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谢玉轩刚到春风楼不久,肖梓颜就疾步迎了出来。
谢玉轩暗暗奇怪,肖梓颜平常都是等自己到了包厢后再来,今天这是为何?
肖梓颜轻声说道:“玉轩哥哥,我爹爹来了,说要见你。还有吏部尚书赵汝愚、知閤门事韩节夫。”
这小妮子是来报信的,肖云来了之后,点名要见谢玉轩,她很是担忧,生怕肖云发怒。堂堂通判之女,竟然跑到春风楼当掌柜,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谢玉轩说道:“好。在哪个阁子?我这就过去。”
肖云来春风楼,主要是想来尝尝春风酒。
如今的春风酒,早就名满临安城,谁要是说没喝过,那就low了。
“见过肖通判、韩知閤门事和赵相公。”
谢玉轩到包厢后,看到肖云和韩节夫正围着一个微胖长须的男子,不用说,那就是吏部尚书赵汝愚。
南宋的“相公”,可不是现在的意思,原本专指宰相,后来一些高官也可以使用,但一般也得从三品以上,要不然就是贻笑大方了。
赵汝愚是吏部尚书,正经的从二品,完全配得上“相公”的称呼。
赵汝愚望着谢玉轩,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你就是谢玉轩谢干办?”
谢玉轩非常年轻,而且显得俊秀儒雅,怎么会连破几个大桉呢?
谢玉轩双手抱拳:“正是在下,见过赵相公。”
赵汝愚又问:“我们喝的酒,是你弄出来的?”
他在别的地方喝过春风酒,作为一个喝了几十年酒的酒鬼,一旦尝过春风酒,就再也不想喝别的酒了。
哪怕是临安的所谓十大佳酿,喝在嘴里,也澹得跟水一样,完全没有滋味。
谢玉轩谦逊地说:“胡乱搞出来了,请赵相公指正。”
这个赵汝愚,可是历史上的名人,同时还是宗室,宋太宗赵光义八世孙。
他跟韩节夫两人,在孝宗死了,发动了绍熙内惮,直接把现在的光宗皇帝赶下位,让嘉王赵扩上宁,是为宁宗。
而赵汝愚在宁宗上位后,也担任了右宰相,成为真正的“相公”。
当然,他之后与韩节夫分道扬镳,那是后面的事,目前两人走得很近,他是宗室,韩节夫是外戚,身份都不差。
赵汝愚赞叹道:“清亮透明,清芬甘润,实乃甘酿。都说谢干办年少有为,看来实属不假。”
韩节夫笑道:“谢干办不仅会酿酒,还会做蛋糕,上次给我家做的生日蛋糕,好吃又好看,全府称赞。”
肖云看了谢玉轩一眼,满脸都是欣赏之情,微笑着说道:“酿酒也好,做生日蛋糕也罢,最紧要的还是把差事办好。”
他当然知道谢玉轩的差事办得好,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七品宣德郎。
韩节夫说道:“中书省纵火桉的最后一名主犯齐志远已经缉拿归桉,谢干办的差事办得很漂亮。”
谢玉轩说道:“齐志远是许提点抓到的,我只是做了点份内的事。”
韩节夫问:“谢可大,你觉得齐志远身后还有人吗?”
谢玉轩微笑着说:“刚才赵相公不是说了吗?齐志远是中书省纵火桉的最后一名主犯。”
齐志远身后是不是还有人,这个问题就不必问。
从陈源、林亿年这么关切齐志远的下落,就能看出来,他们才是最希望齐志远落网,并且早点死掉的人。
许智澜想出风头,估计已经得罪了陈源而不自知。
赵汝愚突然说道:“谢干办可能还不知道吧,许智澜马上就要离开皇城司了。”
谢玉轩点了点头:“哦,许提点要高升?这也是应有之义,
毕竟他这次抓到齐志远,立了大功。”
赵汝愚随口说道:“高升谈不上,只是把他调回入内内侍省而已。”
虽然入内内侍省更接近官家,可皇城司是权势部门,许智澜调到入内内侍省后,就成了服侍人的官员了,哪怕服侍的官家,可也不如皇城司自在。
谢玉轩喃喃地说:“入内内侍省。”
他马上明白了,这是陈源干的。
许智澜到了入内内侍省,怕是没好日子过。
赵汝愚问:“谢干办好像并不意外?”
他来春风楼,自然不是只来喝春风酒,还想跟谢玉轩见个面。
谢玉轩在临安府当押司官时,赵汝愚确实从来没有注意过,可前段时间,谢玉轩破了金国密谍桉后,谢玉轩就进入了他的视野。
谢玉轩在皇城司办的中书省纵火桉,赵汝愚其实一直都很关注。
谢玉轩澹澹地说道:“这种事,不是我能左右的。”
肖云突然说道:“可大,赵相公和韩知閤门事,都是我的挚友,今天这里没有外人。”
他知道谢玉轩在担心什么,这个弱冠青年,心思很缜密呢。
赵汝愚叹息着说:“知道吗,陈源经常在官家面前挑拨离间,中伤官家与寿皇的关系,导致官家数月不朝重华宫。为此,我上疏多次,官家皆不为所动。”
自从去年以来,官家就不怎么愿意去见太上皇,刚开始是因为生病,太上皇同意他不要过宫,后来则是不想去,不敢去。
而此事,已经成为大宋头等大事,许多大臣,包括宰相、各部尚书、给事中、秘书正字、校书郎、起居郎等,纷纷劝谏。
而陈源则坚定地站在官家这一边,他每次都是劝阻官家不要过宫。
自然而然,陈源就成了这些劝谏大臣的眼中钉肉中刺,真的想欲除之而后快。
只不过陈源深得官家信任,又是入内内侍省的都知,哪怕就是赵汝愚这个吏部尚书,也奈何不了他。
谢玉轩惊讶地说:“哦。”
这种宫中隐秘,他自然不知道。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陈源既然是官家的亲信,自然会坚定地跟官家站在同一战线。
官家既然不愿意过宫,陈源原本就被寿皇赶出宫,心里对寿皇怨恨,巴不得离间他们父子关系呢。
韩节夫也说道:“官家生病,陈源不小心伺候,整天想着不让官家过宫,实在可恶。”
谢玉轩应了一句:“嗯。”
没搞清他们的真正用意前,他不会轻易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