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轮残月高挂。
馆驿中,李子夜坐在房间外的门廊下,静静地欣赏月色,也方便一些人过来查看。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像他这么通情达理的好人,不多了。
“小四,你说,术法一定需要真气为引才行吗?”门廊下,李子夜转了转手中的九宫飞星图,开口问道。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一旁,小四回答道,“真气为引,勾动天地灵气,方才能够施展术法。”
“那为何,大规模的术法,必须要有强大的灵识为支撑呢?”李子夜质问道。
小四听到小公子的质疑,沉默下来,片刻后,摇了摇头,应道,“我不知道。”
实话实说,这些问题,不仅是她,绝大部分武者都不会去考虑。
莫说修习术法之人本就不多,就算那些专修术法的人,估计也很少会考虑这样的问题,学习术法已经很耗费精力了,谁又会去想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
李子夜看到小四不回答,心平气和地说道,“一般来说,我们都认为武者修炼的真气和天地灵气,本质上是一种东西,而灵识之力,却和它们有着不小的区别,无法自由转化,需要一定的媒介才行,不久前,常昱曾经提出过转灵器的概念,他觉得,人的身体其实就是一种转灵器,可以将灵识之力和天地灵气,也就是武者真元互相转化。”
说到这里,李子夜语气一顿,继续道,“除此之外,我从太商那里得知,龙气是能够修复一个人的灵识的,而龙气,又无法直接为武者修炼所用,我就推断,龙气可能更接近于灵识之力,这个想法,常昱已经替我验证过了,他用符咒作为转灵器,将龙气封印其中,借助符咒可以临时增加使用者的灵识之力。”
一旁,小四听过小公子的解释,不言不语,也插不上话。
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太难了。
她不太擅长。
她最多只能做到学以致用,追溯本源这种事,不是她能做的。
机关椅上,李子夜拿出了几张紫色的符咒看了看,平静道,“常昱的这个理论应该是正确的,灵识之力和天地灵气肯定有办法互相转化,当初,小师叔便借助仙子师父的一道剑气,短时间内加持了自己的灵识之力,只可惜,我并不知道小师叔是怎么做到的。”
那个时候,小师叔已经破五境,生死之间,或许有着特殊的领悟。
别人濒临生死,都能领悟点什么,或者突然破境,他怎么就不行,马上就要死了,还是啥都没悟出来。
“小公子,这几张符咒,你还能用吗?”
小四看着小公子手中几张明显不太一样的紫色符咒,关心地问道。
“用不了。”
李子夜如实回答道,“如你所说,至今为止,所有的术法,都需要真气为引才行,符咒,也一样。”
说完,李子夜将常昱赠予的符咒收起,心平气和地说道,“慢慢想吧,总会有办法的。”
理论到实践的质变,肯定需要不断地试错,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在,他现在有的是时间。
“小公子。”
就在这时,一旁,小四目光突然一凝,开口提醒道,“有人来了。”
机关椅上,李子夜收敛心绪,面露微笑,说道,“小四,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小四疑惑地问道。
“就赌我一个月内,能不能把人救出,并且,解决掉那个女人。”李子夜说道。
“我赌能。”小四毫不犹豫地说道。
“呃。”
李子夜听到身旁丫头的选择,面露无奈之色,提醒道,“小四,你这样选,我们就没法玩了。”
“那我选不能。”小四很是配合地说道。
“小四,你怎么能质疑我的能力呢,一个月诶,我让他们一只手两只脚,他们都赢不了。”李子夜笑道。
“……”
小四无语,实在不想再说什么。
这小公子,真难伺候。
两人说话间,馆驿外,一抹黑衣身影静立黑暗中,注视着前方馆驿内的白发年轻人,心中波澜难抑。
短短四年不见,这小子,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为了防止被人察觉到行踪,黑衣身影并没有多留,确认过来人的身份后,便先行离开了。
“小公子,人走了。”馆驿内,小四提醒道。
“回屋。”
李子夜看了一眼天际的残月,收回目光。
这破月亮,有什么好看,也没比渝州城的月亮圆。
小四走到机关椅后,推着自家小公子回了房间。
同一时间,皇城街道上,黑衣身影掠过,很快回了自己所在的府邸。
府中,房间内,灯火通明,面带轻纱的女子坐在茶桌前,察觉到男子回来,扭过头,开口问道,“怎么样?”
“启禀大小姐,的确是李子夜。”
地魁神色凝重地应道,“不过,他好像变了不少。”
“说清楚一些。”
房间中,白川秀宁皱眉,说道。
“头发全白,腿脚似乎也出了问题。”
地魁凝声道,“应该是此前去南岭对付冥土,身体出了状况。”
“不可尽信。”
白川秀宁脸色数度变化,提醒道,“当初,他在瀛洲时,便一直伪装自己,织田龙正就是轻信了他表现出的一面,惨死于自己属下手中。”
“大小姐,我们一定要与他为敌吗?”
地魁神色复杂地说道,“你应该知道他的厉害,当初他在瀛洲孤立无援,将便各方势力耍的团团转,如今,他虽然远在南越,但是,他既然敢来,就说明他做了万全的准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白川秀宁冷声道,“唯有中原乱了,我瀛洲才有可能分的一杯羹,现在,敌在明我在暗,这便是我们的优势。”
李公子,你这么厉害,是否想得到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的女子,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你的面前。
这一次,奴家就要向你证明,那个你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如今已经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