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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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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 第2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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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这还是萧六郎第一次听他下属骂他吧?

不过还好,不管他们怎么骂,一群人终于被萧乾慢慢地引离了大榕树,她可以稍稍自在的动弹一下了。墨九长松一口气,不像先前那么紧张,双手抱着胳膊,探了探头,原本寻思先跳下去,整理好衣裳为萧乾解解围,可看一眼那个高度,她还是乖乖地缩了回去,抱紧了冰冷的树干。

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或是落下一个残疾的命运。

等待着,她冷,越来越冷,不得不咬着牙关,瑟瑟发抖。她心里不停呼喊萧六郎快回来,甚至有些后悔先前的决定了……多大点事儿啊,被人家发现就被发现吧,哪家的两口子不恩爱的——额,不过好像他们还不是两口子就是了。而且人家在那边打仗厮杀,他们两个竟然默默钻树林子搞这种事儿,若传出去确实于萧乾名声有碍,也容易动摇军心!

好吧!她忍——

这边她左等右等萧乾没有回来,那边萧乾正与一群禁军玩着“猫和老鼠”的游戏。

禁军们兵分几路对他围、追、堵、截,他却游刃有余地绕着他们,一边跑,一边寻找薛昉。

然而薛昉这厮也混账,平常不想见他吧,他总在跟前晃,这会儿他要找他吧,却愣是找不见。如今与他在树林里穿梭兜圈子的人,都不是他的亲兵,他无法在短时间内让人识别出来,并且为他做遮掩。

萧乾冷冷蹙眉,一张俊脸在雪夜里尤为冷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抓狂。

墨九还在树上等着他回去。那棵树太高,四周都是积雪,她一定很冷,也一定很饿。那妇人原本就是一只野猫,又懒又馋,若她饿着了,冷着了,会不会从树上摔下来?

神思不属着,萧乾绕着禁军在林中又跑了一阵,还是没有见到薛昉,脑子里墨九挨冻的样子就愈发清晰,可怜得生生撕扯着他的心脏——而且*蛊的感受那样强烈。墨九那边越冷越敲牙,他心脏便跳动得越快,情绪越难自控。

算了!

只要他走出去,就不需要跑了,墨九也不必挨冻了。

就算有人胡乱猜测,胡乱议论又如何?

再怎样说他,也比让墨九挨饿受冻强吧?

一念及此,萧乾横下心准备放弃抵抗了,他绕过一丛树林,想找一个禁军头目过来。可他还没有走出那棵被积雪覆盖的树子,正面竟然迎来了宋骜的脸……

他的后面,跟着薛昉,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似乎是得到消息赶过来的,脚步匆匆,嗓门也大。

“找!哪个王八蛋带走了长渊,今儿小爷非得把人抓出来生啖了不可!”

看来他们也以为萧乾“出事”了,这才大动干戈,恼怒至此。

看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想到自己与墨九干的那点子事儿,萧乾又好气又好笑,喟叹一声,手指曲起,吹出一声响哨。

这个口哨声儿,宋骜与薛昉都很熟悉。

两个人愣了愣,脚步停住,转了回头,互视一眼,宋骜低喝。

“谁在树子后面,出来!?”

萧乾自然没有出去,只低低道:“你两个过来,不许旁人靠近!”

这是什么意思?宋骜眯了眯眼睛,“长渊……?是你?”

“嗯”一声,萧乾道:“过来!”

两个人熟悉得很,相互也还算了解。可尽管如此,宋骜还是没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藏藏躲躲地呆在树子后面。

难道他被人劫持着?

想到有这种可能,宋骜“唰”一声拔出腰刀,朝薛昉使一个眼神儿,两个人一左一右慢慢靠近树子,小心翼翼地朝萧乾的方向围了上去。然而,当他们看见身着单衣,依旧玉树临风站在风雪中的萧乾时,微微张着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昉愣愣不已,“使君!这是做甚?”

