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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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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立定了心思要雇人,莺莺便将手里的活分成四部分:日常售卖花卉、花盒、侯府花木供应、花雕。

其中日常售卖花卉和侯府花木供应说到底与旁的花木商人并无不同,这两部分自然是可以从外面雇人来做。只不过其中有些花材搭配的事情由莺莺或者绿儿指点罢了。

可这花盒和花雕在汴京城是独一份的,若是由旁人接手知道了奥妙,只怕花满蹊也不用开了。

就是花盒打包装盒也不好叫外面雇佣的人来做:他要是在外面做做手脚,让人能知道内里的玉雕是什么,单这一条便能赚取大笔的银钱。要知道有许多达官贵人如今等着抽花满蹊的花盒攒全套玉雕呢。

是以莺莺在雇人之前提前将花满蹊的杂务梳理了一遍,单列出几项:接车、卸货、分类花木、给花草保鲜喷水、装车、销售这几项。

这些都是与旁的花木店铺相同的,便是再怎么泄密也不用担心。

另外的制作花雕和制造花盒这些莺莺便打算仍旧由奶娘绿儿几个来做。

打定了主意萧照便找日子准备去看看昔日战友的遗属。

正好给萧照的衣裳也做好了,莺莺便拿出衣裳叫他试一试。

萧照一穿,都格外合适,乌婶几个也称赞:“夫人手巧,这衣裳作出来腰是腰背是背的。”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些萧照和莺莺二人便想起前几天量衣服时的场景,齐齐皆是脸一红。

好在萧照反应快些,吩咐下去:“就穿藏蓝那件。”

虽然不显眼的藏蓝色,可是上面有同色的八搭晕图案,袖口还有曲水纹,并不显单调,一看做衣裳的人是费了大心思的。

萧照拢拢袖口,想说句“多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说起来他要谢莺莺又何止这一项?以后多待她好些便当是回报。

收拾齐整备好了四时礼盒和钱粮等物,两人便一起出发。

自古以来官府都会抚恤军人家属,只不过金额不多条件也严苛,譬如一户人家两兄弟,老二战场死了,家里两位老人便不算在给钱的范围,只能领他刚战死时那一笔。

可是民间有各种情形,有可能这两家早就分家了,两位老人分给了老二家,老大家有理由不再看顾老人。或者老大忽然出了事情也无法再劳作养家。

这样一来便有许多战死的军人家属情况相当难过。

萧照平日里会照应那些战友遗孤遗属,麻老头便是其中之一。

是以他和莺莺到了这些人家里之后大家都极为欢迎:“是萧大人!萧大人!”

萧照病了之后也记得差遣飘石激流两人送钱粮,大家都他都极其敬重,此时见他伤了腿,各个围上来问长问短,又不等小厮就把他搬下了马车。

萧照便给莺莺讲解:“这些人大都在这一带,出事后为了方便照应索性都搬到了近处。”

这一带是汴京城西北,算是贫民们聚集的地方,鱼龙混杂,若是失去家里的劳力很容易被欺侮。穷人们本就是赁房住,是以搬到一起容易些,也更好有个照应。

此时团团簇簇围着萧照,有孩童,有妇孺,也有老人,见小厮们从马车上往下搬运钱粮,他们也不急,反而帮着搬运,很有秩序。

萧照叫诸人发放完钱粮,便道:“这回来是有事要劳烦诸位。”

诸人自然无不可的:“萧兄弟跟我们有什么好客气的,尽管说便是。”

萧照便答:“我浑家陪嫁里有个卖花脚店,缺几个帮佣,想雇几个妇孺,还是咱们自己人放心,便想来打听可有想去做工的人,工钱照市价,管中饭。”

大伙一听高兴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市面上一般甚少给妇孺们提供做工机会,因着汴京城太过繁华,吸引了附近无数郊县的男子进京谋生,商家自然倾向于雇力气大的男人。

妇孺们若不会女工也就做做浆洗的活计,或是提些腌渍小菜在酒楼里做“梭糟”娘子。两者都不好,浆洗需要双手成日泡在水流中,梭糟娘子则免不了要碰到喝多了酒的登徒子。

是以一听到有这机会当然笑起来:“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哪里是我们帮萧大人,是萧大人帮我们呢。”

大家心里门儿清,这样消息放出去不愁雇人,萧大人是特意照顾他们这些妇孺呢。

当中有个麻利妇人,她个子高高,笑起来一侧有个梨涡,配上国字脸有一种异样的亲切。站出来笑着组织大伙:“有想去的快排队。”

