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虽脱出了鬼门关,但她先被童姥掌风袭身,斜刺里又被一股大力撞开,只觉内腑滞涩,气息闭塞,经脉已然受伤。
急运内力调息,转眼一看,出手相救之人竟是顾朝辞。
李秋水想着自己从一开始,就对他处处刁难,不想他竟如此好心,一时又惊又愧。
转眼再一瞧天山童姥,心头惊怒:“这个老贼婆是真不顾一切,要杀我了!”只是她顾着顺气,也无暇理会。
顾朝辞此番出手,并未感觉自身如何,可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实在是如鬼似魅一般。
天山童姥脾气古怪,眼见顾朝辞出手相救李秋水,不由瞪圆双目,戟指喝道:“你还是帮她!!”
顾朝辞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弟见两位师姐切磋武功,一时技痒,还请师姐赎罪则个!”
“呸!”
童姥俏脸涨红,怒目相向:“谁切磋了?我们是在拼命!”
说着小手一挥,长声说道:“李秋水,你服是不服?”说着走向李秋水。
顾朝辞一晃身,拦在她前面,笑道:“大师姐何必口是心非呢?
其实你对二师姐这个妹子,也不忍心下手,否则当年制住她,为何只是刻字,而非取她性命呢?”
这话一出,李秋水心中陡然一震,是啊?师姐当年制住我,只是划了我的脸,却没取我性命?为什么?
“口是心非的另有其人吧?嘴上一口一个师姐,却偏偏拉偏手,助她不助我。
至于我当年不杀她,只是想要看她痛苦的样子罢了,若直接杀了她,岂非太便宜了?”
童姥脾气古怪,她可以饶李秋水,可被人坏事,自然又气又恨,忍不住反唇相讥。
她向来遇事还算冷静,可面对顾朝辞这个“搅屎棍子”,就有些心浮气躁了,俏脸如染胭脂,双眼直要喷出火来。
顾朝辞听了她的话,却是一脸平和,也闻言知音,心想:“这两人经过这场生死相博,生死刹那间肯定都有所想法,童姥怒气自然散了许多。
我若再激起两女同仇敌忾之心,想必再来化解,就能马到功成了。”
言念及此,拂袖一挥:“二位师姐,伱们本都是女中豪杰,可偏偏为了男人喊打喊杀,实在让人看了笑话。
况且顾某自觉‘血煞魔君’这字号,在江湖上还算亮堂,可在你们面前,嘿嘿,这招牌太过不值钱了,让人心忿不平。
我看你二人出手切磋,也着实技痒,索性也让人看看,是你们这些师姐高明,还是我这个师弟了得?”
他将两人生死相博,一直说成切磋,就是不想李秋水太难看。两女都明白。
童姥眉头一挑,微感迟疑,转眼看向李秋水。
李秋水眼珠一转,掩口娇笑,嗔道:“师姐,小妹实在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小师弟这么看不起我们,我们都是做师姐的,岂能无动于衷?”
她得顾朝辞援手拖延,内息已然调匀。又聪明灵动,善于揣摩人心,当即知晓顾朝辞用意,遂对童姥嘴上服了一软。
顾朝辞见李秋水星眼含煞,含怒带媚,更添几分风情不说,也隐隐透出一股威严来,轻瞥了她一眼,心想:“此女当真娇媚百端,姿态万千,可这等女子一般人还真消受不起啊!无崖子守着这样一个人,还敢三心二意,也是遭了报应!”
童姥斜眼微睨李秋水,心想:“这贱人刚才被我也给吓怕了,况且我想杀也是杀不了了,不过她总算服软了,这也算的一胜!”她可是知道,李秋水外柔内刚,当年被自己划脸,也没求饶。
但天山童姥转念一想,顾朝辞如此看不起自己,不由柳眉一竖,俏脸含煞,喝道:“小师弟,你俨然有天下第一高手之势,但你偏心偏的太厉害了,况且刚才我们胜负未分,而今分个高低,也是好事!”
