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知晓,自然会派出军队收复北地,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北地陷落。”宗帅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就算是宋桓有心收复北地,朝堂那些鼠目寸光的世家门阀会同意吗,没有他们的同意,户部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兵部一个甲士也派不出来!”李安冷冷的扫视一圈,傲然道:“当初本王大闹京城,以一个嚣张跋扈的形象出现,要的就是麻痹这些世家门阀,让他们允许我带走禁军人马。”“可现在他们却怕本王做大,处处掣肘,后来无法之后,直接撺掇宋桓派兵来袭,以至于本王不得不分兵防御,可如今眼看金乌貅的十五万大军已经南下,可本王却不得不南下打疼这些世家门阀,否则根本无法全力应对金乌貅。”宗帅叹了口气,最后语气变得柔弱道:“此事为何你不上书朝廷,说与当今陛下,陛下一定不会不管不顾的。”“宗帅觉得陛下说了算吗?”李安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旁的岳破虏都愣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似乎确信事实的确是如此。李安不等他们开口搭话,便继续说道:“我李安要灭的并非是大渊,而是大渊的蛀虫,世家门阀。”“他们生来就忝居高位,把持朝政,鱼肉百姓,天下九成财富在他们手上,而千万百姓只占一成,他们朱门酒肉臭,而百姓却路有冻死骨,世人皆说我生性好杀,可本王却不曾伤害过一个百姓,本王杀的都是贪官污吏,你们觉得他们该不该杀!”李安气息奄奄,眼神闪烁,声音带着浓浓的威压,在场将士皆深入耳廓。包括在场的将士,也皆是普通百姓之子,听到李安这般言论,自然是心有感触。他们普通百姓之子,即便是在战场上立下功劳,最终也是被世家子弟夺走,无数次的死里逃生,或许才有机会升职,可也决不能达到极高的位置。大渊朝堂之上,有一句话,“家世决定你的位置。”不信,你看看朝堂二品大员以上,谁人不是世家门阀的出身,可有一人是百姓之子?宗帅也被这番话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凝重的脸色上,写满了无奈。一旁的岳破虏当即更是脸色通红,眉眼间之间,满是戾气。不知道是不是被李安感染到了。毕竟岳破虏也是平常百姓出身,只不过他受到宗帅的器重而已。“李安,休在这里胡言乱语!”宗帅眉头一皱,脸色甚是难看。他真切的感受到包括岳破虏在内,全都被李安这番话感染到了,在不让李安闭嘴,他都担心这百骑人马都被当场策反了,那到时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他怒视着李安,阴沉的喝道:“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搬弄是非,君贵臣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乃是天地伦理,岂是你可以随便编纂的!”“哈哈哈!”李安听到这话,当即昂头大笑起来,仿佛听到
了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笑声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宗帅,你当真是把天下人当傻子了不成,君王失德,天下共戮之的话,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可当今大渊朝就是君王失德!”“当初本王起于边野之中,在大渊朝危难之际,我与众兄弟齐心协力,百死余生,将金鞑人赶出大渊朝,可结果呢?没错,是给我一个摄政王的帽子,可还给我一杯鸠酒!”宗帅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说道:“你只记得陛下赐你一杯鸠酒,可你忘了,你是如何嚣张跋扈,得意忘形的,你麾下的骄兵悍将,街头杀人,而你不但不管,反而纵容他们!”“你说的没错,我麾下将士的确是当街杀人,可杀的是一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世家子弟,是那个世家子弟强抢民女在前,我麾下将士也才不得不出手相救,失手杀了那个世家子弟!”“难道说,以宗帅的意思,我麾下儿郎见到有人强抢民女,欺辱百姓,置若罔闻才是吗?可我告诉你,我麾下儿郎绝不会!”李安这番话当真是触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就连岳破虏听了,都不禁为之动容,暗暗觉得李安那股豪气冲天,当真是令人佩服。相反,大渊朝的所作所为却实在是太过薄情薄意,李安的事迹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力挽狂澜于救国!可最后却等来了一杯鸠酒?当真是寒了天下人的心。这一次,宗帅直接被李安呛得脸色发白,当即怒斥道:“世家门阀乃是大渊朝的根基,当初先帝创建大渊朝时,就曾说过与世家共享天下,难道你要当今陛下当一个不肖子孙,受尽天下人的耻笑不成?”宗帅被李安这番话惊的心头颤抖不已,这些话若是传出去,对于大渊朝而言,那就是灭顶之灾。他已经顾不上什么风度了,满眼皆是轻蔑与不屑,“你这些话语就是祸国殃民,怪不得你要起兵造反,看来对我大渊朝早就心怀不满了!”