一下就有十多人排起了行列,莺莺便说道:“我要雇的人接车装车卸货、分类花木、给花草保鲜喷水、卖货,接车送车卸货的还是要力气大些,其余便要手巧的,卖货的则要能说会道的,每样招两人,一共招六个人。”

也不用她费心,家眷们早就各自分好了:“老黎家媳妇和小六手巧,至于能说会道,就让猪剩嫂子和她女儿去,力气大嘛,不如我们扳手腕。”

猪剩嫂子就是那个高个妇人,站出来笑道:“萧大人两口子可莫嫌弃的名字怪,实在是当年家里人弃养,我自小在猪圈里和猪抢食,才落了这么个名字。”

她说话口齿清晰,又热情洋溢,莺莺点头。这人正是卖货的好苗子。花满蹊虽然不愁卖货,可天下卖货的都要伶俐伙计。

不过猪剩嫂子却不一人独吞这好事:“谁家没有个等着吃饭的嘴,总不能我家都占了,叫林家小芸跟我卖货吧。”

是个热心肠的好人,莺莺便更觉她稳妥。

这当口其余妇人们扳手腕也扳好了,一个叫胡杨的丫头和一个郑家二媳妇最后胜出,老黎家媳妇和小六分拣花枝,猪剩嫂子和林小芸在前面招呼客人。

萧照点点头,又道:“我还要四个小子跟着我做事。要话少力气大的。”

他一说要用人,一群半大小子们激动起来,妇人们也高兴,跟着萧大人没有性命之忧,又出手大方。

这一回他们共雇佣了十个人,四男六女,可谓是满载而归。

等回到花满蹊莺莺便布置起来,给绿儿和奶娘介绍了她们,再给六人安排下店里的活计,再给她们教导些浅显的花木知识,免得今后出错。

这一来花满蹊的店铺里挤得严严实实,还好还有从前花满溪的分店,只不过这时候才想起一出,这里离她们住的西北角不进,每日上工下工怎么办?

最后还是猪剩嫂子想出了办法:“我看后院有杂物房,不如在里面搭些简易的通铺,我们轮换着两天一回去,如此一来既可兼顾家里又不用太多奔波,瞧这样可好?”

诸人自然说好,莺莺也应了下来:“只不过这样大伙儿便太过于辛劳,我便再加三成的工钱。”

惹得诸人高兴不已,上工后也是干劲十足。

真上手做起来才知这份活计根本算不上辛苦,便是装车卸货也都是些花束,几个人轮流搬运也能搬完,干完就一天清闲。

胡杨和郑二媳妇便帮着其他人干活。几个人能干活,坐在一起边聊天边分拣花枝,轻轻松松就将银钱赚到手。

这六个人来莺莺她们也清闲了不少,一些杂活都有人干,便能腾出功夫琢磨更多的花木搭配和花雕。

六人的工钱加了三成后是一千二百文一个月,对莺莺来说也能负担。

她轻省出来后便接了更多人家的订单,如今正逢盛夏,是汴京城里贵胄人家互相宴请的盛季,因而莺莺的花雕接了不少单子。

店铺刚收拾好却迎来个不速之客。

是苏家三房苏现。

夏天正是消夏的季节,汴京城里疼女儿的人家一到夏天便要将自己家出嫁的女儿请回家里居住,叫做“消夏”,这一来让女儿外孙与外家亲近,二来则是让女儿短暂逃离婆家纷扰的人和事得到休养,三则是向婆家显示我女儿也是背后有人的,娘家人没死绝因而你们不得胡乱欺负。

苏家老太太自然不是疼爱莺莺的人,只不过苏家大房仗义,想着请自己两个出嫁女儿的同时还惦记着莺莺:“总也要请莺莺过来,好歹也是娘家。”

苏家老太太如今中风在床,想起自己最宠爱的三儿子近来仕途不利,便想着要莺莺接过来拉近些感情,以后也好张口。

苏家二郎苏现便被派了这趟差事,他是苏环嫡亲弟弟,苏家大郎苏瑁去接苏瑶苏珠两人,他则被派到萧家。

走到巷口跟人打听,有个热心街坊说:“萧夫人在邻街的花满蹊。”

“花满蹊?”

