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其娘之,为毛不在十八里堡兑换,非要回咱们堡子?”
赵九斤看着遍地脑瓜,脸色黑如染墨。
“贼婆奶奶,你以为我喜?”
“携数十腥臭脑瓜奔数十里,某愿意?”
“若非十八里堡穷,连几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我早扔他们堡里了!”
柴天诺翻个白眼,被他叫来牵马的老不死四人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彼其娘之对贼婆奶奶,柴头和营头对话如唱大戏,听着甚是喜庆。
“甚好,甚好,铁钱有地儿出了!”
二位好汉大眼瞪小眼,军功官和会计却乐了,如此正好消减一下铁片子,那玩意实在不好保存,月数便能腐上一大批。
“不行,坚决不行,某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精锐脑袋,必须要银子,银亮亮的雪花纹银!”
半个时辰后,柴天诺提溜着两大袋大子儿,看着钱库满脸悲愤,这也太黑了!
二十八两银子只与己八两,然后便是十两的西北造,至于剩下的,全他娘是黢黑铁片子,用手一抖那是花花往下掉铁锈,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营头,柴秀才前些日子带回的脑袋刚硝制完,这些脑袋瓜子,该往何处放?”
后勤主官愁眉苦脸的找到赵九斤,近些年杀寇数量甚少,相公府的军功官很长时间也不来一趟,原本专门炮制脑瓜子的匠人也告了老,属实没人处理。
“......在城外掘一大坑,一层石灰一层头,别忘了竖个大大的牌子,柴大猛人埋头处!”
赵九斤使劲拍了拍身前大板,柴小子卯足了劲儿赚钱,不与他挖个大坑,真不够埋头的。
后勤主官一琢磨,这倒是个好办法,于是高兴的说:
“不如顺手搭个京观,多少能提提大家志气。”
“准了,莫要忘了立牌子,柴大猛人埋头处!”
赵九斤大手一挥,后勤主官咧嘴,得,营头是跟这柴大猛人埋头处干上了!
那日起,柴天诺在十八里堡乃至整个边城地区,声名大振,便是锁龙关那边的王廷驻军,也知晓了柴天诺的大名。
十一天割头五百余,一个人干掉了整整一营的王庭精锐,杀的锁龙关数日不敢出兵十八里堡,柴大猛人单凭一己之力,改变了周围战事,十八里堡割头人之名,震慑整个边塞!
“好小子,不愧是曹福教出的弟子。”
相公府,小种相公看着柴天诺的战绩连连点头,多少年了,西北又要出千人敌了,还是一位没有戴冠的少年!
“成绩确实亮眼,不过,却有些坏了和阴山卫的默契。”
“柴小子过于钻钱眼,这点不太好。”
老钟相公轻轻摇头,说着批评的话,脸上却满是欣慰表情。
“那不叫钻钱眼,叫勤俭持家!”
小种相公种师庸瞥了眼自家大哥,感慨的说:
“要十两予千两,柴小子,宅心仁厚呐。”
咧嘴轻笑,老钟相公种师诚轻轻点了点头,吾心甚慰。
“你等便拿他毫无办法?”
锁龙关,阴山卫将军铁木图摇着羽扇,轻声问守关的白龙府折冲都尉。
都尉苦笑摇头:
“无人能敌,四日前曾派两都精锐想要耗他,却被他一仗斩了七十一,若不是巴图鲁与特木尔钳制,团灭都有可能。”
铁木图轻摇扇子,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
“命数一事真是说不明白。”
“未成想,风雨飘摇之际大华竟出了这般天骄,如此看来,大华的国柞还未到分崩瓦解之时,王庭,未必有入主神州的机会。”
折冲都尉默然,牵扯国之大事,自己听着便好,万万不能张嘴胡言。
“你说他只有十七?”
“正是,此消息确凿无误。”
“巴图鲁、特木尔齐上才能钳制?”
“不假,双方交手百余回合,特木尔胯下挨了一脚,右乃头更是被揪的发紫,那位十八里堡割头人,下手属实卑鄙!”
听闻此言,铁木图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踢裆揪乳,皆是野小子的作为,好歹也是准宗师般的高手,怎能如此胡来。
“对了,光听你说特木尔,那巴图鲁表现如何,伤到了哪里?”
“......巴图鲁表现还行,未伤半分,临走前还与那柴天诺分食寒瓜一颗,相谈甚欢。”
这话,折冲都尉是抖着脸皮子说的。
铁木图又使劲揉了揉额角,感觉自己失去了对事情的判断力。
“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胡言乱语?”
“半点没有,在场的一百余人皆可作证!”
“......年轻人的想法真真无法推测。”
“大人说的对,真真是无法推测。”
两位年过不惑的中年人齐齐叹气,这就是代沟。
“赶明儿起,继续出兵,每日一营,巴图鲁、特木尔不做其他,专门钳制柴天诺。”
“若杀不得西北蛮子,便用自己儿郎的性命填!”
“喏!”
铁木图声音骤冷,折冲都尉叉手领命,略作犹豫,又问道:
“大人,自打年后我王庭已填进三千余人,西北边军那边更多,这样的状况,持续到何时才是个头?”
轻轻摇头,铁木图的声音有些寂寥:
“何时出现天地大符何时了。”
“可若是一直不出,咱们阴山卫,便要元气大伤了。”
折冲都尉的声音有些颤,三千人,整整一个府的兵力,还都是精锐,浪费在那虚无缥缈的事上,值得吗?
“此乃王廷与大华朝廷的对赌,为了达到目的,即便把阴山卫全填进去,单于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大华那边更是如此,西北边军本就不听调遣,若是全填进去了,说不定大华朝廷反而高兴。”
摇摇头,铁木图轻轻叹气:
“大世洪流,你我皆为浮游,换防即将到来,在此期间,听天由命吧。”
“人之区别于兽,便是因人有了规矩,且懂得遵守规矩,如你等这般,因钱财便想谋害同类,还配称之为人?!”
“我呸!”
“这次某扒了尔等衣服,再有下次,某扒了尔等杂碎的皮!”
柴天诺声若震雷,吓得一群赤裸汉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尔等好自为之,某去了!”
柴天诺冷哼一声,提溜着大包小包,乐滋滋的冲向十八里堡。
已入夏日,炽热烈风烤人,众人心里却冷到了极点,连一缕布条都不留,太残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