顾朝辞淡然一笑道:“这就很好了,那你们两个就一起上吧!”
童姥神色一凛,就见顾朝辞接着道:“你们年纪比我大的多,功力虽深,精力却大不如前,而且又是女流之辈,我可不占这便宜!”
“你敢看不起女人?”
童姥与李秋水齐声喝道。
两女知道顾朝辞内力之深,更在自己之上,但她们平生自负,也从未真的想要以一敌二。怎料顾朝辞如此过分,竟然看不起女人,女流之辈怎么了?
“被你们看出来啦?”
顾朝辞两手一摊,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余光一瞥,来自于王语嫣,笑容微敛,一摆手道:“不过我这话也不对,我可不是看不起女人,而是你们两个!”
王语嫣嘴角微微上扬,内心很是开心。
李秋水与童姥对这一切看在眼里,顿时为之气滞。
李秋水美眸轻扫了童姥一眼,轻声道:“师姐,我们的恩怨,可以留待以后,先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臭小子,你看如何?”
童姥冷冷道:“正合我意。”意字未落,身形一纵,双掌抡向顾朝辞顶门,呼呼风响,威猛至极。
李秋水也大袖飘飘,倏地欺身过来,举起右掌,轻飘无定地往顾朝辞胸口按去。
她掌势看来飘柔无力,不带丝毫风声劲气,实循着某一微妙的轨迹,更不住变化继生,让人难以捉摸。
顾朝辞长笑一声,双掌陡然拍出,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
他这一出掌迅疾无伦,两股无形真气离体而出,如快鸟穿林,后发先至,一冲李秋水心口,一击童姥脑门。
李秋水见他掌力奇猛,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至,不敢硬接,身若无骨,曲折避过,
童姥眼见顾朝辞掌到,却回掌横击。两人掌力相交,砰砰两声,各自退出三步,这一招竟然末分高下。
顾朝辞笑道:“师姐,掌力之猛,世所罕见,小弟佩服。”
童姥却是玉面生寒,生气道:“你这小賊,什么都是你说,谁要你来佩服。”
话犹未已,已和李秋水再次欺身而来,李秋水玉手自袖内一滑而出,迅疾无伦地朝顾朝辞腰眼点去,“嗤”地一声,从这股劲气破风声,足见劲力。
天山童姥则五指箕张,往他臂膀抓去。她们是同一心意,今日若合二人之力敌不过这个小师弟,以后还争个什么?
两个身法快逾狂风,势如暴雨,出手凌厉,但一切动作变化,在顾朝辞眼里就变得缓慢起来。电光石火之间,一点不漏地把两人攻来的速度、角度、变化和力道。已然清楚把握,双手闪电般向二人手腕劈去。
李秋水轻笑一声,左手扬起,手背横扫顾朝辞手腕,岂知顾朝辞招数突变,右手后抽,也切往她右掌腕口处。
与此同时,天山童姥为应付顾朝辞攻势,右手由爪化掌,顾朝辞左手横掌一封。她则与顾朝辞实打实的再次硬拼一记,
“砰!”地一声暗响,顾朝辞躯体一震,移后半步,童姥则给他震得退后两步,吃痛不住,闷哼一声。
李秋水想不到他以一敌二,仍然敢与童姥硬拼,她假若要躲避,自是易如反掌,却见童姥都是硬来,她一直躲闪,谁人看不出来?那时怎能下台?
