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
禁军、官差匆匆赶过，神色间尽是迷茫和匆忙。
街道上，百姓们也在交头接耳，对于李园发生的事，或同情，或不解，或幸灾乐祸。
人之初性本善，很多时候，都是骗人的。
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自己过得好的同时，别人过的不好。
这，才是事实。
渴望人心美好，是童话。
人性不经意流露的险恶，是真相。
“李家，似乎并不得人心。”
马车中，云影圣主听到街上百姓的窃窃私语，开口说道。
“并非李家不得人心，而是人心，生来阴晦。”
李子夜神色平静地应道，“即便教化万民的圣贤死去，依旧会有无数幸灾乐祸与咒骂之声，千年前的道门，就是最好的例子，圣贤撑起人间，人间，不容圣贤，简单来说，就是吃得太饱，撑的。”
“你倒是看的明白。”
云影圣主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轻声道，“不过，也有人在为李家说话。”
“李家，是李家人的李家，别人的言语和态度，不重要。”
李子夜神色淡然地说道，“即便儒首，也从不奢望能教化所有人，同心者同行，除此之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你不怕别人说你为富不仁吗？”云影圣主听出眼前年轻人话中之意，好奇地问道。
李子夜淡淡一笑，应道，“我只做我觉得应该做的，而不是别人觉得我应该做的，我要那么在意别人的言语，李家根本就走不出渝州城。”
“本座还以为，你如此积极奔走冥土之事，是因为你和儒首一样，有着救世的宏愿。”
云影圣主看着眼前年轻人，神色复杂地说道，“看来，本座对李公子还是不够了解。”
“说我有救世的宏愿，也没有错。”
李子夜看了一眼外面的行人，应道，“毕竟，我的确在做这些事情，当然，所有的前提条件是，我愿意，而并非天下人需要，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不愿意了，哪怕天下人全都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这便是我与儒首的不同，儒首是圣贤，而我，是唯利是图的商人。”
“会有那么一天吗？”云影圣主眸子微眯，问道。
“难说，看心情。”
李子夜转了一下手中的鱼肠剑，说道，“我相信，即便是当初的道门，也会有某个时候，甚至不止一次，救世救的厌了，他们那个时候要是选择抽身不管，人间不就已经灭了吗，所以，我一直觉得，人间能延续至今，其实是小概率事件。”
“原来，这才是李教习对救世的态度。”
云影圣主感慨道，“很残酷。”
她原本以为的天命之人，会以救世为终生宏愿，不顾一切，舍己度人。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
在这位李公子心中，所谓救世，竟然仅仅只是一个随时可能改变的念头而已，高兴为之，不高兴，便随意丢弃。
很讽刺。
救世主，其实，并非心怀天下。
两人说话间，马车隆隆驶过，很快，于李园前停了下来。
李子夜、云影圣主相继下了马车，走入府中。
府内，如今已经乱成一团，毕竟，内院进了刺客，在李家身份地位极高的红烛遇刺身亡，局面想稳住也不容易。
“小公子。”
前院，下人们看到小公子回来，纷纷行礼，神色间皆有惊慌之色。
实际上，李家绝大部分下人，与一般人家的仆从也差不了多少。
遇事会乱，定力不足，当然，要求下人们在祸事前有太过出色的表现，也不现实。
“都去做事。”
李子夜应了一句，旋即迈步朝着内院走去。
云影圣主看着李家上下的表现，不言不语，静观事情的发展。
今日之事，似乎是一个很大的局，现在，她还看不清晰。
不多时，内院外，李子夜和云影圣主前后走至，院中，一道道目光随之望了过去。
“小公子。”
桃桃上前，恭敬行礼道。
“吩咐下去，红烛重伤，需要长期休养，她手中的事情，暂时由我亲自负责。”李子夜看着院中的几人，下令道。
“是！”
桃桃、黄泉领命道。
“李兄。”
伏天熙看到眼前年轻人回来，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便被打断。
“有事稍后再说，我先处理李园的事。”
李子夜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内院，朝着东院走去。
云影圣主站在院中，看着周围狼藉的景象，神色微凝。
好激烈的打斗，这似乎并非完全在演戏。
一刻钟后，东院，南王所在的房间内。
卯南风看着眼前年轻人，沉声问道，“那是什么？”
“秘密武器。”
李子夜语气平静地应道，“是不是很震惊？看南王前辈的神情，就知道，今日，他的表现已达到了我预期的结果。”
“这样的怪物，有几个？”卯南风凝声问道。
“暂时就这一个。”
李子夜上前，看着眼前被解刨的黑眼冥土与神明肉身，回应道，“不过，若是技术能够突破，说不定能批量生产。”
“小子，你真是个疯子！”卯南风沉声道。
“科技的时代，总得有点自己的东西。”
李子夜淡漠一笑，应道，“前辈，你说，商皇那个老狐狸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你说什么，可以从影子中凭空出现的怪物？”
与此同时，大商皇宫，寿安殿，商皇听过眼前剑供奉的禀告，面露震惊之色，难以置信地问道，“连你都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回禀陛下，完全察觉不到。”
三尺剑摇头，应道，“那人给臣的感觉，几乎不像是人，没有气息，没有真气波动，若非肉眼可见，甚至不能确定其存在。”
“是冥土吗？”商皇沉声道。
“也不像。”
三尺剑否定道，“冥土的气息虽然也难以感知，但是，外貌与常人差距还是很明显的，烟雨楼的那个怪物，看上去就和普通人并无区别。”
商皇闻言，神色越发凝重，目光看着外面，心中波澜难抑。
难道，烟雨楼也在研究什么超出认知范围的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