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空一部连个士官都是世家子,名副其实的禁军队伍了,怎的不这样盛气凌人?
小庄平静地瞅着终于到来的小权,这些人把他们围的严实,连姜堰开来的直升机都给围着了,不就是等着这位来瞧一眼秋一水。
小权下车。
看见的,就是守在门口的小庄。
徐俊扭过头来,“哥们儿,这么闹一场有意思么,不就秋一水在里头。我们也都是旧识,来看看她怎么了?闹这大动静不无聊。”
小庄浅笑,“当然不无聊。也许你们不知道,秋一水在燕州就是这么个阵势,只有她点谁谁来见,没有谁想见她就能见的道理。你觉得这是闹,我们不觉得。一水在燕州一辈子没受过的委屈在京城全受了,这里显然跟她犯冲,所以自然再回到这地儿,我们得万倍小心。”
徐俊没有半点笑意,因为他从不觉得秋一水是享受不起这等阵势的,只是心中也有些气,曾经,他们对她也绝对捧至手心,是她辜负了……
徐俊眼中阴沉,“有时候不是水土不服的问题,有时候是人太薄情,你既念旧,没问题,都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说一声不行么,不明不白玩一场未免太不把人当人。”
小庄浅笑未落,淡静得很有范儿,“别说能和她好上的,就是我们这些跟她没那种缘分但是心向她不少一分的人,都应该知道这一点,你要真稀罕她,就别指望她把你当人。外头把你当人的不多么,缺不了秋一水一人。如果你想在她这儿找‘高姿态’,对不起,秋一水一小就是被这些不被她当人的人宠大的,她伺候不起傲娇派。今儿咱们也不用废话了,你们非要见她就把我们这些人撂下,跟您们白了说,我们就是给秋一水长脸的,她到哪儿,只要是我们这些人还在,万不会叫她受一丁点委屈。”
大气!漂亮!
哎呦喂,秋一水诶,你这真是何德何能,捞着这些妖魔对你若此巴心巴肝俯首贴耳的……不过,着实也叫人动容,秋一水一小跟这些接踵而至的妖魔打交道,从今次事件看出,真不枉费她为人仗义,有回报啊……
小庄后头这番话真是说给小权听的!
您就知足吧,
您能有福跟她好上,真还不知哪辈子修来的德行。看看我们,就算秋一水看不上我们,照样,我们对她忠心不改!你呢,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指望着靠秋一水来养您那傲娇心,趁早一刀两断,别想她是贤良淑德了,她已经被宠坏了,养不起您了……
可想,小权那心呐……七翻八腾,火烧一样乱!
甚至,脸庞发烫!
他怎么不知道秋一水是宝!他又怎么没把她当成宝!掏心窝子的恨不得把命都搭上,可,真像眼前这位说的么,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我难道真叫秋一水受委屈了?……
小权心里苦啊,
他老早就知道自己爱惨秋一水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这么疯狂地爱上一个女人,
爱的怎么做都是错,爱的不知何去何从……
小权止住了脚步,望着屋子里,都有些泫然欲泣之感,
不见了?
见了,她如果冷冷淡淡,甚至一副恨我的模样,恨我把她逼到这个境地……小权不敢想,那绝对是他不能承受的。
不见,小权想她啊……是的,这半年来他挺着,骨头挺着,心挺着,实际,自己心里清楚,挺得有多辛苦,有多伤心。小权心里低说着,一水,你是被宠大的,我呢,难道就受过人白眼?我放不下身段,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爱啊……
正在小权抠心难决时,
他的秋一水还是心疼他的……当然,这种“心疼”从某种意义上说,解决了小权的“抉择”之难,却,加重了小权的抠心之感!不,她这是活生生要把小权的心抠碎了,再也不敢对她有一分一毫的拿乔耍骄!
秋一水出来了,
两手放风衣荷包里,
一丝柔弱之气都没有,更没怯意,
眼前一切不过她见惯的阵势,任他们胡闹吧……
她只顾她自己,
眉头微蹙,我头疼你得伺候我吃药呀,
谁也不看,
她直接走到小庄跟前,
“药呢,我实在受不了了,喝一颗。”
小庄也平常,先还劝一句,“你就再忍忍,今天不吃就连着三天不吃这种药了,怕你有赖药性。”
她眉头蹙得更紧,训起来,“我不知道赖药不好哇,这不疼的厉害吗,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要我疼死在这里啊,到底能不能走,要死要活给个话呀,堵这儿死个人就好了是吧。”超级不耐烦!
小庄笑,“别张嘴闭嘴就是死,吓唬谁呀,阎王敢收你?你要吃药给你就是,别发火呀,血压又高了……”小庄手伸进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绒布袋子,看着,全是药……
一水?!!
莫说小权了,
就是成部徐俊他们看见她,谁不瞬间心惶变成了震愕!
一水脸上……一水这是怎么了?!
小权已经冲上去抱住了她!
☆、3.70
这才是真要了小权的命,秋一水脸上的“七星疤”看上去再个性那也是伤痕。
“怎么弄的……”小权多心疼啊,手抚上她的脸颊,一水也瘦了……怀里的一水却一副陌生的冷模样,镇定也不乱,任他抱也任他摸。眉心微蹙只是看向小庄,“我认识?”
小权抚上她颊边的指尖一抖,意识到,一水,把我忘了么……这是一股子更要命的锥心痛!
