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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4章 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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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的脸都涨红着,被贾平安一番话给刺激的嗷嗷叫。此刻若是有外敌出现在眼前,哪怕不敌,他们也会提刀冲杀上去。

大唐的热血豪迈不能断!

为何后续断了?

历来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从李治时期开始,朝中的风气就渐渐坏了。帝王饲养疯狗肆意撕咬,自己收了武顺母女,不堪之极……到了武媚称帝时期,为了排除异己,她也曾下了狠手……不论忠奸,但凡对我不满的,一律清除。

随后就是乱糟糟的事儿:一群女人掺和兴替之事,儿子主宰兴替之事,宫廷yn乱……整个上层都烂掉了,野心勃勃之辈统御了大唐,让人惶然想到了隋朝之前的乱世……

好不容易稳定了,李隆基那个棒槌却渐渐糜烂,收儿媳,任用佞臣,疏于国事……最后葬送了大唐。

上层糜烂,下面就会跟随,整个大唐权贵阶层奢靡的让人不敢置信。百姓在嗷嗷待哺,他们却在骄奢淫逸,就差问一句何不食肉糜……

百姓不是撒比,他们的看法很简单: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你把我看做是豕,那么我也不会客气……当安禄山的铁骑出现时,几乎是无人能挡。

武勇呢?

大唐男儿的热血豪迈呢?

都在这些年消磨掉了……我有热血,但凭什么为把我看做是豕的人卖命?

上层的事儿要从帝王那里开始影响,上行下效……大外甥正在宫中读书呢!等到了以后……

贾平安在偷笑。

他很满意今日的效果。

假以时日,这些学生将会把新学传播到四方。

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气氛不对啊!

怎么国子监的几个官员助教不对劲。

“郭昕!”王宽的耐心在渐渐消散,“你莫要执迷不悟!”

你们内讧?那我便拱火。

贾平安不厚道的道:“这是在闹腾什么?”

他一脸纯良,看似一心为了国子监打算。

王宽抢先道:“与你无关。”

雨我无瓜?

“可这里是算学!”

你在别人家里吵架你知道吗?

“别影响学生们上课。”

学生们都出来了,好奇的看着外面的冲突。

国子监内部剑拔弩张,大伙儿真的很开心啊!

“这是在吵什么呢?看看,那是国子监主簿郭昕。”

“郭昕和他们吵架。”

郭昕的双眸缓缓转过来,盯住了贾平安。

这特娘的是什么眼神?

贾平安觉得自己被饿狼给盯住了。

你想作甚?

郭昕上前几步,开口道:“老夫一生最是好奇,看到电闪雷鸣便会去琢磨为何如此,看到洪水滔天也会去想为何如此,知晓了地震更是绞尽脑汁去琢磨,看着星辰夜间出现,白日消散……这一切老夫都会琢磨,可怎么琢磨都琢磨不出道理来,老夫为此烦闷之极。”

这就是个好奇宝宝,求知欲超级强烈。

可你说这些干啥?

贾平安纳闷,心想你是国子监的人,我是国子监的对头,你这些话说出来,不担心被王宽收拾?

郭昕眼神灼热,突然问道:“武阳公可收弟子?”

这个……

贾平安以前低调的让人觉得他的新学是在玩票!

这些年来他就收了一个弟子,赵岩。

那时候他羽翼未丰,儒学根基深厚,他若是大规模收弟子,说不得就会被众人拍死,所以要低调保命。

可此刻都翻脸了,今日更是给了他们一记耳光,那还怕个啥?

“应当会收吧。”

但收弟子不能轻率,否则害人害己。

这人问这个作甚?

郭昕的眼神一变……

噗通一声!

他跪下了!

王宽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

在场的人都纷纷被雷击了一般,呆若木鸡。

郭昕的眼神狂热,“老夫愿意拜师,武阳公若是不收,从今日起,老夫便每日去道德坊外等候,每日恳求一次,直至武阳公收下老夫为止。”

他竟然是要拜师?

