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自不知无崖子曾对王语嫣说过的那番肺腑之言,王语嫣与他在一起时,也未曾提及。
今日却从李秋水这里明白一切,想着无崖子将自己没当外孙女婿看待,心中虽对无崖子有气,却对王语嫣更增怜爱。
不由心想:“她与我在一起,历经坎坷,本就被流言蜚语淹了,不但让慕容家的人对她恨之入骨,而今却又违抗外公心意,此情不可谓不真,我若有一天真的离开了,也不知她会怎样?”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意兴阑珊,眼光瞥处,就见李秋水双眸微闭,现出一副满足得意的神情,摆了摆手道:“李师姐,请便吧!我与嫣儿之事,无崖子师兄同意与否,也不能改变我对她的心意!
他如此,你亦如此!”
他最后一句说的淡然,却充满了不可抗拒,话音一落,在门口侧身一让,意示她离开。
李秋水见顾朝辞情绪不高,也不敢多说,轻哼一声,身子微晃,掠出了屋子。
……
时光荏苒,转瞬又过三日,曼陀山庄遭了大战,纵然排除萧远山这类高手的因素,单只死的数百位群豪,仇恨必然蔓延无尽。
顾朝辞等人均是阅历丰瞻,处事练达之人,均知此地已非久留之地。
在顾朝辞刻意求恳下,童姥同意让曼陀山庄的剩余人都上缥缈峰,毕竟她们都是女子。
至于星宿派的一些人,顾朝辞说他自有安排,无需多管。童姥当即安心。
王夫人本欲跟随段正淳重温旧梦,要和他去大理,怎料段正淳忌惮刀白凤百夷族势力,又害怕两女都是刚硬性格,闹出大祸事来,根本不敢同意,只说给她另行觅地安置。
王夫人又让他与自己去灵鹫宫生活,段正淳说自己是大理镇南王,总览军机大事,绝不能一走了之,气的王夫人顿足而跑,又在王语嫣与李秋水面前大哭一场。
王语嫣听母亲如此让步,却是这样的结果,当即一脸寒霜,跑到段正淳面前,只说了一句话:“还请镇南王国事为重!”
段正淳知晓自己不能给王夫人名份,若还跟她勾搭不清,不仅有亏道义,更是侮辱了王语嫣。
况且他也知道曼陀山庄既然要迁徙到灵鹫宫,日后若有闲暇,再去找李青萝重温旧梦,也不是不可以。
故而也没将女儿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当即带同段誉、大理三公四卫、秦红棉、阮星竹、木婉清三人,离开了曼陀山庄。待找阿紫时,却不见她人影,不知溜向何处去了。
但段正淳有此一事,也让童姥与李秋水相视怅然,情知这就是绝大多数男人的缩影,纵然再爱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再美再优秀,也不会让他永远为了一个人,放下自己猎艳的脚步。
他是,无崖子亦是,顾朝辞估计也是!
这日,天色随着西下的太阳逐渐昏黑,曼陀山庄码头上的灯光却亮了起来,众多婢女将需要带走的东西,都带上了船。
夜色苍茫中,浩浩荡荡的船队,在烟波浩淼的太湖内满帆行驶,全速进发。乘夜出发,就是尽可能的掩盖曼陀山庄去向。
主船的一间舱房内,李秋水白绸遮脸,倚在榻上,一副神秘莫测的意态,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王语嫣,久久不言。
王语嫣一脸茫然道:“外婆,你神神秘秘的,找我来做什么?”
李秋水大有得色:“嫣儿,你一直偏心你外公,觉的我对不起他,那我问你,你可曾全部听你外公话了?”
王语嫣眉头一挑:“怎么说?”
李秋水笑吟吟道:“你总向我卖关子,这次可让我破了。你外公他不同意,你跟顾小子在一起,你怎敢违抗他的严命?”
王语嫣很是愕然:“你怎么知道?”
李秋水咯咯一笑道:“看来是真的了,顾小子我看也就那样,也值得你如此……”
王语嫣拂袖起身,脸色沉竣,说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要说这个,我们就没话说了!”说着就要出门。
李秋水急声道:“你看着文文静静,性子怎么和你娘一样急……”
她见王语嫣一脸不耐,又道:“我要说了,你也能好生羞他一羞!”
王语嫣直感匪夷所思:“羞谁?”