念至形动,猛咬银牙,左手变化,往顾朝辞右手抓去,同时侧身撞入顾朝辞怀里,右手幻出万千掌影。
早先她虽说得恶兮兮的,其实只是想与童姥联手,打他一顿,好出心中一口恶气,此刻方是全力出手。
童姥与李秋水虽然为情所困,毕竟年纪大,功力比顾朝辞深了六七十年,武功又是一等一的高,适才虽斗了一场,但也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天山童姥双手戳、点、打、刺,那“天山折梅手”真是幻化出了天下各种兵刃的打法,不但将自身守护的固若金汤,在守势之余,仍不忘打还顾朝辞一两招。
李秋水则像鬼魅般,在顾朝辞四周一溜烟地移形换影,展开长江大河似的惊人攻势,不让对方有丝毫喘息机会。
庭院中,就见一青一黑一白三道影子转来转去,仿若无形,除了王语嫣,其余人都看不明白三人出手。
顾朝辞以一敌二,心中凛然,心道:“这两人此等身手,所谓天龙四绝却有不及之处。”
又斗几招,童姥纵起忽地一掌拍向顾朝辞面门,顾朝辞以“乾坤大挪移”左掌迎出。
两掌方交,童姥急催掌力,猛觉顾朝辞掌心传过来的力道,一阵轻一阵重,时急时缓,瞬息万变,另有一股粘稠之力缠在掌上。
这股似虚非虚的知觉,瞬息间便从对方掌心传到自己手臂,再自手臂通到胸口,直降丹田,小腹中登时便如积蓄了十多碗沸汤,挤逼着要向外爆炸。
她心中大凛,险些魂飞天外,忙运劲后夺,但她身子浮空,力道不足,手掌竟如给极韧的胶水粘住了一般,根本离不开手掌。
童姥如何不知,这逍遥派武功本是天下第一等功夫,但若受到外力攻击,打破气门,或给对方内力侵入丹田,内力突然失却控制,便如洪水泛滥,立时要溃堤而出。
在周身百骇游走冲突,宣泄不出,这散功时的痛苦实非言语所能形容。纵非当场毙命,这一身功夫可也废了。
这念头在童姥脑海中一闪,心中怒骂:“小贼害我!”
正当天山童姥闪念间,李秋水也吃了一惊,他素知师姐功力通神,见她和顾朝辞左掌黏住,神色大变,身子微微发颤,似乎已受内伤。急忙挥掌翩然而落,顾朝辞微微一笑,右掌挥出,又将她的手掌吸住。
这时童姥陡觉丹田中郁热之气已然消失,她微一运气,全身功夫丝毫未损,也不知是对方手下容情,还是李秋水急攻,让对方分力所致,感愧之余,不惊反喜,又运转内力,心中却想:“小子,合我二人之力,还不将你打的大败亏输?”
顾朝辞觉出两股巨力一同涌到,当下默运“乾坤大挪移”心法,推气换劲,已然使出第七层功夫,三人当即又飞跃纵扑,转化为凝寂不动。
这时天山童姥感到一股透骨冰冷的寒气,竟从顾朝辞手掌心中传了过来,不由吃了一惊,暗想:“这小子一身内力至阳至大,可这是李秋水的小无相功,怎会如此?”急运内力与寒气相抗。
李秋水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劲力,从顾朝辞掌心涌了过来,正是天山童姥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
两女心下好生怀疑:“这小子内力虽深,但比之我们也是强的有限,未必能胜出多少,何以他能以一敌二,其中必有古怪!”
饶是两女都是当世顶尖高手,也没想到这种情况。毕竟顾朝辞若不反抗,从他的手将自己内力导入第三者,将顾朝辞的身体经脉当作战场,对她们来说绝不为难。
但明显能感觉到,顾朝辞掌心传来的力道,虽然是童姥(李秋水)的,可实际上虚虚荡荡,便如伸手入水,似空非空,似实非实,明显对方是使出了“借力打力”的法门。
只是她们没想到,对方这种“借力打力”法门如此出神入化,连她们的掌力都能移用,若非亲眼所见,谁跟她们说这话,她们非得啐对方一脸!
