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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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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窘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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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窘境(上)

晚饭时分,梧桐苑。

虽说初瑜面上带笑,但是曹颙还是瞧出她神色不对。

连带着曹颙,心里也生出几分担心,看着满桌子菜肴,失了胃口。

想到她下晌去过东府探望静惠,曹颙撂下筷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二太太那边又念叨弟妹不怀孕之事?这哪是急得的?”

初瑜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将静惠的现状说了。

曹颙开始还皱眉,过后却是摇头,道:“换做别人还保不齐,要是弟妹身边的春儿,那不至于,定有什么误会在里头!”

初瑜闻言不解,曹颙道:“之前听二弟同墨书提过,说以后同弟妹说,求了春儿给他做老婆。许是弟妹被二太太给闹的,杯弓蛇影了!”

初瑜原是替静惠难受,胸口堵得慌,听了曹颙的话,方松了口气下来,道:“谢天谢地,却不晓得哪里出了差池,引得弟妹误会。”

曹颙见初瑜如此忧心,笑着说道:“二弟当差这一年,出息多了。就算他之前胡闹,总有长大的时候。你这般样子,倒是有几分长嫂如母的意思。”

初瑜被说得不好意思,道:“说到底,额驸同我还是半拉媒人,况且弟妹娘家也没什么人可倚仗,要是受了委屈,岂不是让人怜惜。说起来,东府那边太平不太平,还要看她多把持。”

“虽说弟妹不爱吱声,却是个心里有主意的。过了这些日子就好了,二太太那边……她这做媳妇的,也只能多哄着些……”曹颙道:“也别尽拿二弟当孩子,我使人问过了,他当差事很用心,与同僚们相处的也不错,并无什么不妥当之处。”

初瑜只是同情静惠,晓得或许其中另有隐情,心里已经宽敞不少,夹起筷子,给曹颙布菜。

少一时,夫妻两个用罢饭,喜彩带人奉茶撤了桌子。

曹颙漱了口,对初瑜道:“眼看天气近暖了,叫人收拾海淀的园子。也去问问太太那边,还有什么需要修建添置的。园子修了两年,老爷太太还没去住过。”

初瑜应了,曹颙思量了一回,开口问道:“老爷、太太看着都康健,儿子们也都入学了,你想不想出去溜达溜达?”

初瑜闻言,有些不解曹颙用意。

曹颙道:“听说今年要修缮热河行宫,内务府要使人过去主持。要不,我就张罗张罗,咱们去那边住上几个月。那边天气凉爽,等到御驾东移,还能跟着随扈草原,看看草原美景,尝尝蒙古美食。若是能去了,也权当避暑了!”

初瑜听着,脸上已经露出向往之色,不过仍是带了几分顾虑,道:“额驸,太太身边得有人侍候,天佑他们也还小……”

曹颙想到妻子一年到头的操劳,生出几分心疼来,道:“你才多大,却是琐事缠身,都快熬成小老太婆了。难不成,还真要等儿子娶媳妇了,咱们才能得空出去转转?府里的规矩都是现成的,太太还不会管家不成?儿子们会一点点长大,总要离开咱们。往后,还是咱们夫妻两个相守过日子。”

初瑜笑着听着,待听到“夫妻两个相守”,却是心里一暖和。

曹颙已经拿了主意,道:“这就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去同老爷太太说一声。要是家里没有其他事,明儿我便仔细打听打听。”

曹颙在家“养病”这些日子,虽没有说什么,但是神情之中难免带着几分抑郁之色。今儿,却是难得展颜。

初瑜不愿扫他的兴致,点点头,道:“全凭额驸安排!”