郭昕四十岁了,头上都有了白……

他竟然要拜二十多岁的贾平安为师?

额滴神,来一记雷劈死我吧!

众人懵逼了。

李元婴捂额,“我的天,国子监主簿拜师先生,要炸了!要炸了!”

王宽却身体一震,旋即就厉喝道:“郭昕,你莫要一误再误,当迷途知返。”

他们针对了贾平安和算学谋划良久,昨日大获全胜,可今日贾平安出手,竟然让国子监上下惶然不安……若是郭昕拜师成功,国子监的脸呢?

没了!

郭昕却摇头,目光坚定,“老夫困惑半生,今日听了武阳公的课,顿时觉得茅塞顿开,你等才是行走于迷途之中而不自知。”

他竟然要拜我为师?

四十岁的人了,让永远十八的我情何以堪呐!

要不,婉拒吧。

贾平安刚想开口,却突然心中一动。

这人是国子监的主簿,也算是新学和算学的对头,现在对头反正……要瓦解敌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感召他们。

看看,国子监主簿竟然被我贾平安的德行和学识给折服了,这个比什么广告都令人震撼。

该死的,慈祥是什么样的?

贾平安想了想自己每日对两个孩子的笑容,就微微一笑。

尉迟循毓嘟囔道:“先生怎么像是宠溺的笑。”

“你这般好学,我也颇为感动,可……”

欲擒故纵!

这是必备的手段。

郭昕一听就急了,“武阳公为何不肯收了老夫?你以前说过有教无类,老夫今日诚心拜师,老夫在此誓……”

他举起右手,肃然道;“若是对先生不够恭谨,若是对先生不够诚心,不够孝顺,天打雷劈。”

这个誓言让人震动。

可……我不需要你的孝顺啊!

贾平安的嘴角抽搐着,担心再耽误下去,这厮会做出更让人无语的事儿来,就叹道:“既然如此……我便收了你。”

郭昕狂喜,起身再拜:“学生见过先生。”

“郭昕!”

王宽的声音中带着煞气。

老夫是祭酒,你只是主簿,今日你让国子监没脸,回头老夫让你没脸!

可他突然想起一事,面色大变。

郭昕的舅父在朝中……当朝吏部侍郎程远泽。

你动我外甥,老夫便动你!

吏部侍郎出手,你这个官好坏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敢动,不敢动!

王宽看着贾平安,眼神不善。

“武阳公今日出了好大的风头,想来此后步步高升,宦途顺遂。”

山东士族的开门炮哑火了,回过头怒火会冲着谁泄?

你在作死!

皇帝都拉不住的那种!

“闪开!”

前方有人喊道。

数十骑出现在了算学外面。

他们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进来。

“是宫中的侍卫!”

众人不禁心中一凛,旋即揣测来的是谁。

难道是皇后?

皇后对贾平安堪称是关怀备至,知晓今日的事儿,定然会来为阿弟撑腰。

但又能如何?

王宽的眼中多了阴郁……那些士族连皇帝都不放在眼中,皇后……算个屁!

马车近前,一个内侍过来掀开帘子。有人弄了凳子来,一边一个侍卫,伸手准备搀扶。

不对!

若是皇后的话,这些侍卫哪里能触碰?

王宽只觉得脑门要炸了。

一只小手伸出来,接着……

李弘探头出来,好奇的看看众人,看到贾平安后,不禁笑了。

舅舅看着好威风!

“竟然是太子?”

王宽心中巨震。

太子来此作甚?

难道……

李弘下了马车,被众人簇拥过来。

众人行礼。

“见过殿下!”

“免礼!”

王宽拱手,“殿下来了此处,国子监上下不胜欢喜,还请殿下去各处巡看一番。”

赶紧走吧小祖宗,你在这里老夫心中毛。

他不知晓李弘的来意,但却隐隐觉得不是好事。

“这里……孤听闻算学已然脱离了国子监?”