“没错,你说的太对了!”李安拍着手,大笑道:“宗帅所言极是,世家门阀就是大渊朝的根基,可我请教一下,那大渊千万万百姓呢,他们是什么?”“大渊朝任由世家门阀这些蛀虫腐蚀,早晚也要自行毁灭。”李安冷冷说道。“宗帅,看来李安根本没有悔过之意,继续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我们还是离开吧,剩下的只能在战场上一决胜负了!”岳破虏看着宗帅气鼓鼓的模样,便开口说道。这时,曾小虫傲然一笑,额头一低,冷道:“岳将军,你也是百姓出身,若非是宗帅看中,你现在不过也是个大头兵而已,当今大渊朝堂黑暗腐败,官员沆瀣一气,你还如此效忠,早晚必为世家所利用,倒不如归顺我家王爷,一同北破金鞑,平定天下,岂不快哉,也用不着看那些世家门阀的脸色!”曾小虫所言也并无道理,听到这话,岳破虏当即浑
身一震,铁青的脸色上,看不见一丝颜色,低头望着宗帅,略微有些尴尬。其实刚刚岳破虏心头也是出现了细微的松动,此时听到曾小虫的话,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迟疑却让宗帅心头一惊猛地扭头望向了岳破虏,那眼神中满是担忧。宗帅着实心里担心无比,毕竟岳破虏的确是百姓出身,而李安的话,任是换了谁,也不会不心动。若真是如此,自己可是失了一员虎将!担心之余,宗帅眉头一皱,冷冷的盯着岳破虏,心里泛起了杀意。谁敢保证岳破虏不会被李安所吸引?迟疑片刻,岳破虏忽然脸色通红,忙怒道:“休要胡言乱语,宗帅待我恩重如山,我岂能背叛宗帅,你这小将,勿要挑拨离间,倒是你,年纪轻轻,不思进取,跟随李安背叛朝廷,祸国殃民,早晚必然被钉在耻辱柱上。”听到这番言论,宗帅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对岳破虏可是期望极大,如亲儿一般看待,是未来接替自己帅位,重振宗家铁军的不二人选。眼看岳破虏毫无投降之意,宗帅顿时怒视着曾小虫,沉声道:“李安,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一条道走到黑,那就是死路一条,大渊朝廷是绝不会容忍你的所作所为的,今日本帅再给你一次机会,率部投降,本帅免你们一死,否则后果自负!”宗帅下了最后通牒,可李安毫无惧色,摇头道:“世家门阀一日不除,李安绝不解甲归田,我誓要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宗帅怒火中烧,眼看李安坚决无比,也知道他们两个人所有的交情将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死战到底。“好,摄政王,你我今日情谊彻底断了,在战场之上,本帅绝不会留情,告辞!”宗帅怒哼一声,猛地一拽缰绳,打马朝后奔去。李安深深的看了一眼宗帅的背影,摇头苦涩道:“我们终究不是一条路,宗帅大人,告辞了!”李安也随即拨马回身,与曾小虫并肩而行,缓缓的朝壁垒而去。可谁也没有料到,在宗帅亲率的百骑中,突然一个小型的物件露了出来。那是一个小型的机械连弩。如此小心翼翼的一幕,却被岳破虏看到了,他注意到有几个百骑甲士围成一团,不知道在干什么,一个奇特的物件露了出来。当他注意到时,第一时间先是一个闪身挡在了宗帅面前,他还以为有人要暗杀宗帅,可随即他就发现不对劲,那些人是要暗杀李安。“不好,王爷,小心!”岳破虏怒喝一声,猛地举起丈八铁枪朝那几个百骑甲士冲去。这一声怒吼刚刚响起,一连数支弩箭激射而出。李安反应极快,听到这一声厉喝,当即是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刻翻身躲避。就在他躲避的瞬间,数道破空声已经奔袭而来,一瞬间,数根弩矢呼啸而至。“噗噗噗!”其中三根弩矢不偏不倚,穿透甲胄,径直刺进了李安的
后背。锋利的弩箭直接刺穿了李安的皮肉,深深的镶嵌进了李安的身体之中。后背,赫然三根弩矢的白羽烈烈作响。剧痛之下,李安忽然灵光一现,身体随即一软,直接从马背上掉落下来。“王爷!”曾小虫大吃一惊,刚刚突如其来得一幕,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忙是翻身下马,将李安扶了起来。远处,那几位百骑甲士眼看李安中箭倒地,纷纷大喜过望。不禁是暗暗狂喜,激动的大声吼叫起来。然而,下一秒,一柄丈八铁枪就朝他们袭来。“留活口!”一声急呼,丈八铁枪拐了一个弯,狠狠地砸到了他们三人的后背之上。“砰砰砰!”三人直接从马背上被砸落下来。岳破虏怒火中烧,高高的举着丈八铁枪,大怒道:“谁让你们偷袭的,说,否则,死!”宗帅也纵马奔来,当即怒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顶天立地,光明磊落,你们到底是受了谁的命,前来坑害本帅!”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回道:“是宗帅之命呀?”“什么!”“放肆!”宗帅又惊又怕,当即怒火中烧,又想起李安来,立刻喊道:“把三人严加看管!”说完,他纵马追了上去,“李安,李安……”曾小虫眉头一皱,咬牙切齿道:“竟然还敢追来,我杀了你!”说完。他直接背起李安,横槊怒视着奔驰而来的宗帅,“宗帅,你再敢踏前一步,先问我曾小虫的槊锋答不答应!”宗帅刚要解释,可壁垒大门再一次打开了,足足数千神火军冲杀出来,领头四将速度极快,奔杀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