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此漫长。
烽火狼烟,几时方休。
纵然黑夜,大商各地,流离失所的百姓依旧在奔波,渴求一片容身之地。
战场,带来的永远都只有灾难。
夜下。
东临王提笔,向朝廷要兵,此外,为布衣侯请命。
大皇子不能再带兵!
权谋和领兵,完全是两回事,大皇子或许是一个懂得隐忍,善于权术之人,但是,带兵打仗,需要的是有领兵之才的将领,而不是善弄权术的皇子。
大商,不能再这样下去。
否则,白帝城的教训,还会再次发生。
房间中,油灯跳动,东临王以笔墨详细陈述了自己对局势的判断和一些建议。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一般来说,临阵换帅是不小的忌讳,不过,事到如今,必须求变。
奏章中,东临王并没有将白帝城失守的罪责都推到大皇子身上,对于白帝城的失守,甚至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处置大皇子,是朝廷的事情,身为大商武王,他的职责就是想办法帮大商打赢这场仗。
若继续将任由大皇子压制着布衣侯的才能,对大商而言,是巨大的损失。
奏章,言辞恳切,陈述利害,半生都在征战的东临王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布衣侯,有着优秀的领兵才能,如今的局面下,必须启用。
“来人!”
奏章写好,东临王开口道。
“武王。”
一名亲卫快步走入房间,恭敬行礼道。
“将这些奏章送回都城,交给陛下。”
东临王将奏章递了过去,吩咐道。
“是!”
亲卫领命,带着奏章离去。
房间中,东临王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北方白帝城方向,面露凝色。
现在,他担心不仅仅是都城,还有还在北境与漠北东路大军周旋的忠武王和十一殿下。
白帝城被破,漠北铁骑便可自由出入大商腹地和北境,若是此时集结大军,围剿忠武王和十一殿下,他们这边甚至来不及支援。
不知道忠武王和十一殿下会怎么应对。
不过,忠武王和十一殿下全都是身经百战之人,应该会有应对之法。
北境。
韶关城,镇北军严阵以待,夜下,巡逻的将士亦不敢大意半分。
白帝城被破的消息传来之后,忠武王和十一皇子立刻退至韶关城,修复防御工事,全力防守,不再和漠北东路大军正面交锋。
不论忠武王还是十一皇子,对于眼前的局势都有着清晰的判断,如今白帝城被破,一旦漠北铁骑兵出白帝城,他们若没有天险可守,等同于将这十几万人暴露在漠北大军的铁骑之下。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固韶关城的防御工事,死守。
帅帐。
忠武王、十一皇子慕青看着眼前的地图,研究撤退的可能。
“不行。”
研究了许久,忠武王摇了摇头,凝声道,“我们的行兵速度没有漠北铁骑快,若是出城撤退,很可能被他们拦住,届时,白帝城的铁骑必定也会出来,前后夹击,我们必败无疑。”
“我明白忠武王的顾虑,不过,若是一直死守,同样不是长久之计。”
慕青注视着地图,神色凝重道,“我们的粮草,最多支持一个月,一个月后,若粮草无法送到,或者我们退不回大商腹地,同样也是等死。”
“粮草的确是个不小的问题。”
忠武王目光沉重道,“不论粮草还是援兵,如今都走不了白帝城,必须绕行,这一绕,变数可就多了,漠北铁骑有充分的时间去偷袭。”
“都是慕渊那个废物!”
慕青一拳砸在了桌上,怒声道,“七万人,竟然守不住白帝城一天,否则,我们何至于如此狼狈。”
“十一殿下,慎言。”
忠武王轻声一叹,道,“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只能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
“退不了,粮草又不够,只能等待援军。”
慕青双拳紧攥,道,“但是,哪里还有援军,天谕殿再次兴兵,凯旋王和罗刹王都被牵制住,西南方的佛国也一直对我大商虎视眈眈,西南王也无法回援,南境,情况同样差不多,没有援军了。”
白帝城失守,对大商的影响实在太大了,白帝城是进出北境和大商腹地的关键,掌握白帝城,就等于占据了这场战争的先机。
要绕过白帝城和周围的天险,就必须浪费数倍的人力、物力还有时间。
战场,战机瞬息万变,资源无比珍贵,哪经得起这样的浪费。
慕渊那个废物!
想到这里,慕青心中怒火越发难以抑制,他们辛辛苦苦在北境抵抗漠北东路大军,却没想到,最为关键的白帝城,被慕渊那个废物给丢了!
“援军。”
忠武王目光看向南边,眸子微凝,道,“迫不得已,陛下也只能调回西南王或者关山王的兵力了。”
天下伐商的局面,大商的确十分吃力,尤其是白帝城失守后,彻底落入了下风。
大商,需要变数。
也需要英雄!
乱世,就是出英雄的时代。
他相信,大商的气运,还未尽,不会就此衰败。
十江城。
精钢铁扇飞过,流光道道,纵横交错,夜下,李子夜还在习武,不断精炼武学,打磨招式。
“唰!”
不知为何,李子夜心头突然一跳,心神失守的一瞬,扇骨燕返,擦着手臂而过,鲜血泊泊淌出。
铿然一声,扇骨插入后方房间的门框上,不断颤动。
李子夜看向左臂上泊泊淌下的鲜血,心中有着一丝难掩的悸动。
发生何事了?
为何,心中如此不安?
烟雨楼。
深处。
地泉中,寒毒之力狂啸奔腾,无休无止,已然压制不住。
解药出错,即便李庆之和葛丹阳联手将地泉中的药力全都注入了花酆都体内,却还是解不开七阴绝脉的寒毒。
花酆都周围,地泉开始结冰,身体也由下到上,渐渐冰封。
最后的时刻,花酆都强压一身痛苦,异常秀气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抱歉,楼主、葛老,我可能要先走了一步了,此生,虽然有撼,却是,无悔!”
话声间,花酆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冰封,一身生机,也在寒毒的侵蚀下,逐渐消散。
“最后,还望楼主替我向小公子道一声歉,今生欠下的债,只能来世再还了!”
遗憾、不甘、无奈的笑容中,花酆都周身冰封,一生之路,也将要走到了尽头。
地泉前,葛丹阳看到这一幕,苍老的眸中闪过一抹悲伤之色,纵然修为再强,此刻,无力回天。
“不行!今生债,必须今生来还!”
地泉对面,李庆之从震怒中回过神,脚下一踏,纵身入空,一声怒喝,周身剑意狂暴无休,冲天而起。
下一刻。
李庆之右手虚握,烟雨楼上,诛仙剑震动,磅礴无尽的剑压弥漫而下。
葛丹阳见状,心神一震。
庆之这是要,将花酆都镇于诛仙剑下?
如此,花娃子将彻底成为烟雨楼的一只鬼。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