贾平安想捧腹大笑。

我的大外甥牛笔大了。

这里不是国子监,你为算学的人做主,问过他们吗?

王宽面色微青,“臣……”

李弘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今日听闻新学与算学在此处辩难,孤在宫中也颇为心向往之,于是便请示了陛下出宫来看看。”

“孤听闻治学要直,谁有道理便是谁为先,今日谁有道理?”

怎么感觉太子是来打脸的?王宽:“殿下,臣……”

“你有理?”李弘微笑问道。

王宽被堵住了。

一个学生举手高呼,“殿下,今日武阳公授了为官之道一课,其中一番话让我等深受打动,后来又授了世界一课,破开虚妄,让我们得以窥看世界的本源……今日武阳公有理,大获全胜!”

李弘看着贾平安,“武阳公,可是如此?”

我是个谦逊的人啊!

但大外甥这个诱导,我也无从选择。

贾平安笑道:“正是如此。”

舅舅果然厉害呀!

李弘心中欢喜,“武阳公学问精深,这些时日为孤授课,孤所获良多。孤也颇为喜爱新学……”

“殿下!”王宽面色大变,声音就尖利了起来。

太子竟然支持新学……

当今皇帝本就不喜儒术,甚至当着宰相们的面说儒术于国无益,但为了大局,他依旧坐视儒学渐渐推行开来。

众人对此痛心疾,都说忍耐。皇帝多半短命,等李治去了,谁能阻挡咱们?

可太子今日竟然说喜欢新学,这个消息把国子监的人震得浑身打颤。

李弘看着王宽,皱眉道:“孤说话,你为何打断?”

不大的少年,威严骤然而生。

王宽苦笑请罪。

“下不为例!”李弘淡淡的道:“武阳公明日可进宫,给孤说说今日之事。”

这是威胁!

——你们别想用什么手段来坑害我舅舅,否则……明日收拾你们。

随即太子上马车,被簇拥着离去。

小小的家伙,竟然这等手段都会了。

贾平安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无语。

“先生。”

这么成熟的声音叫我先生?

贾平安回身,郭昕拱手,恭谨的道:“不知学生何时能去请益。”

收了弟子,你总不可能不教授吧?

贾平安有些头痛,“如此,你白日可去道德坊贾家寻我,三五日一次吧。”

要是每天都来,贾平安能跳河。

郭昕目光热切的道:“先生,两日一次如何?”

两日一次,男女之间的事儿还好,这授课……

“罢了。”

“多谢先生。”

郭昕欢喜的就像是个孩子。

“对了。”贾平安问道:“你今日得罪了国子监的诸人,回过头怕是不好过……”

你的麻烦大了!

郭昕一脸无所谓,“先生何必担心此事,他们必然不敢对弟子如何。”

“为何?”

难道你还敢动手不成?

“弟子的舅父乃是吏部侍郎……”

竟然是个官二代?

贾平安懵逼。

难怪他如此肆无忌惮的拜国子监的对头为师,面对威胁一脸无所谓……吏部侍郎的外甥,你们动动试试。

……

卢顺义等人授课完毕,聚在一起商议了今日的事儿。

“那贾平安寻了许敬宗来授课,此事可以做文章。”

李敬都冷笑道:“宰相掺和国子监和算学之争,弹劾他!”

王晟沉声道:“皇帝不喜欢儒学,许敬宗来新学授课,他必定是默许了,弹劾无用。”

卢顺义见李敬都有些沮丧,就说道:“此事再看看,走,先去王宽那里商议一番。”

三人径直去了王宽的值房,可王宽还没来。

王晟寻了个小吏问道:“祭酒去了何处?”

