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的视线从他这个嫡子身上缓缓收了回来,
内心,是涌出一阵哀凉的,
声咽啊,你到底还是要执迷走到底……
……
麟德大楼这个联席会是上午九时举行,
雁落故意十点入宫,
虽他着实也不在联席会会议名单里,但防着万一,毕竟他人就在京郊,怕老爷子想起他来,临时起意,愣“拽召”了来。雁落指示元智,谁提前来电。都说自己已在途中,正往宫里赶……此说法着实赖皮了些。
冬灰穿戴工整,标准小警卫员模样,准备去承乾门值守两小时。
肯定不是大门正岗,
承乾门岗亭前50米岔路口还有个不打眼的岗哨。
一般不通行人车,而是货物运输,
她担着这个职儿,总得有站岗记录吧。章程礼每月给她安排一班。
才从西禁道一门出来,
吓一跳,
雁落一人蹲那儿抽着烟!
看把小冬灰惊的……一只脚踏出门槛,整个身子还隐在门里,瞪着大眼看着他……
简直就是个大坏蛋!
雁落也没起身,
两指夹着烟,眯眼嘬烟,歪头看着她,似笑非笑,
这种犹如“一人防狗”、“一人瓮中捉鳖”状态足足维持一分钟!
雁落夹着烟的手朝她招了招,“过来啊,晓得你想抽死了。”还摇了摇指头,诱惑十足,
冬灰撅着嘴出来,
绕过他直走,不理,
哎,雁落肯定起身一把抱住,烟嘴儿凑到她小嘴儿边,“好好,乖乖,非要我喂……”
冬灰作也就个态度。你看她挣不挣,就嘴巴撅天上靠他怀里,雁落低头挨她嘴边儿上,都是迷死人的烟味儿,“快点,趁我还给你留了嘴巴出来吸吸,”冬灰这才张嘴,含住烟嘴儿,雁落把她掰正抱起来,不慌不忙又往禁门里走。冬灰吸一口烟吐出来,咬他一口,吸一口,吐出来,咬一口……雁落抬头,迎着她的牙口,“想不想我,冬灰。”
冬灰两指捻起烟蒂,低头好好看他,
吻上他的唇,“想。”
☆、4.158
说实话,人命里总有那么几个冤家,可能是亲人,可能是情人,叫你恨恨不起来,爱,又爱得那样怨怼。
雁落就是她的冤家,
主要他们的开端玩玩闹闹,过程也往往伴随高能刺激,
经历一些事,有了点铁磁的感觉,但是又不巩固。致使,你拿不住他,他也拿不住你,不似关漫,给她死心塌地的感觉,雁落,还在天上飘儿呢。
冬灰推开他一点,“我还要值班,今儿不能陪你胡闹了。”微笑着,手指习惯地放在他衣领发尾慢慢摸着。
给雁落的感觉,冬灰长大了,
虽然这孩子一直有主见,可是,今儿一见,觉着,她软软柔柔里仿佛注入了些女人的包容感,
小冬灰一直不缺女人味,
曾经,更强烈的是鲜明的媚感,尖锐的肉玉,高涨的醉生梦死,
现在,温柔如水,
一切都在沉淀,
发酵,
仿佛在酝酿出更要命的吸引力……冬灰,你不能再修炼了,再这么下去,有一天,我还真够不着你了……真的,这个念头一闪,雁落心猛地一紧!
要知道,他从未放弃过她,
即使远走他乡,离她这么遥远,心,没有离开分毫!
