之人或大惊失色,或面色阴沉,本存了看热闹的心思的,便赶忙装作欢喜与周边人划开距离。更多的人则立身于屋檐下,酒肆中,在远方观察着擂台上的动静。秦芊柏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随意一眼望去。这一眼似是看到了所有人的心中所想,但凡心怀恶意者均感到无形之威压骤然压下,竟是被一人之气势压得双脚一软,生生瘫软在了地上。

黑压压的人群当场矮下一片,秦芊柏朗声问道:“还有何人求战?”

擂台周遭鸦雀无声,无一人敢于应答。秦芊柏抬起长刀,在石擂台上随意刻下一道刀痕,不见运气抬声,声音自然传遍全城。

“帝都秦氏近日公务繁忙,不见无能宵小之辈。四方来客若欲交手,还请先上擂台,再言‘挑战’二字。”

她将长刀变回簪子插回发中,下台抱起欢呼叫好的女孩,悠悠然走了。武者们凝望着那片消失在街角的青衣,良久无声。只是来到擂台周边的人越来越多,但凡年长者均着了魔般死死盯着那道浅浅的刀痕。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出身腾云派的一名健壮男子大喝一声便向擂台奔去。足尖才方触及擂台,无形无色之刀意瞬时暴起,将他钉到柳扶风身旁,任是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

于是宫墙上悬挂示众者又多一人。再不久后,墙上又添五人。又过半刻钟,墙上共有十人。到了最后心怀叵测的人们已不敢靠近擂台,反而是一众与秦氏无冤无仇的高手听了消息匆匆赶来,一个个急着要见识万华武者的刀意。

于是当紫云山孤松居士,银狐寺了了大师,天地门蒲门主等一帮成名已久的前辈高人也被挂到宫墙上时,就彻底无人敢升起上擂的念头。

一位后来者望着满满一墙的年轻才俊成名高手,眼中满是恐慌:“我的天啊。这是暝,暝客回京了?”

好事者笑嘻嘻地开口:“这位爷消息不大灵通啊,回来的是秦氏的另一位绝世高手。”

“啊呀。”后来者恍然大悟,“怪不得一刀有如此神通,原来是那位胜了冠军的万华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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