但这事却切实发生了,如此一来,两人连撤掌都不敢,生怕便在撤掌收力的一刹那,顾朝辞突然发力,那么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与“小无相功”都是当世神功,但顾朝辞以“乾坤大挪移”将两大神功导入经脉,须臾一转,“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涌向李秋水,“小无相功”冲向李秋水。
两女都神色紧张,匆忙运功抵御,顾朝辞却悠然一若,他借敌攻敌,两女内劲越强,另一人所受的冲击也就越大。
两女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此时为求自保,也只能将功力运到十足,一盏茶功夫,童姥肌肤泛红,李秋水身上迸出刺骨寒气。
众人看到这般情景,无不大惊失色。毕竟顾朝辞一如既往,童姥与李秋水却是明显紧张的多。
灵鹫宫众人齐齐拔剑,这些人心中念头均是相同,只叫救得童姥,纵然舍了自己性命,也绝无悔恨。
王语嫣身形一晃,拦在众人身前,冷冷道:“以你们的功力上去拆解得了吗?到时救人不成反害人!”
灵鹫宫众女一阵愕然。
王语嫣再不理她们,对着三人纵声叫道:“好了,顾郎,婆婆你们双方打了个平手,以后再切磋吧?”
顾朝辞一听这话,当即很是为难道:“是啊,两位师姐,小弟实在是敌不住两位神功了,甘拜下风了!”
其实他居中悠闲而立,并未出多少力气,不过将双方内力牵引传递,隔山观虎斗而已,两女死了他都没事,不过他目的已然达成,嘴上认个怂,只是尊老罢了。
天山童姥与李秋水话都不敢说,生怕开口,受到对方掌力冲荡,眼见顾朝辞风淡云轻的样子,当即明白,对方是胜券在握。
也均知功力不及之人,别说从中拆解,便算上前袭击顾朝辞,他也会轻而易举地将外力移到她们身上,令她们受力更重,那是救之适足以害之了。只好一齐点了点头。
顾朝辞微微一笑,心想:“鬼门关里走了一场,你们这下火气都没了吗!”
又对王语嫣说道:“嫣儿,你来护住我的背后,我待会撤功时,别让人给我暗算了!”
众人一时无不愕然,王语嫣也当即一怔,均想:“这里都是自己人,谁会暗算你!”
顾朝辞面上一红,笑道:“小心无大错吗!”
王夫人道:“嫣儿,你听他的吧,他连我都信不过呢!”
王语嫣一想自家这个情郎,的确谨慎的过分,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要害他似的,也不多说,飞身到了顾朝辞背后。
顾朝辞顿时心里托了底,说道:“大师姐、二师姐,我喊一,我们同时撤去两分力,以此类推,如此也免有误伤!”
天山童姥与李秋水一对视,心想:“这个賊小子,连我们都信不过,明明可以一下撤了,却是两分力的撤,哼……”但也都点了点头。
顾朝辞一方面确实为了自己,有些不信她们,另一方面也是怕这两个女人,脑子一热又暗算对方,毕竟一下撤了掌力,失了防护,谁给谁来一下,都能要了对方的命。
便缓缓叫道:“一!”
他一字出口,童姥便散去两成功力,李秋水也随之散功,待顾朝辞说完一个三字,三人都收了四分力了,索性同时撒手了。
童姥双颊绯红,柳眉斜飞,眼中如凝寒霜,盯着顾朝辞,一字字说道:“你厉害,这就是慕容绝技‘斗转星移’?。”
顾朝辞不置可否,微微一笑道:“师姐,刚才有没有一种万事皆空的感觉?”
童姥冷哼一声,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被他内力侵入丹田之事,怒声道:“我跟李秋水不化解仇恨,你是绝不罢休了?”
顾朝辞见她虽然冷若冰霜,但对李秋水从贱人变成名字,已经有了进步。当即一伸手,道:“请二位师姐,内堂叙话,这些话都是无崖子师兄的临终遗言,本来我还有些不明所以,现今见了你,我却是明白了!”
“什么?临终遗言?”