自己的“出走”,雁落是有考量的,
一来,他自身“形势所迫”,既然选择了放弃权位,至少一开始必须得“走得干净”,要不于人于己都不利。
再,雁落也摸着冬灰的性子在,
不要忘了,冬灰还没有完全信任他,走前,是他霸道索取才挽回了些她的心,
冬灰爱刺激的性子绝不适合“趁热打铁”,从这个方面来说,雁落和关漫都算看透了孟冬灰,她适合“细水长流般的慢慢渗透”,一时激烈,且。热度持续,冬灰是会生厌的。所以你看关漫,始终践行的就是“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从关漫这个角度看,真是太用心太用心了,但是,冬灰是一开始就体会到关漫的用心了么?绝不是。她其实也是有个慢慢“见到”的过程,确切讲,应该是这么个顺序:冬灰是接受了关漫,才注意到他的用心。绝非,她先感受到关漫的用心,才接受了关漫……这点上,一定得摸准,否则,如小步,说的残酷点,冬灰心里根本就没进这个人,自然,从小步这个角度看,他再痴热成狂,冬灰还是见不到他的“好”。
不同关漫,雁落用的另一套路数罢了,
关漫是“隐守”,
雁落是“离守”,
他得把冬灰对自己的趣儿吊着,始终高高地吊着,叫她永远对自己抱有新奇感,激烈感。着实,也很有成效不是。无疑,雁落是冬灰最觉着要跳起来才能摘着的一位,和他在一起,像有瘾,偏偏这“瘾”又因相聚短暂而总觉不够,就是这种“老欠着”的感觉,叫她也迷他,也会想他……
可是,就现在这会儿见着她,心生“冬灰长大”的惊觉,雁落当然警铃大作!
“离守”的本质,是为了吊,
那是因为冬灰好刺激,要新奇感。
可冬灰也在成长呀,
当“刺激,新奇”被更广阔的见识、更复杂的情感经历打磨,“刺激,新奇”也是会上一个层次的,你再用这种简单的“离一段儿腻一时儿”地来吊她……不中用了呀……
所以。雁落稀罕她,
因为她就是“挑战”,她就是可以比权位更“生动多变”需要你跟她“斗智斗勇”的所在,
雁落早已卯足了劲儿往她心里钻,
他放弃了一切,早已无后顾之忧,更会用心地“钻研”她,把毕生的情感智谋奉献给她……
也着实出乎冬灰的意料,他这次“这好说话”,不蛮干了,依言把她放了下来……嘿嘿,雁落这弯儿拐得又急又大,一时,冬灰还怔了下,
不过,“站岗”是正事,冬灰是不能当下跟他胡闹咩,也没好失落的,冬灰单手扶着他脸庞,踮脚又挨了挨他,“谢谢,西红花收到了,非常好。”
雁落单手框住了她要离开的腰,微扭头,唇抵着她的额角,“别慌谢,一会儿你还得大谢我,我别的不要,只你给我规规矩矩行个军礼如何。”
冬灰扶着他脸庞的手还没落下呢,正好改成揪。“你就坏吧!”
雁落却微笑着细细地吻她的额角,“在我右边裤子荷包里,乖宝,自己拿。”
冬灰眼看着又zhe得不行了,揪他的手落下来环住他的腰,头仰着,下巴磕他胸前,左手还是去捞了他的裤子荷包,“什么呀……”
拿出来一看,
是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手册,
冬灰本还带着笑意靠他胸前单手随意那么一翻……
结果,只翻开第一面。
冬灰视线落上去,只那么一眼……冬灰猛然推开了他!
后退一步,站那儿,多么激动地翻着小手册,“这是!……”冬灰抬起头看他,眼睛当即都红了。
雁落也后退了一步,
“这是你舅舅当年在西海筑岛礁时留下的工作笔记,前儿整理档案,找出来了。”
冬灰怎么不认得舅舅的笔迹!
见字如见人,见字如见人呐!
冬灰低下头去,又去翻。
翻着翻着,眼泪流下来,
合上,
紧紧攥手里,
垂下来,
立正,
抬起右手,
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军礼,
“谢谢您。”
雁落一手插军裤荷包里,显得那样潇洒又沉稳,
抬起一手指了指她,微笑着。十分温暖,
“很标准。小姑娘,加油,你在监狱里都能过得有滋有味,何况这深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完,转身走了。
冬灰缓缓放下手,望着他的背影,心潮涌动,一波一波,全是暖洋……
……
元首回到昂光殿,
看见,他的三子两手交叠放身前,恭敬立着门口,也注视着父亲一步步步上台阶来,
“父亲,”雁落喊了一声,带着微笑,
这是“兵谏”后父子首次面见,
还记得么,那之后元首其实召见过他一次,雁落怀里抱着冬灰在车里“回敬”了他什么呀……呵呵,之后,元首再没召过他,哪怕过年,好像真没这个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