小吏说道:“祭酒去了算学,说是求见许相。”

卢顺义说道:“宰相来了,祭酒必须要去求见,否则无礼。”

众人心中稍安,就在外面说话。

“此次算是被贾平安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此事依旧能有挽回的机会……”

王宽回来了,看着神色平静。

“进来吧。”

进了值房,王宽突然身体一松,腰背就塌了下去。

“祭酒何须担忧?”卢顺义微笑道:“他请了宰相来授课,回过头我等自然会筹谋,寻机请几位重臣来给国子监的学生们授课。为官之道而已,对于我等而言并非难事。”

山东士族为官的多不胜数,家族传承中随便寻些出来,就能碾压了贾平安。

可王宽却眸色苍凉。

这……

王晟问道:“祭酒,可是出了事?”

王宽叹道:“贾平安新开了一课叫做世界……”

“好大的口气!”李敬都的矜持都维系不下去了。

王宽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古怪,“这一课上得人人叫好,你等可知,国子监主簿郭昕听了这堂课,佩服的五体投地,随即跪下拜师……”

卢顺义觉得脑门被人狠狠的抽了一棍子,眼前花。

王晟嘶声道:“怎会如此?那郭昕老夫记得四十岁了吧,他竟然拜师二十余岁的贾平安……疯了吗?”

王宽摇头,苦笑道:“他坚定无比。”

“那就……”李敬都眸色微冷,“国子监的主簿,老夫看也该换了。”

“可郭昕的舅父乃是吏部侍郎程远泽。”王宽木然道。

“见过郭主簿。”外面传来了声音。

郭昕回来了。

他在值房外拱手,笑吟吟的道:“老夫知晓祭酒恨不能弄死老夫,只是却不敢动手,如此,老夫此后每两日告假半日去请教先生,祭酒可能批了?”

欺人太甚!

王宽深吸一口气……老夫忍了!

他点头,“好。”

“千万别勉强。”郭昕一脸关切。

这便是个活脱脱的官二代,外加老纨绔!

……

今日大获全胜,贾平安心情大好,特地去西市买点美食回家。

一一采买齐了,贾平安边走边吃。

“别挤!别挤!”

前方围着一个摊子挤满了人,大红一边喊,一边看着边上的一个妇人。

这个妇人便是西市快餐界的扛把子张氏,她和夫君杨大七年前开始在西市买饭菜,因为物美价廉,很快就一统低价位餐饮的江湖。

没有竞争对手的日子很惬意,杨大夫妇渐渐的便放松了警惕,有些不思进取。

可没想到天空一声巨响,李姣闪亮登场。

张氏长得颇有特点,脸颊一边高一边低,笑起来却颇为妩媚,很是怪异……当初刚开始卖饭菜时,她的笑容就是最大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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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抱臂,眯眼看着李姣。

“这里是西市,在这里营生的女人从不戴什么羃?。”她冷笑着,“都是山鸡,装什么凤凰呢!”

这时李姣大概是口渴了,取了一杯温水来,掀开羃?一角喝水。

只是一眼,张氏就懵逼了。

“竟然这般美貌?”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绝色女子,她的妩媚在李姣的容颜前黯然失色。

李姣也看到了她,但却不搭理。

大红凑过来,警惕的看着张氏,“娘子,张氏在此盯着咱们许久了,她这是想作甚?”

“不必管。”

李姣没在意。

大红突然抬头,欢喜的道:“娘子你看,是武阳公!”

贾平安也看到了她们主仆。

他从后面绕过来,问道:“这几日如何?”

大红得意的道:“生意好得不得了。”

李姣福身,“多亏了武阳公的主意。”

我的手艺不算?

贾平安刚想说话,张氏就来了。

她福身行礼,随后双手笼在袖子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淡淡道:“我家在西市做这等饭食多年了……”

李姣听出了不善,“各做各的,互不相干。”

张氏冷笑,“我家原先有许多老顾客,如今都转到了你家这边来了。”,她看着李姣,一字一吐的道:“你夫君来的正好,我想问问,你家娘子用自己的美貌勾走了我家顾客,这……如何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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