苏现就是再消息蔽塞也知道花满蹊,这家店如今在汴京城小有名气,先是培育出了并蒂莲再是出了花盒,他学里的同窗都买了送心仪小娘子哩。

却没想到这花满蹊能与自己家二房扯上干系。

将信将疑走到花满蹊门口,果然见堂姐在店铺里,一派运筹帷幄的样子,看着便知道是当家人。

苏现将讶异放在心里,给苏莺莺递过去回家消夏的邀请后回到家里将这件事告诉了三房。

苏家三老爷和三夫人俱是愕然。

花满蹊,那能有多少银钱啊?

单是入账就能顶上苏家老夫人手里那些铺子的总和。花满蹊的名气已经打了出去,有这样一个活招牌可以说是以座取之不竭的金山。

苏莺莺怎么有这么好的运气啊!

苏家两口子俱是叹惋,怎么这么好的运气降临不到他们头上呢?!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些都是莺莺自己打拼得来,只当是萧家的产业由莺莺来打点而已。

苏家三房两口子心里有了计较。

他们这些日子过得不好:苏家三老爷仕途不顺,女儿呢看上去嫁得好,可侯府不待见她们也不与他们往来,这光是半点都没沾到。自己儿子又眼看着不是个读书料子。

这时候倘若能有花满蹊这样的店铺攥在手里,单是这些出息收益那该有多好?

第二天苏莺莺来苏家赴宴。

她不喜欢苏家,心里深处更不将这里当作娘家,但苏家大房待她不薄,便想来这里吃顿饭便走,也算是全了苏家大房的情谊。

再加之也有些时日不见苏瑶和苏珠二姐妹,想与她们姐妹聊聊天。

苏瑶和苏珠两人果然在,出门来迎她。

苏瑶有好消息:她明日要随夫君去上任了。

上回萧照帮她夫君拿到了江南富庶县城的县令职位,如今零零星星走完流程,这就要启程上任了。

莺莺惊呼:“怎的不趁秋凉了再出发?”

苏瑶笑:“妹夫帮我们得到这机缘已经是不易,肯定许多眼红人都盯着,你姐夫担心有差错便想早点出发,以免出岔子白白辜负了妹夫的心。”

她夫君官职的来历已经告诉了大房一家人,是以大房一家对莺莺格外感谢。

苏珠也由衷谢莺莺:“这回多亏了妹夫。”

莺莺忙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而后姐妹们便坐在一起说些日常,莺莺坐着有些累,见庭院前一株合欢花开得好,便起身去看花。

这时却有个她意想不到的人过来,笑道:“莺莺,你这日子过得越发红火了。”

莺莺抬头,是三夫人。

她有些纳闷,三房和她关系自然是水火不容,却不知为何三夫人无事献殷勤。因而只淡淡道:“三婶。”转身就欲走。

“莺莺我有几话要说。”三夫人急着出声。

莺莺纳罕,便住了脚要看看她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

果然三夫人当即说出来意:“听说花满蹊是你开的,叫你三叔和你二弟去帮你看着这爿铺子不正好?”

她一会功夫就盘算好了,苏莺莺一介女流,夫君又卧病在床,还不是娘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先进店,将里头的人都换成自己的人,而后将这店铺牢牢掌控,做成个空壳子白白霸占里面的产出,利润还不是由着三房编造?到时候苏莺莺一介女流难道还能跟娘家翻脸不成?

而且她自己娘家人败光了夫家财产料她也不敢说给夫家人听。

三夫人想得得意,可惜莺莺听了只有好笑:“多谢三婶惦记,不过我自己能撑起来。”

说话间大夫人和大娘子二娘子都注意到了这边,庭院不大,她们听得一清二楚,面上便都露出愠怒之意。

莺莺开店的消息没有瞒着她们,前几天还给她们各送了些花木,说是夏天摆用。

大房因着大娘子丈夫调令之事对莺莺只有感激的,便也毫无嫉妒之意,只发自内心替她高兴。

没想到三房这般无耻,居然想要自己霸占。

“你这孩子也是强撑着,你个女流之辈怎么能打理好店铺呢?”三夫人一脸慈祥和蔼,“出外抛头露面还不是男人的事情?”

莺莺摇头:“我自己足够应付。”

真是个傻的,三夫人摇摇头,瞧上去一脸为莺莺打算的神情:“我这提议可不是为了钱,你与娘家走动近些不也好吗?”

想起二房夫妻已经去世了,三夫人越想越自得,说话也没个遮拦:“可惜你没个娘家兄弟,以后也无人可依仗。”

她说得理直气壮,生了个儿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长房夫人没有儿子,二房又只有莺莺一个,他们三房便是唯一的嫡出孙子,苏莺莺还不是要巴巴儿巴结她?