拿定了主意,曹颙却是有些犹豫,道:“咱们家到底要不要在热河置个宅子?老爷已经升到侍郎,往后少不得也有伴驾随扈的时候。”

初瑜毕竟是为人媳妇,顾忌多些。

不好好管家,侍奉婆婆,而是出去溜达,心里也有所不安。听了丈夫的话,她却是添了笑模样,道:“如此一来,倒是正好。太太去年可是净念叨京城暑热难耐了,若是往后也跟着随扈避暑,却是再好不过。”

说到这里,想起太后对婆婆的另眼相待,初瑜道:“若是太太能跟着老爷随扈,想必太后老佛爷那边也是欢喜的。”

“不过,要是我真领了差事,怕月底前咱们就要动身,倒是赶不上弘倬的婚事了。”曹颙想到淳郡王府二小舅子成亲之事。

弘倬未过门的妻子,是去年参选的秀女,员外郎萨哈岱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伊都立的族侄女。

弘倬的婚期,定在万寿节后。

初瑜想到此处,也带了几分犹疑。

曹颙道:“左右不过是个热闹,咱们都是至亲,还在乎那个做什么?咱们备份厚礼给弘倬,尽到心意就是了。”

初瑜看着丈夫,无限温柔。

曹颙被妻子看得不好意思,抓了她的手,攥了攥道:“看什么,我还能飞了不成?”

初瑜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一下,问道:“额驸,会不会有一日厌了初瑜?”

曹颙却是意外,笑着说道:“怎么说起这个来?看来往后东府你还当少去,省得回来就胡思乱想。好好的,厌什么厌?这样说来,为夫岂不是也要担心,你会不会嫌为夫老了!”

听着曹颙一口一个“为夫”,初瑜的脸上也满是欢喜,娇嗔道:“额驸哪里老了?前些日子,弘曙还抱怨呢,额驸这些年尽长岁数,面相却是变化不大。”

曹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挑了挑眉。

弘曙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这几年虽然他生生死死的没少折腾,但是却没有显老,看着还同少年似的。

连曹颂都长了胡子,曹颙还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不过还好他这几年经常往草原去,肤色微黑,要不然的话,就成了小白脸了。

曹颙之前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他眼中,二十出头,还年轻得紧。现下,听初瑜这么一说,心里才觉得有些古怪。

莫不是走了极端,长寿之兆?

曹颙想着,又摇了摇头,那太玄幻了。人生不满百,自己又不是修道的仙人,还做起长生不老的美梦不成?

少兴就少兴吧,看着显得老实。

曹颙只能这般自我安慰两句,起身往兰院寻父母说话去了。

曹寅与李氏都赞同曹颙携妻出差热河,夫妻两个却是思量不同。

曹寅这边,是因招投标的事儿才毕,九阿哥蛰伏,曹颙风头出得太劲,想着儿子出京避避也好。

李氏这边,见长子确实无纳妾之意,心里也盼着初瑜能养好身体,往后好再为曹家开枝散叶。

家里孩子虽多,但是亲孙只有天佑与天慧兄妹,曹家血脉还是太过单薄。

在京城这边,初瑜忙着料理家务,曹颙那边也忙得紧。要是小两口两个一块出游,甜甜蜜蜜的,若是能种下种子,却是大善。

对于热河置房之事,曹寅是点头同意的。

皇上有了岁数,身体越需要保养。就算是京中,这几年也鲜少有回宫的时候,不是驻在畅春园,就是汤泉行宫。

每年夏秋,在热河驻留的时间越长了。

京城不少权贵,已经在关外置产,为的就是随扈时便利。

曹家已是伯爵府邸,父子两个同为京堂,在热河置办个产业,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虽说曹颙已经去过热河几遭,但是都是随扈,何曾自在过?