小庄掌心里的药丸递过来,倒是看着小权。“先叫她把药吃了吧,她忍三天没碰这药,这会儿看来确实是疼得厉害。”
小权有些惶然地松了手,
甚至不要水,秋一水熟练拿起两颗放进嘴里就吞了进去。小庄轻轻拍她的背,“你最好睡会儿。”
秋一水眉毛鼻头都皱一坨,显然药苦,却是扭头看小权,“我是不是认识他。”
小庄浅笑。“我怎么知道,你梦里见过他也未可知。”
秋一水醒醒鼻子,“不行,我这会儿头痛欲裂不能想事儿了,到底能不能走,不能走,哪怕丢牢里也算有个安稳地儿叫我睡会儿,能走的话就快走,这么磨叽真是叫人烦透了!”
小庄手轻轻推了推她的背,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小权,“喏,姜堰早来了。你先上去,我进屋把书和被絮抱出来。”
秋一水竖起风衣领。两手揣荷包里向直升机走去。再没看小权一眼。
小权的视线却怎么也离不开她,人,始终笼着惶然似乎脑子还是懵的一样……“她到底怎么了,”
小庄收好药袋子,“车祸。”
小权转过眼看他,眼里明明白白都是痛了,“什么时候?”
“大半年前。脑子、脸都开了刀,现在恢复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想想,小权那心该刺痛成啥样儿了,
“怎么出的车祸,”
小庄看向那头步上直升机的秋一水,似乎就等着他问这句,
“人祸。有人存着心害她,自是防不胜防。燕州是秋一水的老家,不说绝对安全,起码那是熟地儿。谁想害她还能有迹可循。若在京城,可不是我们能力范围内了。”
说完,小庄进屋拿东西去了。
所以说,谁也不是善茬儿,小庄如今行的就是“借力打力”!
明知秋一水的车祸叫“自作孽”,偏偏“话里有话”说成“人为陷害”,还直指“元凶”在京城!小庄他们恨死京城这些人叫秋一水吃尽苦头,很好,“借”你左小权这“冲冠一怒找元凶”把京城一池水搅浑咯,管谁谁谁受了冤吃了亏,都是活该!咱秋一水年前在京城小住那些日子受的憋屈不能白受了……
小权如今不是失了冷静叫小庄这钻了空子,着实,他信了小庄这番话也是有逻辑缘由:一水是车祸,不要忘了,谢儿玉也出了车祸!这两件儿不得不叫小权往深里想或许有关联,会不会,根本就是谢儿玉连累了一水!因为,谢儿玉的这桩车祸,如今众所周知,绝对的人祸,刹车失灵……
小权向直升机走去,
走着走着,跑起来,
秋一水绑着安全带,右腿压左腿,闭目靠坐在直升机后座上,
“一水,”
小权人站在门下,仰头喊了声她,
秋一水没动,睁开眼,
就这么居高临下轻蹙眉头瞧着他,
小权两手垂着,
沉稳,赤诚,心疼……
“我叫左小权,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去年9月24日,第一次做是10月7日。我们经常吵架,不,确切讲,是我经常跟你怄气。一水,我错了,我犯了个最不爷们的错: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你忘了我是对的,那个混蛋左小权是不值得你记着。不过,一水,还是给我个机会吧,重新认识我,别真的,丢了我……”
小权眼红了,直视着她,眼里有害怕有倔强有伤心……
秋一水似乎头更痛了,合了眼,头扭一边,眉心揪成了坨。
前头姜堰一直侧身坐着看他,
扬扬下巴,“别叫她回忆了,太费脑子。”
小权走上台阶,单腿跪椅座上弯腰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儿,拇指摩挲着那道七星疤,唇吻上了她的唇,带着低低切切隐隐的哭音,“你还欠我一个晚上,你说算了算了,晚上给我的……”如何思念,如何心疼,如何自责悔恨着,小权啊,就眼前这么个糟心货,把他一辈子的情痴都夺去了……
成部徐俊知道他现在很难受,
靠在后座儿合着眼的小权眉头锁得紧,
都不说话,谁心里也不好过,秋一水的状况是看了叫人太心疼,小庄轻描淡写“脑子、脸都开了刀,现在恢复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听在他们耳朵里都是一刺,更别说小权了……
“谢儿玉那辆车……”小权突然开口,结果一发声才发觉嗓子哑的厉害,他咳了声,成部忙说后备箱有水,小权摇摇头,清了清嗓子,“谢儿玉出车祸那辆车我要亲自看看。”
“好。”徐俊点头,很干脆。
“谢儿玉……”小权扭头看向车窗外,“听说他失忆了,”
“是的,”成部神情也很认真,“我那天开会时还听老魏他们议论,谢家人对外口风挺紧,具体谢儿玉伤势如何,都没个确切。不过他们上次以党办的名义去瞧过他一次,看样子,头半年的事儿是不记得了。不过,还有个稀奇事,既然头半年的事儿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就忘了他主动提跟黎欢离婚的事儿,按说黎家人应该高兴,他们一向都挺稀罕这个上门女婿呀,但是,怪就怪在这里,听老魏他们说,黎三敏死后,黎家的事儿都是他那舅舅做主,如今黎欢还养在医院里,他们到坚决提出非叫黎欢跟谢儿玉离婚不可了,逼得谢家可紧……”
小权眉峰不得展,又咳了一声。是呀,怪得很,那天录音里从黎三敏的口气不难看出黎家可“稀罕死”这谢儿玉了,咋忽的就态度大变,放弃得这么干脆,甚至像嫌弃了?……
才到家门口,
没想,这困扰小权的“怪事儿”就被解惑了,
黎欢的舅舅候着他家门口,说,有事相商呢。
☆、3.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