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爬过课本上见过的长城、走过故宫每一个角落、去过金碧辉煌的高级北京饭店、还有鬼斧神工的颐和园、以及高干子弟们玩乐的地方等等。
他们吃过新鲜的西餐、尝过国宴厨师做得饭、品味过冰箱里冻得冰淇淋、奶油蛋糕,做过公家名牌进口小轿车、骑过凤凰牌自行车,还看过黑白电视机、见识过录音机、老牌电话机……
对于甜妹儿等人来讲,六零年代末的老上京免费串联活动,真是不虚此行。直到被叶三叔三婶送上特殊的卧铺货运火车,他们还有些意犹未尽。
伴随着一声巨响,车头浓烟滚滚,火车慢慢驶出上京。
“这可比来时要舒服得多。”
晓丫头在铺着厚厚棉絮的木板床上滚来滚去。现在很多地方已入秋,在火车上又有风,并不很热。
甜妹儿舒服地枕着手臂躺下,毫无形象地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回道:“特殊阶级当然幸福啊!”
什么年代都一样。
□□,有人用奶油蛋糕喂狗。
随后的红色时期,关于上下乡里暗箱操作,肯定也不少,每年从乡村返回城市的少数名额,基本都靠家里硬关系。
他们上的是运货的车辆,住得是列车工作人员的车厢,提供饭菜热水、有小厕所间、有床有棉被,自是舒坦得多。
龚檀啸把目光转向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
大海宝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家大哥,生怕他不习惯。
文阳熙好笑摇摇头,随意地移动位置,把山绅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净偷看姑娘是怎么回事?
两人暗地里不着痕迹较量。
回程的路上是非常轻松的,他们也有时间去观看沿途的风景。
处处小镇乡村都能听到喇叭里的口号声、批判声夹杂着革命歌曲声此起彼伏,很多地方都有
一队队戴着红袖标,背着行李的红星队学生队伍。
镇上村里的学生多是本地人,他们多穿着着一身军绿,边喊口号边散发传单,趾高气扬,意气风发,谁都不敢惹他们。
有时火车靠得很近,甜妹儿还能清楚听到,农民工人都在议论城里的红色运动,说谁家里又倒霉被批。
上千万的红星队学生们,带着一腔热血走街串巷,把红色运动,渗透在全种花国的每一个角落里。
红星队学生们恐怕还未意识到。
当轰轰烈烈的串联运动后,等待他们的又将是怎样的一种艰苦未来?会不会有某些人借势报仇呢?
一报还一报。
因果循环,一切都难讲。
运动是一时的,苦难可能是一辈子,或者接近二十年。
“或许,不过是巧合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叶子:么么哒~
知情下乡快开始,可怜很多无辜学生们,尤其女生挺苦,唉——
关于蛋糕喂狗,是在网络上看到的。
-_-#,据说一本红线女相关书籍,叶子没有核实过。
第311章 满市绿帽子
因这趟是专载货车而非客火车, 还有学生们目前不舍得返程等一系列原因, 甜妹儿七人错过返程高峰,回嘉州市的路上一切顺利, 所用时间是之前的四分之一。
尽管这样, 待他们回到嘉州市时, 已不再是炎热夏季, 进入清凉舒爽得秋季,窗户外飘进来最熟悉的潮湿味儿。
“七位学生同志,这封信是火车上级领导给你们的, 以后可以凭借里面的证件, 免费坐货运火车。”一位列车员匆匆赶来, 把一个黄色信封给他们。
这应该算是特权阶层最后一环。
甜妹儿谢过列车员,把信封放到身后的大背包里。
外出免费旅行一趟, 且不算龚老爷子给白老爷子的贵重礼物,七只物品钱财不见少, 反而累积得越来越多。
“走吧!我们还得去找牛车马车回家。”
山绅原试图把甜老大的包一起帮忙拎,确得到霸气外露的拒绝,以及其余同伴诧异的眼神, 最后文阳熙把大背包递过来。
山绅黑线拒绝。
甜妹儿满意拍拍他肩膀,杏眼弯弯道:“咱们不兴拎包小弟这一套。”最近山绅越来越有小弟的意识, 她果然是整个碧山村新一辈的老大。