童姥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顾朝辞跟前,很是激动,那一双小手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你说啊!他对你说什么了?”
童姥急喊道。
她现在就立于顾朝辞身前,若非忌惮对方武功,早都拉住他不放了。
顾朝辞见童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那股殷切,激动、欣喜之色跃然而出。饶是知道,此事本与自己无干,可心头不禁萦绕着一股复杂歉疚。
心中一声断叹:“无崖子,你当真太过无情无义了。当然,或许你也曾有过愧疚,今日你孙女婿我,就替你圆了它吧!”
顾朝辞神色凄然,当先朝着内堂走去,叹道:“岁月沧桑,人生之路,唯有真心不可辜负,唯有深情不容亵渎啊!”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童姥与李秋水呆呆站在当地,心中千头万绪,不禁对视一眼,齐齐一声冷哼,两人也跟着顾朝辞而去。
王语嫣也是一呆,心想:“这是我外公说的遗言?”
但她一想,外公与顾朝辞多次交谈,她也不是事事尽知,当即跟了过去。
灵鹫宫众人与大理段氏之人齐齐愕然,均想:“这下应该不会在打起来了吧?”双方又各找地方安顿。
……
花厅。
顾朝辞、王语嫣、李秋水、天山童姥、王夫人齐齐落座,她们都是无崖子最亲的人,都是来听遗言的。
童姥最沉不住气,问道:“小子,你快说,无崖子究竟有什么遗言?
莫非就是那一句?”
顾朝辞看了看童姥,又看了看祖孙三女,忽地叹一口气,说道:“你少安毋躁!”
说到这里,面色一正道:“无崖子师兄曾说,他纵横半生,哪怕行事肆意妄为,与李秋水师姐或偷或抢天下武学秘籍,也感万事无愧于心。
就算最后遭了李师姐背叛,也是报应,合当如此,怪不得人!
可他这辈子唯独对不起一个人,每每想起引为平生之憾!”
“你胡说八道!你骗我!”
天山童姥蓦然大叫道:“你是想说那个对不起的人,就是我吗?”
我数十年不下飘渺峰,他若觉的对不起我,为何不来找我?”
顾朝辞见不仅童姥满脸狰狞,牢牢看着自己,李秋水、王语嫣等人也是目不转睛看着自己,淡淡道:“你了解无崖子吗?”
童姥闻言,不禁一愣,但继而由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变得双颊晕红,美眸流波,说道:“普天下我和他的关系最亲,无人能及,你说我了不了解?”
几人见她就因为这个,都能流露出小女儿神情,还一脸娇羞之态,更胜王语嫣这种女子,一时无不愕然。
李秋水却早已泪流不止,无声而泣了。
无崖子的画里,虽然那是自己亲妹子,但无崖子却以为那是自己,还交给了王语嫣,那自然是原谅自己了。
故而她对顾朝辞这番话,没有丝毫怀疑。想到自己曾经的作为,确实生出了几分后悔之心。
但见童姥如此女儿态,不禁暗啐了一口,心想:“人老心倒是不老!”
童姥也自觉有些失态,定一定神,低头想了一下,忽道:“撒谎精,我怎么不了解他,他本与我相恋,后来嫌我身材矮小,相貌差了,就背着我与李秋水在一起了,但他却不承认,呵呵?我数十年前就猜到了这些!”
顾朝辞叹了一声道:“唉,师姐,我以为你与无崖子关系之深,普天下算不得第一,也能排个第二,未曾想,你的了解就这么片面,也难怪他……??”说着摇了摇头。
童姥猛一抬头,柳眉微蹙:“何意?”
顾朝辞正色道:“师姐,你为何不去杀了丁春秋?”
童姥一怔道:“无崖子的徒弟,清理门户,也该由他处置!
这事未得他授命,我怎么能够越俎代庖?你连这个江湖规矩都不懂吗?”