李秋水微微一笑:“好了好了,我也看出来了,你的一颗心都系在顾小子身上了,我也不卖关子了,他托我传你一项武学上的无上门法!”眼中满是狡黠神秘之色。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锦囊,举在手里:“你要不要啊?”煞是得意。
王语嫣也打趣道:“这莫非是什么锦囊妙计,让我可以决胜千里之外?你倒不如送我几道西夏圣旨来的妥帖!”
李秋水神色一怔,又笑骂道:“你这丫头,不识好人心!你到底要不要?这可是顾小子求我教你的!”
王语嫣一听是顾朝辞的意思,自然不拒绝,当即接过,打开锦囊,抽出一副白绢,不想打开一看,当即骇然。
白绢展现未竟,她已然面红耳赤,这哪里是什么武学上的无上法门,竟是一幅幅画工精妙的春宫图,每幅图上还有许多端楷小字。
王语嫣知识丰富,当即明白这是房中之术,一时间面红心跳,忿忿道:“你好没正经,这等物事也能送给我?”气得要将之扯碎。
李秋水拂袖一挥,一股劲风打出,阻止她撕画,笑着说道:“食色性也!
饮食男女,圣贤所不能免,每个人迟早都是要经历的,你何必讳忌如此之深?
况且这可不是普通房中术,我与你外公搜集天下武学,他有他的进展,我有我的收获。
再说了,你也知道我是西夏皇太妃,可我当年入西夏皇宫时,都已年逾四旬,尚能将李元昊这一代枭雄俘获,你以为靠的是什么?就是这一身媚术!”
王语嫣只是一时激愤,觉得受了自家这个不着调外婆的戏弄。
听闻此语,怒气渐息,回思画上种种形景,姿态太过不雅,怎生去看?便垂头坐在椅子上,羞人答答的,久久不语,也犹感羞臊。
李秋水知道孙女害羞,遂道:“这门双修练功法门,是我与你外公结合天下关于双修之类功夫,共同创制而成!
他想让“膽中气海”“丹田气海”都能储存内力,但行功之时,两功相冲,如水火相见,贻患无穷。
单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控制内息,这就需要外力相助。
你想啊,似他这等深厚内力,内息乱走,必须得功力相若之人相助,还得与他心意相通,除了夫妻,还有谁能行?”
王语嫣抬眼看了一眼她,幽幽道:“既要心意相通,你为何能与我外公走到今天?”
李秋水眉头微皱,沉吟不语,随之仰靠在塌上,淡淡道:“这就是为何你外公与我在一起时,并未将‘北冥神功’‘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小无相功’集于一身的缘故。
我们本想着,让他先成功,再来考虑以“丹田气海”为基的事,也就是我。
怎料……
唉,这也是我明知,你外公发痴的玉像是我的模样,我还吃醋的原因。
因为我们行功时,都心有杂念,不能勘破万物众生,天人同一之妙。
我便知晓他的心里有别人,否则玉像是我的模样,又是一个死物,我是何等样人,安能去吃这个玉像的醋?
实则是我们行功不和谐,我才那么确定他心里有别人,我才找美男子,想要将他的心拉回来,现在想来,他心里究竟想的是师姐还是我那小妹子,也都是一个迷了!”
王语嫣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外公当初没有成功,但有你相助,毕竟有了雏形,他在聋哑谷三十年,心无旁骛,才依据这行功法门,让自己三大神功集于一身了,可惜的是,他受过重伤,天不假年,唉……”
李秋水也直起身子,道:“定是如此!他人残废了,心里念头也就少了,武学修为长进更快,也是意料中事。
可他以“北冥神功”为基的行功法门,对你这个直接变成大财主的穷闺女有用,你们一脉相承,都以北冥神功为基。
可对顾小子却是没用,你外公的法门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他心比天大,想要将几种极端神功融于一身,没有你倾力护持,他必死无疑!
想当年,我就护过你外公多次,你看后自知其妙,到那时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顾朝辞想要融合气海之事,大为凶险,王语嫣自然清楚,这也是她的一桩心事,始终横亘心头,现今听了这话,心中说不出的快活,哪里顾得上害羞?
遂专心看起图上文字来,思览之下,便觉颇有所得,再览之余,已然领会在心。
这时就见李秋水站起身来,神态很是庄严,说道:“你得且记,这项法门绝不能滥用无度,否则必会深受其害!”
