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韩承继续拼床,俩娃在旁边看着,豆包问:“爸爸以后你们要跟我们一块睡吗?”
“是。”韩承说。
“我愿意跟爸爸一块儿睡。”豆包甜甜地说。
虽然跟爸爸不熟,但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给他极大的安全感,这种安全感是妈妈给不了的,任何人都给不了,让他觉得特别踏实。
小儿子的话让韩承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宋柚给韩父韩母跟宋霜降写信,告诉他们她们娘仨已经转成非农业户口,不用再惦记他们,还跟韩父韩母说以后不用再寄东西补贴他们。
等宋柚把两封信写完,韩承的床也搭好,大床足足占了一面墙的宽度,这下睡四个人都能绰绰有余。
宋柚把小房间的褥子床单拿过来,宽度正合适。
毛豆跟豆包跟着跑了一上午,中午又没午休,早就困了,宋柚就让他们早点睡觉。
晒过的棉被闻着有暖暖的太阳的味道,俩娃入睡很快。
宋柚睡得也早,她挨孩子近,给韩承留了好大一片空地儿。
韩承写了份儿材料后才躺到床上,默默躺在床尾,听着三道均匀的呼吸声,他感觉媳妇孩子都在身边的感觉很不错。
省着他记挂,他能够安心工作。
只是他感觉宋柚对他没以前那么热情,这让他很不解。
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索性不再去想,很快韩承也进入梦乡。
半夜,韩承遭到“袭击”,他下意识一脚踢了过去,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身边的是他媳妇,脚上力道赶紧回收,只是蹭到宋柚小腿。
宋柚侧过身,手脚都压在他身上。
韩承沉住气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动,想到她没盖被,于是伸手轻轻扳她的肩膀,让她平躺。
他坐直身体,伸出有力双臂,一只胳膊托着她的头颈后背,一只胳膊放在她腿弯,把她托起放回原来的位置。
他轻轻撤出自己的手,又伸手把她的手脚摆好。
带着薄茧的指腹按到宋柚手腕柔滑的皮肤,韩承觉得手指微微发烫,不过他并未停下动作。
宋柚醒了。
她放缓呼吸,放松手脚,手腕被他滚热的手抓住,有种麻麻的感觉,她任凭韩承把自己摆成一个横平竖直的一字。
她努力忍着,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笑出声来。
韩承还真是古板,俩人就是抱着睡又能怎样,她怀疑当时要不是自己说要嫁给他,他到现在估计都没娶媳妇。
就他这样无趣,即使娶了媳妇,他跟人家关系也忒好不了。
凭借敏锐的直觉,韩承发现宋柚已经醒了,只是假装睡觉而已。
规矩的睡姿已经摆好,双腿伸直,双臂紧贴身体。韩承给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默默躺回自己的位置。
小插曲过后,两人很快睡着。
早上,宋柚把早饭做好,听着屋里很安静,她走进屋子,父子三人正在叠被。
韩承已经把他俩的被子叠好,俩娃正在费劲地把他们的被子又拍又□□成豆腐块。
厚实的被子又刚刚经过晾晒,很难叠成豆腐块。
豆包撇着小嘴,扬着小手向宋柚求助:“妈,爸爸一直让我们弄被子,我的手都疼了。”
宋柚看着豆包的小手,都心疼他了。
韩承可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小不点,说:“继续,把被子角弄尖,要不不能吃早饭。”
宋柚弯着唇角笑,真把俩孩子当他的兵了。
三四岁的孩子能把被子叠起来就不错了,更不用说弄出棱角。
豆包的嘴撅得能栓头驴。
毛豆就跟认命了似的,叹了口气,问:“行了吧!”
韩承要求严格又冷酷无情:“不行。”
宋柚没给孩子说情,当爸的本来就该承担教育孩子的任务,她就在旁看着,不打算干涉。
只是孩子跟他还不熟,还没体会到多少父爱,他就开始训练俩娃,恐怕俩娃对他难有好感。
她鼓励俩孩子:“已经弄得很整齐了,再继续加油啊。”
韩承见俩娃耗费了不少时间,实在是弄不成豆腐块,于是说:“今天就练习到这儿,先吃饭,明天接着练。”
毛豆欢呼着转身跳下床:“吃饭去喽。”
豆包动作稍慢一点,也跟解放似的往外跑。
宋柚笑着跟韩承说:“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韩承体会到带娃不容易,说:“孩子不听指挥,带娃还不如带兵简单,你以前又要上班又带他们俩,辛苦你了。”
宋柚笑道:“哪个当妈的都这样,我不觉得辛苦,习惯了。”
俩娃吃上山药面条跟煎蛋,把刚才的艰难训练抛到脑后,又开心起来。
吃过早饭,韩承穿好军装上衣,把风纪扣板正地扣得严严实实,宋柚把军帽递给他,他把军帽戴好,问道:“夜里睡得好吗?”