众女也齐齐对顾朝辞投去了一个鄙视的眼神,均想:“这人真是山里出来的,连这个江湖规矩都不懂,还出来闯荡江湖?没给人给打死,也是得益于他的武功了。”
顾朝辞如何不知这个江湖规矩,但他心有用意,微微一笑道:“师姐,你知道无崖子这几十年都在做什么吗?”
童姥点了点头,说道:“他与苏星河摆下珍珑棋局,一直挑选传人,我如何不知?
就连他的珍珑棋局都在我的脑海里,需要我演给你瞧瞧吗?”
顾朝辞当然知道天山童姥知道这个,原轨迹中,她初见虚竹就摆出了珍珑棋局,让他破呢。遂点头道:“无崖子师兄传了嫣儿功夫,就一个要求,必杀丁春秋!
对李师姐却大度原谅了,依我看,那幅画的真意,实则是他若是哪天坚持不下去了,只能传功力,来不及传功夫,就是去找李师姐的凭证!”
童姥冷哼一声:“这小贼有眼无珠,李秋水心性薄凉,怎会真心传人功夫?”
李秋水也哼了一声:“师姐,刚才你也听见了,那个姓段的小子就是在无量山下,得了我的传承,我让他杀尽逍遥派弟子,为了什么?你不懂吗?”
童姥一回想她和段誉那会的对话,“北冥神功”是积蓄内力的静功,“凌波微步”积蓄内力的是动功,这都传了,自不是假的。很是悻悻道:“无崖子连北冥神功都教给你了!”
可又突然一笑道:“嘿嘿,可惜啊,你是以小无相功打得根基,两功相冲,你还是练不了!”
李秋水见她幸灾乐祸,心下一气道:“当年若非是你对师哥告密,说我与丁春秋私通,我们岂能走到今天?
况且我虽练不了北冥神功,师哥能练我的小无相功就好!”
童姥心下也是有些不是滋味,当年的确是他向无崖子告密,本想着让无崖子杀了这对奸夫淫妇,怎料他却险些丧命,还躲着不见自己。
但又一听李秋水的嘲讽之言,猛然看向王语嫣,森然道:“你刚才的小无相功功力来自无崖子?”
王语嫣臻首轻点。
童姥与王语嫣过了一招,感觉出了小无相功劲力,以为是李秋水传授的,还不是很奇怪,这时才知道这是无崖子传的。
这时想起无崖子背着自己和李秋水私通,这算有了实证,既甚恼怒,又复自伤。戟指破口大骂道:“你们两个不要脸,违背师父遗训,互传神功……”
李秋水一拂袖,截口道:“师姐,你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师哥会是不会?”。
童姥当即仿佛被人用剪刀剪断声音一般,戛然而止。因为她也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传给无崖子了。
顾朝辞见两女又起争执,正色道:“大师姐,你刚才问我无崖子为何不去找你,就是授权你,诛杀丁春秋的命令都不曾有,现在你还不懂吗?”
童姥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委实不明。
顾朝辞心叹一声:“你对无崖子还是不够了解!”。
这时就听王语嫣幽幽说道:“婆婆,我外公世之人杰,心高气傲,他本就与你相恋过,又是你说我外婆与人……
他找去之后,又遭到暗算,行动不能自理,你说他还有脸去见你吗?”
童姥猛的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哎呀,原来如此!我怎忘了师弟性情!”
说着搓着小手,在地上团团乱转,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定是如此,他本就有愧于我,又不愿让我看到他落魄的一面,所以他宁愿与苏星河,守着珍珑棋局找传人,也不愿找我!对了,对了!肯定是了。”
不说顾朝辞见她这幅状态,有些愕然,就连李秋水祖孙三代,都是有些相顾惊诧。
李秋水更是心下不禁一叹:“我这师姐,的确是天下第一痴心人,我对师哥远远不及她。”
王语嫣也道:“顾郎,我外公到底对你说了多少,你就都说出来吧!今日没有外人,也让大家心里落个敞亮!”