王语嫣见她语气威严,与平日柔媚之相迥然不同,也是心中凛然,说道:“外婆,我知道了。
行功之人所练内功阴阳迥异,且须定力深厚,克制有节,方可收其阴阳相合,互相扶持之奇效。况且这门功法,终究只是一种求外之功,倘若陷溺进去,也就失了修行根本!”
李秋水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妮子,比我和你娘聪明的多,武功更胜,可是顾小子又比你外公和你爹厉害的多,无论武功还是心眼,也不知你的以后会是怎样!”
说着挥了挥袖:“你去吧!”。
王语嫣从李秋水舱房出来,在甲板上呼吸着太湖晚夜的清新空气,定了定神,才走向顾朝辞舱房。
顾朝辞从一上船,就在屋里盘膝打坐,思索武学,但心中千头万绪,实在静不心来,索性考虑下步打算,正自思忖。
就听王语嫣在门外轻声道:“顾郎?”
顾朝辞应道:“嫣儿,我正想你呢,你就来了!快进来!”
王语嫣“噗嗤”一声娇笑,门被推开,婀娜而入,顾朝辞将她拥向窗旁,说道:“来,坐这!”
王语嫣随他坐在窗旁椅内,露出一个动人微笑,柔声道:“外婆刚才找我啦!”说着脸颊晕红。
顾朝辞虽是神色如常,却不由打量她两眼,见她这幅状态,心想:“李秋水莫非传了她法门?”
顾朝辞当即心下一喜,正要询问,想起刚才思忖之事,忙道:“嫣儿,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和你商量一事。”
“何事?”
顾朝辞沉吟道:“嫣儿,去五台山,还是我一个人去,你跟随岳母她们一起先上灵鹫宫……”
他言尤未落,王语嫣俏脸当即一寒,顾朝辞心里顿时打了个突,心道:“这妮子现在怎么这么厉害?”可他偏生无可奈何。
王语嫣神色冷峻只是一瞬,继而一笑道:“难道你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
顾朝辞略微松了口气,苦笑道:“我当然愿意。”
王语嫣凝目注视顾朝辞,须臾,忽然眼圈一红,哽咽道:“我就知道你口是心非,你是不是也是一个花心贼,成天惦记着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嫌我跟着你,影响你……”竟尔说不下去。
顾朝辞知道她对自己情深意挚,也早领教过她这说哭便哭的本事,初相识时自然毫不在意,现在登时慌了手脚。
忙忙摆手道:“我确是心口如一,你这般待我,我若三心二意管教天打雷劈。”
王语嫣伸手捂住他嘴,道:“不许你说这个。”
顾朝辞抓住她的玉手,柔声道:“嫣儿,你听我说,我是这样想的。
我去五台山,弄的大张旗鼓,一方面是告诫江湖中人,另一方面就是为了引出萧选山,好将其一举剪除!”
王语嫣忽然破涕为笑,道:“那我去了也能帮你啊!”
顾朝辞点点头道:“你现在如此厉害,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你又有你外公传授的双气海同时行功之大法,假以时日,你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与“小无相功”同时练成集于一身,慢说武学成就在我之上,就是普天下你也是独一份了!”
王语嫣乐不可支,笑得花枝乱颤,粉白的面颊上,犹满是晶莹如玉的泪珠,雅赛带雨梨花,刮脸羞他道:“你就会自吹自擂,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厉害呢?”
顾朝辞见她如此女儿态,爱怜横溢,探身亲了她一口,道:“嫣儿,我这是真话!
但是萧远山在暗,这跟武功高低全不相干,他不是玄慈、神山这种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人,故而我必须得将他引出来,直接弄死,让我们不至于太过被动!
毕竟缥缈峰地形虽然险峻,却也拦不住他,他现在肯定在苦练《神足经》,我就得给他一个杀我的机会,否则……”
王语嫣伸手温柔地探探他额头,又收回玉手道:“你没事啊,你既然知道萧远山有了神足经,为何不让我去?”
顾朝辞苦笑道:“嫣儿,你是不知道,你这‘凌波仙子’现在有多厉害吗?
你在卫辉城一战、又震慑北武林的绿林道,还有杀了那么多江湖人,萧远山见你与我一起,纵然他再恨我,他也没胆子面对你我二人啊?”