如今,拿定了主意,他心里也欢喜不已,生出几分出游的向往。

次日,到了内务府正堂,曹颙顾不得别的,先打探的就是修缮热河行宫之事。

因已经定了下来,二月十八圣驾巡幸畿甸,视察河道,所以内务府上下正忙着这个。

热河行宫那边,倒是还没有人过问。

曹颙大喜,写了主动请旨的折子,跟着公文一道,使人送到园子那边。

如今,内务府上下诸人,对曹颙却是没有不服的,最起码表面是这样。就算之前,因他幸进,而有些不忿的人,也不敢触他锋芒。

谁不晓得,他们这位总管凭着赚钱的真本事,正得圣宠,连九阿哥都吃了哑巴亏。

已经有不少人私下猜测,曹颙会受到什么奖赏。

毕竟这内务府招投标的事儿了是了了,但是“论功行赏”的旨意还没有下来。

曹颙没有理会众人的探究之意,使人从兵部借了关外地图,查看热河一带的地图。到了热河,却是离奉天也不远了。

到时候寻个由子,也去奉天逛逛。

伊都立惯会往曹颙身边凑合的,见曹颙看着这里的地图,有些意外:“大人这是想要往热河修园子?怕是外头那些人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却是有不少人等着跟大人财!”

曹颙听他话里有话,有些不解:“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伊都立笑着说道:“大人这次一个招投标,就揽上了千万两银子,解了户部的燃眉之急不说,也充盈内库,富裕出修缮汤泉行宫与热河行宫的银子,可谓是立了大功。外头已经有人下注了,猜大人下个手笔是多大数额。还有不少人开始预备银子了,打算跟着大人财。怕是不管大人要张罗什么,这下就要一呼百应了!”

曹颙摆摆手,道:“都是大家辛苦所致,当不得什么功劳。大人,我刚才已经写了折子,请旨往热河修行宫去。若是大人在京城住腻了,倒是可以随我同去。”

“热河……那算不算是随扈……也要等九月底才随圣驾一同折返吧?”伊都立闻言,眼睛不由放亮,开口问道

“要是京城没有其他差事,修缮完园子后,自是跟在圣驾身边侍奉。”曹颙回道。

伊都立已经是动心,不过想到家中老母,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下官再想想,明儿请太医过去,给我们家老太太瞧瞧身子再说。毕竟老人家上了年岁,要是我们家老太太身子好,我还能抽开脚;要不然,却也不敢离京太久了。”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

伊都立风流是风流,却也是出了名的孝子。

曹颙自是没话说,主动邀请伊都立同去,也不过是两人同僚几年,熟了。办起差事来,比同其他生手顺溜。

圣驾既要出行,那内务府这边需要料理的事自是少不了。

前几日,就有人去检查了御舟,所有的舟役也都盘查妥当。

现下已经五十五年,曹颙想起康熙末年宠爱十四阿哥之事,问伊都立道:“随扈阿哥是哪几位爷,可得了消息了?”

“随扈阿哥?还没得到信,别人不好说,十六爷是指定有的。”说到这里,伊都立压低了音量,道:“我算是瞧出来了,十六爷如今甚得圣宠啊。圣驾到哪里都召了十六爷随扈,同当年的十三爷别无二样。”

想到十六阿哥,曹颙却是一笑,道:“想来十六爷也偷懒了,可是两天没往这边衙门来了。”

转眼,到了落衙的功夫。

伊都立约好曹颙,两人一道往简亲王府来。

今儿是简亲王福晋寿辰,王府那边摆了酒,曹颙与伊都立两个都收到请柬。

虽说朝廷有规矩,宗室不得结交朝臣,但是曹颙与伊都立两个,同简王府都有亲。

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

曹颙是晚辈,伊都立是姻亲,两人过去吃酒,倒是也没什么避讳。

两人到时,简王府仪门外,已经停了不少车轿。

曹颙扫了一眼,认出初瑜的马车来,想到早起听妻子提过一句。

雅尔江阿不仅是铁帽子亲王,还是宗人府宗令,当之无愧的宗室第一人。

因此,这边的筵席哪里是冷清的?