宋柚想起昨晚他把自己摆成一字,又是忍俊不禁,她说:“我睡得挺好的。”
韩承点点头:“那就好。”
韩承去营地后,宋柚打量着院子,琢磨着种蔬菜,俩娃特别安静地跟在团团身后。
团团匍匐在地上,眯眼看着眼前飞舞的蝴蝶,忽然跃起去抓蝴蝶,然后扑了个空。
不过豆包对它的表现很满意,说:“真长出息了,跳这么高。”
这时大门口一声高喊:“毛豆,救我。”
院墙外还传来斥责孩子的声音。
宋柚说:“你们还没出去玩儿过,也没认识的小朋友啊。”
毛豆可机灵了,马上就往外跑,嘴里喊着:“毛豆小英雄马上来救你。”
宋柚到院子外一看,李秋菊正在打梆子屁股:“谁叫你一下吃五块糖的,你的牙都得被虫蛀,你不是说给弟弟吃嘛!”
梆子边躲边嬉笑:“别打了,别把你亲儿子打死。”
宋柚看她并没真打,雷声大雨点小,充其量是拍裤子上的土。
李秋菊停下,笑着跟宋柚解释:“梆子说给弟弟拿糖,我到你们门口一看,十颗桔子糖就剩了五颗,他给吃了一半。”
越说越气,又拍打了梆子几下。
梆子手心里有五块糖,说:“给你们俩的。”
宋柚笑着说:“毛豆,你跟梆子不到一岁的时候见过,拿着吧。”
“那我们是老朋友。”毛豆愉快地去接糖。
梆子犯了难,五颗糖没法给两个弟弟平分。
“谁叫你偷吃的?”李秋菊说。
梆子又从小口袋里拿出一颗,递给豆包,说:“好了,你也三颗。”
李秋菊又把梆子拽过来揍了几下,说:“好家伙,你还偷藏了一颗。”
等他妈打完,梆子立刻捂着屁股蹦跳着跑开。
宋柚跟俩娃说:“去给梆子拿块桃酥。”
“好的,妈妈。”毛豆立刻往屋里跑。
交换了零食,三个孩子熟悉起来。
“我琢磨着你这儿要收拾东西,肯定忙,昨天就没来。”李秋菊笑道。
“你今天不上班?”宋柚问。
俩人毕竟之前见过,说起话来没有生疏感,就跟老朋友一样。
“我在咱院里的供销社上班,上午不上班,下午才去。”李秋菊说。
宋柚很惊讶:“上午不上班,还能这样?”
李秋菊说:“咱军嫂的工作不好安排,供销社本来两个人就够,现在安排了六个人,分成上下午班,两个人的工资六个人分。”
宋柚说:“看来军嫂的工作很不好安排。”
她早就知道这一点,这也是她之前不想来随军的原因之一,她当时想等教师编制考试。
李秋菊说:“咱家属院的供销社、理发店都跟军人服务社一样,硬往里安排人,学校也一样,老师早就满了。军嫂还有在农场干活的,还有在被服厂干活的。被服厂主要接一些军被、军服生产,她们经常没活干;有些不上班的军嫂就在家种地带娃。”
“农场倒是能安排人进去,工资比我多,一个人的三十多工资俩人分,上半天班,不过他们昨天还挑大粪了,我估计你这小身板干不了这活儿。”
宋柚想说还用挑大粪,没有粪车之类的吗?
想了想还是算了,她不想去农场干活,不想跟大粪打交道。
宋柚大概了解了情况,她说:“我有心理准备,倒不是特别着急工作,那我就在家里做家务、种地吧。”
李秋菊宽慰她说:“让韩副团给你盯着点,总能有工作。”
今天附近公社有大集,两人不再多叙,马上带着仨娃出发去赶集。
他们先去村里,宋柚跟生产队里的箍桶匠订了一个大木桶,一个大木盆,分别用来洗衣服跟洗澡。
说好过一个星期来取,宋柚他们又去了公社大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