王语嫣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顾朝辞遂将当日审问阿朱时的情况,对王语嫣复述了一遍,原来当日从阿朱嘴里得知,她从少林偷取的那本梵文经书,被乔峰鲜血滴在经书上,书页上浸了鲜血后,书页上的弯弯曲曲的文字之间,竟现出一行汉字:“摩伽陀国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汉字旁又有外国僧人图形,各种姿式奇特古怪。
萧远山与阿朱都是见多识广,聪明伶俐之人,当即明白,书中图形,是用一种药草浸水绘成,湿时方显,干即隐没,故而阿朱与乔峰之前都没见到。
萧远山观看之下,图中姿势与运功线路,已非原书《易筋经》,而是天竺一门极神异的瑜伽术,传自摩伽陀国,叫做《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与《易筋经》并不相干。
萧远山与阿朱又将整本书在水中浸湿了,兀自未干,小心翼翼地翻动,惟恐弄破了书页,却见每一页上忽然都显出一个怪僧的图形,姿势各不相同。
萧远山乃是武学大高手,于是便照第一页中图形,依式而为,更依循怪僧身上的红色小箭头心中存想行气,不知不觉间功力日进。
顾朝辞武功太高,萧远山一心研究《神足经》,想要杀之以报仇,而阿朱也因乔峰之死,彻底恨上了王语嫣,她看的清楚,自忖若非王语嫣一开始,直接替顾朝辞挡下慕容博与丁春秋的偷袭,乔峰或许不会死,顾朝辞则是必死无疑。
才对萧远山说了曼陀山庄有天下武学秘籍之事,萧远山带着她一边四处散布消息,一边研究神足经。
只不过阿朱对顾朝辞与王语嫣的恨,比之萧远山还要强烈的多,见他沉迷武学,自己才跟着江湖人一起来看顾朝辞与“曼陀山庄”的惨相,怎料她却被王夫人直接杀了。
但顾朝辞与王语嫣均知萧远山蛰伏起来,就是在修炼神功。
尤其顾朝辞更加明白,萧远山倘若将梵文《易筋经》翻译过来了,他一点都不慌,他觉得萧远山绝对练不成。但这《神足经》就不好说了。
说至此处,王语嫣更为担心了,说道:“那神足经既然如此神奇,萧远山本就是登峰造极的武功,只不过内力不及你,倘若他真的将《神足经》练成,你岂不危险?”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嫣儿,无需多虑,若是三十年前的萧远山得了神足经,我倒还忌惮三分,现在的他,早就废了!
我不怕他来,反而怕他不来!
神山上人德高望重,交游广阔,我约战于他,他明知不敌我,必然要请人助拳,萧远山说不定看到机会,就会出手,届时我非弄死他不可!
况且我不让你去,也有为岳母与两位师姐考虑,她们虽然看似一笑泯恩仇,但时日尚短,有你看着,也能更为放心,你也不想我们一走,两人又打生打死吧?”
王语嫣听他这么说,美眸凝视他有顷,只“哦”了一声,就起身出了舱房。
顾朝辞知道她不高兴了,也跟了出去,可他心有打算,也不再多劝。见她回了舱房,自己便走上了甲板。
这晚天朗气清,半阙明月斜挂天空,景色迷人。在星月灯火的映照下,船队仿佛一条火龙,顾朝辞一时间胸襟大开,但也想要快去五台山,大杀一场。
他之所以不让王语嫣跟随,还有一个最主要原因,就是他心知此去五台山,必然又是腥风血雨。
神山上人爱名胜过一切,不会逃离,但也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召集知交助拳。又有一个暗中敌人萧远山,届时哪怕人单力孤,孤身逃离,却也不愿王语嫣有丝毫伤损的可能性!
而且他也准备带着星宿派的这类人,沿途再收拢一些溜须拍马的人,以自己“血煞魔君”的威势,这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再给每人都配备上毒药,将曾来曼陀山庄的人都给祸祸一番,也就意味着整个江湖都要被清扫一遍,那时杀孽、恶名都由他一身扛了,绝不能让王语嫣也身陷这种风波之中!
如此一来,哪怕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也要给王语嫣留下一方净土!