他到底是年轻儿郎,还不晓什么事儿。宋骜不同,他是一个老江湖了,稍稍在心里默了一瞬,便突然想明白了个中缘由,不免哈哈大笑起来,“萧长渊呐萧长渊,好样儿的啊,居然浪成这样……”

“闭嘴!”萧乾恶狠狠瞪他一眼,目光又凉凉望向薛昉,“脱!”

“啊?”薛昉一惊,结巴起来,“使君,脱,脱什么?”

见他凶悍冷漠的样子,宋骜也吓得不行,伸手就想去摸萧乾的额头,“长渊你不是吧?是不是中毒了?怎么会突然换了口味,想要分桃了?……不过就算你要分桃,也不必选在这样的风雪之夜吧,还有人家薛昉还是一个孩子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萧乾牙齿咬得生硬,冷飕飕剜向宋骜,“不然你脱?”

被他凉目一剜,宋骜哆嗦一下,手上的腰刀便落在了雪地上。然而,他双手环住胸口,用一种防备的目光小心审视着萧乾,苦着脸摇头道:“长渊,你连我都要下手,莫不是疯了?小寡妇呢?快点让小寡妇出来治一治你!”

萧乾冷冷抿紧嘴角,抬头望一下天,深呼了一口气,等他再低头看宋骜二人时,脸上已恢复了平静。

“你俩划拳决定,谁来脱!”

还有这样的?非脱不可了?

薛昉一脸苦相地瞥向宋骜,“这个……”

“我是王爷!”宋骜比他更苦,不得不搬出特权来保住清白,“姓薛的你脱吧,为了长渊,我不会把事情说出去的。而且,我会为你把风,不会让任何过来看见——”

宋骜慢悠悠说着,给了薛昉一个“保重”的遗憾眼神,一步一步地退出树林,也适时阻止了围拢过来的禁军,并且善意地把他们都遣散出了树林。

寒风呼啦啦的吹,宋骜的心冰冰的凉。

一刻钟后,萧乾甲胄整齐地走了出来,气定神闲。薛昉默默跟在他的后面,身上穿着一件单身,双臂环着胸口,低垂着头,在风雪中冷得咬牙发抖,样子楚楚可怜……

感慨一声,宋骜人道地上前,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不要伤心了!你也不算亏,毕竟长渊是南荣第一美人,被他睡一次……”

“小王爷!”薛昉抬头望他,“你同情我?”

宋骜重重点头,“本王也不是没有人性的。”

薛昉唔一声,冷得牙齿咯咯作响,“那……你脱一件衣服给我穿吧?”

这一晚上的树林闹剧,最后以薛昉被歹人抓去扒了外衣,差一点被“欺负”,幸亏萧使君及时赶来相救,他才保住了清白这样的故事版本结束了。而且,在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薛昉都没有就这个离奇故事的真实性进行反驳,以至于,每一次他出现在人前,大家都会向他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坑深166米 有心与无心

自从墨九被萧乾从大榕树上“解救”下来,再送回营里,就一直喷嚏不断,鼻涕不止。当天晚上,她早早扒了几口热饭,便倒在萧乾临时为她安排的小帐篷里,连洗漱都忘了,整整昏睡了整一夜,直到次日早上薛昉送热水进来,她脑子还是昏的。

“薛小郎,怎么了?”

这是她再次见到薛昉说的第一句话。

她发誓,绝对不是她眼花了,确实今儿的薛昉有点奇怪,像一个受人欺负的小媳妇儿似的,不像平常见着她就有说有笑,不需要她多问就能唠上几句。

“墨姐儿慢用,我,我走了——”

这厮几乎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把热水放下就溜了。

“这个人真奇怪!”

等晌午后萧乾过来给她诊脉喂汤药的时候,墨九如实问。可萧乾黑着脸嗯了几声,也没有给她一个明显的答案。

她总觉得中间有什么事儿,却一直被蒙在鼓里,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营里还有小王爷宋骜。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把那天晚上的事儿,在脑补了许多情节之后,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墨九。末了,这货重重揽一揽墨九的肩膀,用一种低沉而悲痛的语气告诉她。

“小寡妇,趁着长渊现在中毒不深,你好好治治他这毛病吧。漂亮的小姑娘不要,偏生喜欢上了男人……唉,此生不杀,出事的就不止薛昉了。说不定小爷我……都难逃他的魔爪!”