文阳熙忍不住低咳一声,那张清秀脸倒是染一层粉红色,惹得俩干活的列车员小姐姐目光都忍不住看过来。
一个小插曲过去。
七只青年一下火车,便遇到一群还没有龚檀啸腿长的红星队小将们, 吸溜着鼻涕,绷着严肃的小脸,让他们背领导人语录。
“不背不许离开。”
最晚一只五岁矮豆丁,歪歪斜斜戴着帽子,奶声奶气命令道,超凶超萌。
七人:……
暂且不说红星队小将们有多么进责,他们赶紧把红星队袖章带上,还有最时尚的夜光渐变色领导人徽章戴在胸前,并且把此时最流行的绿帽子戴头顶。
果然,一路通畅很多。
甜妹儿等人先去越来越萧条安静的叮咚街,把关于云真道长他们的事情,给峨眉阎道长留下口信。
他们也得到峨眉山最近也不平静的消息。
尤其是那些没有背景的小寺庙,很多佛像什么的都被迫转移至报国寺凌云寺等。倒是没有道观的阎道长他们,过得还挺滋润的,既不插手也不救助。
甜妹儿叹息:“嘉州市至少没有把叮咚街给拆掉。”
依旧穿着汉服的‘死要钱’店主呵声一笑,淡淡道:“他们不敢,比起正规道观寺庙,这条街住得才是真正‘邪魔歪道’,一两个倒是不怕,惹怒集体,那可不只是人·皮面具那样简单的事情。”
“暂且不说这个,那皮你们怎么没想过拿一张回来,挺值钱的,买这个的人可不少,若是有,我能跟你们七三分。”店老板一脸可惜可叹。
然后,把没事立着的七只攆出店门。
头次知道城市里竟有这种街道的龚檀啸:
……果然这个世界不太正常。
其实,他有对小伙伴们隐藏一点。
龚老爷子与死去的云和道长有交集,他的命正是清真道观的道士续的。
吃过叮咚街非国营饭店的红汤肥肠泡百米饭,甜妹儿他们坐船过河,凌云大佛依旧坐立在江边,还是原来的神情,提出毁佛像的红星队学生早就被洗脑。
来到牛车马车的国营正规市场。
这市场靠近河边,曾今有很多祭龙神水神等遗迹。
“砰砰砰。”
声音很杂,超过人来人往的声音。
此刻很多戴着绿帽子的初中学生们,胳膊绑上红袖标,爬到龙王、观音庙、城隍庙顶,用锤头砸屋顶的琉璃龙凤檐和跌水狮头,名曰——破四*旧。
其实这些寺庙在建国后已经另作他用。
与上京只暴力不同的三线城市初中红星队小将们,经过一践踏式的房檐革命,屋顶漏雨,他们还得负责上房补漏,否则会被父母拎着耳朵教育一番。
该!
在没有公交车中巴车大巴车的年代,联系一辆驴车很顺利,但对方只会跑碧山镇固定路线,这里类似后世的车站,只是多一些牛粪马粪驴粪等。
顶着绿帽子,坐着摇摇晃晃的车。
一路上,凡是遇到有人的地方,一定有绿帽子与领导人徽章。
到达碧山镇时,这里啥好比城市里还热闹。
甜妹儿几人也想打听一下家乡情况,虽然有通过特殊渠道收到家里的保平安信件,但上京混乱还是给他们留下多多少少的阴影。
看来这乡镇
——同样一言难尽。
原来水湾县公社与大队都被夺权,如今有成立一个革·委会,每个生产社成立了革·委会红色组织,又被亲切称呼“燎原大队”。
镇上小学如今又开始开课。
但校长已经不见,小学必须由贫·协主席来接管。
如今碧山镇小学的领队,是一位头戴绿帽子,穿着掩襟扣疙瘩黑棉衣,嘴里嚼着个臭味旱烟袋锅,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来的邋遢老头子,因为他是镇上最贫困的人。
此刻他正蹲在镇门口,一袋接着一袋抽着旱烟,默默地看着戴绿帽子的红星队小学生们忙忙碌碌。
他们正在上今日的劳动课。
甜妹儿看着激情澎湃的小豆丁们。
她向一个面容和善的打听学校,毕竟碧山村也有一座小学。
六十年代末的学生们很不一样。
学校没有教材,但有考试。
“学生自己不会做可以抄别人,在做题时也可以相互商量。”——某高级领导。
于是考试大家可以互相抄,考试结果有分数,但不起作用,因为不存在留级问题,也没有升学问题,已经不再有高考。
晓丫头听得有点心痒痒,但碍于四妹妹得高武力值,不敢支声。
但是,学生们比上课还累。
贫下中农子弟参与管理学校。
根据每个学生家庭成分,以及自家房院大小及经济收入状况,最后谁家最穷谁就当班长,其余穷当小队长。
甜妹儿:
……以穷为傲,国家真的不会完蛋吗?
虽然没有任何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