他若明说,王语嫣定要跟随,自己无论利用任何手段杀人,还是真的打不过,选择跑路时,确实都有些束手束脚。
……
翌日,顾朝辞正在屋中打坐,廊外忽传足音,他眼睛一睁,看向窗外,粼粼河水,冉冉白云,远岸田野连结,一望无际,原来已出了太湖,进了运河。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一个女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姑爷,夫人要见你。”
顾朝辞当即心惊肉跳,寻思:“莫非嫣儿对她娘说了什么?”。
他可是知道段正淳又渣了一把王夫人,带着秦红棉与阮星竹两个情人跑路了,自己如此对待王语嫣,难保不会被这样认为。
想着随婢女来到下层王夫人舱房门外,这女婢面无表情地把门推开,让开身子,冷冷道:“进去吧!”
顾朝辞一看这女婢脸色,就知道不妙了,若非如此,她哪敢给自己脸色,现在也只好硬着头皮步入房内。
王夫人云鬓宮装,正坐在大桌旁的椅子里,眼神射出凛冽寒光。
顾朝辞如此武功,在她逼人的目光下,都生出一种矮了半截的感觉,心中五味杂陈,实非言语所能尽述。
王夫人淡声说道:“那天我心情不大好,一时忘了顾及你的颜面,让你这‘天下第一大高手’在人前成了小厮,现在算我道歉好了。”
她看似客客气气,当面道歉,但顾朝辞清楚感到她言不由衷,尤其那‘天下第一大高手’几个字说的阴阳怪气。
况且她连让自己坐下说话的客气也没有,仿佛自己就只配如那些下属婢女一般,恭立听她发号施令。顾朝辞心中思忖,却一言不发。
王夫人冷冷地打量他几眼,续道:“你为何不说话。”
顾朝辞吐了一口长气道:“岳母这话说的,小婿实在不敢应,更不知说什么才好!”
王夫人溢出一丝笑意,美目深深瞧了他一眼,柔声道:“我从一见你,确实对你不算友好,但这是由你一手造成的,也怪不得我!”
说着俏脸一红,毕竟当初顾朝辞见她就目不转睛的看。她就明白,这人心里不知转了多少念头,至于起了什么龌龊心思,还是怎样,她虽也不知,但心里终归不舒服的紧。
顾朝辞低眉垂目,很是恭敬道:“岳母说的都对!小婿洗耳恭听!”
王夫人神色一凛,说道:“但那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为何不让嫣儿跟随于你?莫非真的要学段正淳这个混蛋?”
顾朝辞心下微有怨气,心想:“段正淳处处留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没本事拿捏人家,就来在我身上找场子,也是没谁了!”
当即说道:“岳母言重了,段正淳这种男人,固然有人将他当宝,可在我眼里,除了生了嫣儿,其他的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我岂能效仿于他!”
王夫人美眸寒芒亮起,怒道:“你在说什么?”
她脾气不好,这一发怒,顾朝辞心中也是邪火猛窜,当即抬眼直视于她,正色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段正淳除了生了嫣儿,其他一无是处!
我不让嫣儿跟随,自有考量,岂会如段正淳一般,走一路爱一路,你太小看我了!
或许是你,在段正淳那里受了伤,就要拿我发泄,好找回你那可笑的尊严!
你若真的拿我当女婿,以后我们两口子的事,你就少管!对谁都好!
你若让我杀了你那些情敌,只消一句话,我将她们的人头都给你拎来,其他的,以后少说!”说着一拂袖,就要转身出屋。
王夫人一拍桌子,怒喝道:“站住!”
顾朝辞虽然应声立定,却也瞪视着她,毫不相让。
王夫人酥胸急速起伏,她也有些不明白,为何在顾朝辞这个女婿面前,她一向的沉狠冷静,都荡然无存了,着实容易动气。
少顷,令人难堪的沉默后,王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转柔道:“这样好吗?你让嫣儿跟你去,纵然为了钓出萧远山,大不了你们不要一同出现,一前一后,互相都能有个照应!
你武功虽高,但有嫣儿,也是一个大助力,倘若你一意孤行,出了什么事,你让她可怎么办?就因为你不让她跟你去,她一个人哭了一夜,你可知晓?”
这是王夫人破天荒第一次,语气流露出了对顾朝辞的关怀,哪怕有王语嫣的原因,只有少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