请了好几个戏班子,在内院与王府前院都唱起了大戏。

宗室诸王也都尽到了不说,还来了好几位皇子,好几天没露面的十六阿哥也在其中。

雅尔江阿见曹颙与伊都立到了,虽没有格外款待,但是眼底却是添了几许笑意。同他的温煦相比,一旁的九阿哥却是脸色都青了。

若不是想起宜妃的叮嘱,怕是他就要当场作曹颙。

却是也晓得,方家的案子未结,自己的处分还没来,这个时候闹,没有好果子。九阿哥强忍了怒气,冷笑了几声,同雅尔江阿别过,告辞离去。

十六阿哥瞧了,却是松了口气。

就算不是曹颙主动招惹,但是九阿哥毕竟是皇子。惹毛了九阿哥,吃亏的还是曹颙这边。

待戏台上开锣,十六阿哥走到后边来寻曹颙。

曹颙见他脸上带着乏色,道:“十六爷这几日忙什么?乏成这样?”

十六阿哥揉了揉眉头道:“还能有什么,后日圣驾出行之事呗!对了,赫奕是工部尚书,不好轻易出京,观保、马齐同你,总要有一两个随扈,你想去不想去?”

曹颙将自己想去热河之事说了,十六阿哥闻言,却是不住点头,道:“避得好。这个时候,实不好再生事端。”说到这里,压低了音量道:“毕竟九哥那边不是他自己个儿,还要宫里的娘娘与五哥那边,面上不好得罪狠了,还是含糊一些好。”

曹颙除了想带初瑜出去散心外,也是顾及到这一点。

曹家父子两个到御前,康熙也不过是处置了方家罢了,还能如何?

九阿哥还要蹦达十来年,就算是结仇,也总比面对面蛮干强。那样的话,吃亏的还是曹颙这边。

他也是想要真正放松放松心情,好好地陪陪妻女。

两人说着话,已经有内侍过来,请他们过楼上吃酒。

楼上,已经摆好了筵席。

虽说大家伙坐的时候,是按照身份品级坐的,但是喝起就来,却是热闹许多。

几个年长的宗室已经是告辞,像三阿哥、四阿哥那样的忙人,也是露了面意思一下就走了。十六阿哥因还要出城,没有久留,吃了几口菜,便也起身走了。

曹颙原是想同十六阿哥一块走,却是被雅尔江阿挽留下来。

剩下的都是些年轻人,倒是少了不少拘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的动静就大了起来。

不少人端了酒杯过来,同曹颙碰杯,还有人埋怨他不够意思。既是有赚钱的能耐,当也成全成全大家伙才是。

曹颙虽有些酒量,但一口气被灌了十多杯,也有些脑子晕。

他只觉得脸上烫,脚下已经轻飘飘了。

伊都立在旁看不过眼,上前笑着说道:“各位爷,别眼里就有曹额驸啊,也赏小的喝几盅吧!”

曹颙觉得有些尿急,想着要不要寻个人问问解手的地方。

他正寻思着,就见一个小太监过来,低声道:“曹额驸,我们王爷怕额驸醉了,让奴才来引额驸去歇歇。”

却是来得正好,曹颙来不及琢磨他话中之意,道:“劳烦小公公,正想要方便方便。”

伊都立正在耍贫,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曹颙悄悄起身,随着小太监出来。

外头已经是华灯初上,正值月中,天上月朗星稀,夜风吹到人脸上,微微地带着几分春寒。

曹颙在屋子里还没什么,这夜风一吹,倒是有些个晕眩,只觉得一脚高、一脚低的,不晓得绕了几个门,才来到一处院子。

进了院子,到了屋子里,小太监捧了个漆花的木桶搁在屏风后,请曹颙方便。

曹颙憋了许久,这下子舒坦许多,迷迷糊糊地闻着满屋子的冷香,心里不禁腹诽,到底是王府,规矩也太大些,解个手,也这般费劲……

隔着屏风,雅尔江阿对侍立在门口的小太监摆摆手,打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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