墨九怔了怔,呛得咳嗽起来。

“哈哈哈——”

事后,她差一点笑趴在桌子上。

等萧乾晚上再来帐篷找她的时候,她果然心灵纯洁地规劝他,“萧六郎,我看薛小郎这两天都不好意思见我了,走路低着头,夹着腿,看样子伤得不轻!你说你吧,也不要总顾着我。既然做下了,也得对人家负责才是!”

萧乾冷眼剜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

“墨、九!”

“嗯?”墨九认真问:“怎么了?”

“你再说一次!”

“你还想听?”墨九奇怪地挑眉凝视他,一本正经道:“不是吧,你怎会这么变态?大冬天地跑到小树林里要亲一亲,要捏一捏,要飞一飞,要跑一跑也就罢了,居然连艳史都要再听一听?”

“墨九!”

萧乾一声暴喝,随即,帐篷里便传来一阵“扑噜扑噜”的异响。

也不晓得两个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外面的侍卫只时不时听见墨九短促的惊叫,桌椅的咯吱,还有萧乾重重的喘气声儿。侍卫们也不敢问,也不敢乱猜,更不敢乱劝——结果天亮后发现,墨九的嘴巴肿了,萧乾的嘴皮也破了。

于是大家都正直纯洁又善良地想:肯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么一晃,墨九住在南荣大营的三天就过去了。

三天的大风雪,将汴京城笼罩其间,像被推入了野兽的嘴里。可雷声大,雨点小,南荣、北勐与珒国这一场久违的大决战,迟迟没有开始。

就在墨九到达汴京的前一日,被珒国皇帝完颜叙急召驰援汴京城的完颜济、速也二人率领十五万珒兵回京,狙击了北勐五丈河的营区。北勐人没有想到珒兵都穷途末路了,还敢主动挑衅,仓促应战,竟然溃败。而珒国这两个久负盛名的名将都曾是完修修的得力部将,也算是名不虚传,紧接着就成功地占领了汴京以东和东北的方向,俘杀了不少北勐人。

有消息称,完颜济、速也其实是完颜修的人。

这十五万珒国援兵也是完修修派来的,包括完颜叙也知情。

可事到如今,既然完颜修念及家国之谊主动援救,完颜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死马当成活马医,希望替助他们的力量,能挽救一难了。

消息未经证实,不知真假。

但若是完颜修插手此事,他手上又有东北部的旧兵,确实不好应付。

形势一日一变,气氛也一日比一日紧张。

三日来,墨九看萧乾每天忙碌到深夜,倒也不会随便打扰他。她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养养自己的小病,逗逗可怜的薛小郎,领着宋骜去试试火器,做一点儿美食犒劳萧六郎的胃。

这般行走在全是男人与汗水的兵营,她竟然如鱼得水,觉得日子挺美。

唯一不美的地方便是那个陆机老人总会出现。

他并不住在萧乾的大营中,可却一直阴魂不散,时不时就过来给南荣兵做一下“义诊”,顺便看看自己的宝贝徒弟,与萧乾唠上几句,尤其是晓得墨九来了汴京之后,他来大营就更勤快了。

当然,他来也就罢了,墨九不爽的是他的身边,永远跟着那个“贴心侍女”温静姝。旧事梗在心里,她与温静姝之间,已无法回到纯粹的关系了。而且墨九心里有结,瞅着这个女人,就不太舒服,更是连客套都省了。温静姝见着她还会笑上一笑,墨九却要么是一个大白眼儿,要么直接望天而过。

她我行我素惯了,从不管人家怎样想她,只管自己舒服。

可大抵是那批武器的缘故,不管她多傲娇,也听不见半句闲话。

毕竟九爷是有本事的人……怎能与俗人的性子一样?

于是乎,墨九越是张扬狂妄,大家越是觉得自然。

第四日,大雪初霁,天际难得的明亮开痴。

墨九走出自己的小帐篷,伸了伸懒腰,又回头踢了一下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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