顾朝辞听了这话,心想:“天山童姥与李秋水仇恨已近七十年,若想化解她们的仇恨,强逼童姥,断不可能,这一线机会,全系于此!
正好语嫣问起,不妨给它来个虚虚实实,若能打动对方,不说真的化解仇恨,若能平稳接掌灵鹫宫势力,那也是好的。日后我若不在,嫣儿也能有个安全保证!”
念及此处,笑着道:“嫣儿,没看出来啊,你还挺八卦?”
王语嫣美眸微顿,问道:“八卦我知道,何谓挺八卦?”
顾朝辞自是想到,这帮古人哪知道八卦心理的意思,道:“这个挺八卦,指的是对别人隐私感兴趣,会有打探别人秘密的冲动。”
王语嫣当即凤眼放光,莞尔一笑道:“咯咯,那我确实挺八卦!”
童姥与李秋水、李青萝见他们两个在这里又开始调情了,心里一阵腻歪。
童姥重重哼了一声。
顾朝辞轻笑一声:“好了,说正事!”
他踱开几步,幽幽道:“唉,无崖子师兄已经入土为安,我本不该对他的事多加置喙。
以前我只以为,那番话只是针对我与嫣儿说的,但我现在想着,那时我与嫣儿还未定情,那几日,他对我说的话,或许是他自己,想必也有让我有朝一日,替他说出来的意思吧!”
童姥急叫道:“你倒是说啊,你要急死我吗?”
李秋水娇笑道:“师姐,你别急嘛!”
童姥见她一脸笑意,自己却是又急又气,明显定力不及她,落了下风,当即恨恨道:“你个贱人若非你勾引师弟……”
“大师姐——”
“莫非你爱的无崖子,就是那种女人一勾引,就能得到的人?
呵呵,那你的眼光实在不敢恭维!”
顾朝辞这番直通心灵的言语,直让天山童姥陷入呆滞,一瞬间,两道珠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过了半晌,才喃喃道:“对啊,他是何等……”
顾朝辞叹息道:“唉,大师姐,你脾性太过急躁,无崖子怎会对你不爱你?怎会对你没感情?怎会对你不歉疚?”
童姥早被顾朝辞一通善意的谎言,说的泪流不止,呜咽道:“你又胡说,她既对我真心,又怎会和别的女人好?”
我为什么弄成如今这幅样子?我如今就是一个妖怪!为什么?为什么?
李秋水暗算了我,他丧尽良心,竟然背着我与她私通,还生儿育女,呜呜……”
童姥这一出,让顾朝辞大为窘迫,善意的谎言,都差点扯不下去了。但他信口胡说的本事,早已登峰造极,别人哪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大师姐啊!
无崖子与我酒酣之际,曾对我说过一番话:什么让我珍惜眼前人!
“千万不要学他,只要爱了,就不要放手,更不要顾及世俗之见,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实属平常!
千万不要为了一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狗屁言语,做出沽名钓誉的事来,让自己悔恨终身!”
又曾趴在酒桌上,喃喃自语道:“此时纵聚天下武功秘籍,亦焉得已易半日聚首,重武功轻别离,愚之极矣,悔甚,恨甚……”
这类的话都是些醉话,颠三倒四的,
我当初觉得,他是在说让我好好对待语嫣,后面又觉得,他是在说和李师姐之间的事,但我现在却觉得,那个让他成为沽名钓誉的人是你,
“重武功而轻别离”的别离之人也有你!
能让他悔甚、恨甚的人,肯定也值得商榷。
你们三人一师所传,可内功不同,无崖子心大的没变,他是想要闯出一门包罗万有的奇功出来的,或许当初他接近李师姐,就是为了“小无相功”呢?
而他最后残废的几十年里,肯定后悔了。他为了武功,失去了爱人,他在最后一刻,心里难道不会挂念你?
你觉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