这话一出大房夫人和大娘子二娘子母女都沉下了脸。

莺莺不惯着她,她笑:“四妹妹倒是有个娘家兄弟,可也没见着怎么依仗啊?”

这话没说错,苏环那个兄弟,只知道巴望苏环从侯府带好处回来,可侯府回回惩罚苏环,也没见他出面。

大娘子二娘子两人抿嘴笑。

三夫人脸色大变,这可是她的痛脚。

天下谁家夫妻打架不是做岳家的为女儿撑腰?理直气壮将女儿接走,等着做女婿的低声下气上门,送礼赔笑将妻子接走。

做娘家的也好端端长辈的款儿,教训女婿几句。

可偏偏侯府可不是她们苏家能惹得起的。

三夫人好半天才挤出来两句:“每回都是夫妻鸡零狗碎的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娘家兄弟自然不好出头。”

苏珠撇撇嘴,都这时候了还嘴硬,当真是就算把这三夫人放进锅里煮,煮到最后那张嘴还是硬的——全身上下嘴最硬。

三夫人却不觉得,她在片刻的窘迫之后很快就又面色如初:“你们这些小娘子年轻不懂,娘家有个男丁在那里就是不同。”

莺莺笑:“那就让我们瞧瞧有什么不同。”

如今这世道女人不能科举无法出面做官,自然比不得男子更值得家人喜欢,可是人家可依仗的男丁指的是做官经商的男丁,那种人出人头地,自然可以庇佑家人。

苏现一介白丁,指望着爹娘田产过活废物似的,自己还理不清楚呢,难道人家侯府就会卖他面子?他张口说话人家府里的家丁都不会听,就这还算依仗?

“要说男丁稀罕,人家侯府一水的家丁可都是男丁呢,还不是要服侍人。”二娘子不服气补充道。

见莺莺油盐不进,无论如何都不接她的话茬,三夫人耐着性子道:“三娘子年纪轻,不知道娘家兄弟可傍身的好处。”

“以后三女婿有个三长两短,他族里逼着你过继孩子,或夺你私产,到时候还不是要来寻我们娘家帮你做主?”

“你说谁三长两短?”

就在这时候萧照推着轮椅出现在苏家庭院里。

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接她。

莺莺顾不上吵架,奔上前去问她:“你怎的来了?”

萧照看向莺莺一瞬间眼神变得柔和:“我去了工部之后正好经过苏家,顺路接你。”

工部在城中心那里,苏家可在城西,萧家在城东,这一来一去可不算是顺路。

莺莺抿嘴笑,不管怎么样萧大人来接她就足够让她高兴了。

萧照说完后再看向三夫人的眼神如刀,斜斜睨她:“不知老夫人和三老爷怎么计较:莺莺归宁被三房刁难,还捎带着咒我。这话要是传出去,苏大人还怎么在朝为官?”

苏三老爷吓得摆手:“不敢不敢。”

他侯府世子女婿不理会他,萧五公这条线便重新变得重要起来,自然不敢轻易得罪萧照。

虽然这主意是他们三房共同商议出来的,可是这时候只能让妻子背锅了。

三老爷立即凶自己夫人:“还不给萧大人道歉?”

三夫人固然敢在背后骂萧照是个“短命的”,可当面却不敢说,毕竟对方可是官家的救命恩人,他活着一天就不是三房可以得罪的。

是以她只好忍气吞声道歉:“是我不对,不应当咒你。”

可是萧照听到她的道歉却不善罢甘休:“只有我吗?还有莺莺。”

三夫人抬头不可置信看了萧照一眼。

没想到萧照居然毫不松口,重申一遍:“还有莺莺。”

三夫人只好再次向莺莺致歉:“是三婶婶不对。”

大娘子和二娘子看得目瞪口呆。

大夫人年纪大些自然明白这件事是三房合谋好的,只不过她看得远些,一眼就瞧出来萧照对苏莺莺当真不错。

再想起自己大女婿的调任萧照说办就办,还不是瞧在莺莺面子上?

因此片刻功夫大夫人已经决定待莺莺更好些。

须知时下年月女人的面子如何不单是瞧你自己女红如何、出身如何,嫁了人之后夫君待你如何便也是重要一环。

有时候说来好笑荒谬,夫君看重你的话就算是原本待你敷衍的娘家也会高看你一眼。

正尴尬着就听外面通禀:“四娘子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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