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柴天诺便和李义川离开了墨香居,春闱在即,国子监无论师生皆是满脸凝重,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一整天,柴天诺半点未曾休息,便是吃饭的时候,也是拿一副火烧于课堂随便对付了一下。
好些日子不见的卞盛、申屠子进还有魏忠贤都回来了,学的那叫一个认真。
按他们的话说,未听天诺讲课前觉得自己春闱那是三指捏田螺,手拿把稳。
听完天诺的火箭提升课,立时感觉自己就是一坨屎,若不是回来听讲,绝对会名落孙山!
连续两天,大批大批下放实习的举人,以及赶得急的周边行省举人,黑压压如蚁群般涌入国子监听课,这是吏部的决定。
套用许久之前听过半节柴天诺大课的吏部尚书的话,柴大人那就是个妖孽,文武两道皆让他摸得一清二楚,听过课的与未听课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本着公平公正原则,其他举人也必须前来听讲。
一连两天连轴转,柴天诺嗓子都讲哑了,每堂课都是大课,人数最少一两千,他这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亚陆仙也顶不住啊!
好歹第三天国子监与他放了大假,春闱之前都不让他来了,再让他教下去,春闱批卷的考官非得难为死,篇篇金玉,让人如何取舍?
大祭酒阁下感叹:
“天诺对人性了解甚深,悯怜悲喜更是运用到了极点,众举人若是皆用他的套路作答,那众位考官,八成得愁的怀疑人生!”
正晌午时,暖洋洋的春风吹过脸颊,柴天诺忍不住舒服的扭了扭腰,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躺着摇椅临街睡觉,属实舒服到了极点。
“柴大人这日子过的,属实羡煞人也。”
略微尖细的嗓音响起,柴天诺笑着指指一旁的椅子小几:
“贾内侍怎地来了,坐,尝尝某这陈年老桃滋味如何。”
“陈年老桃?”
贾内侍坐下,好奇的看着小几上那几颗红艳艳的仙桃,时间尚早,怎地便有桃子上市了?
取一颗轻轻一咬,汁水甘甜,属实好吃。
“这是某去年冬季于西北山谷摘的,可不就是陈年老桃嘛!”
柴天诺笑呵呵的说。
桃源福地内,原本的桃树依然只开花不结果,除了漂亮屁用没有。
可移栽的那些桃核已经长成人高小树,八成今年便可结果,福地的灵气养分,确实不是凡土所能比拟。
“不得不说,您的机缘远不是别人能比。”
贾内侍摇头,感叹的说:
“能把福地溶于自身,且福地灵气如此充沛的,世间怕也只有柴大人一人了。”
“大帝的也不错嘛,不说别的,光那面积便不是桃源福地所能比拟。”
柴天诺咧嘴笑,贾内侍做相同表情,无意进入涂山族福地之事,天齐大帝自然第一时间知晓。
不过大帝也是微微一笑,缘由清晰,算不得什么大事。
“柴大人,您的任务来了。”
贾内侍双手递上一漆黑鱼书,柴天诺咧嘴接过,心道谁这么没有水平,用这扎眼玩意传递信息。
鱼板里是一张素白宣纸,打开,猩红大字映入眼帘:
“户部侍郎周林贪赃枉法,暗中资助苦匪数年,杀无赦,周府鸡犬不留!”
柴天诺心神骤然一紧,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务须问出棋子下落!”
再之下,便是一些细节琐事。
“……暗卫的任务?”
柴天诺贴近贾内侍,悄喵的问。
贾内侍轻轻点头,同样悄喵的说:
“如此狠辣损天良之事,除了干脏活的暗卫,谁还能接?”
偷偷冲贾内侍数个大拇哥,柴天诺想了想,轻声问:
“能不接吗?”
“您说那?”
“八成是不能不接。”
柴天诺忍不住叹气,脸上有丝凝重,看他这般表现,贾内侍倒是有些好奇了:
“柴大人,死于您手中的性命怕是得以万为单位,一家之人顶多百数左右,何至如此为难?”
“贾内侍,战场之上,终是不同。”
柴天诺再叹气:
“某于边陲杀伐如魔,便是想后方安宁祥和。”
“且周侍郎有罪斩了便是,他的家人奴仆,又有何罪?”
贾内侍想了想,笑着说:
“您说的对,周府无辜者甚多,可您已接令,又能如何?”
“须知这天下能违令的武人,只有陆地神仙。”
瞅着贾内侍盈盈笑脸,柴天诺笑了:
“只要不违令便好?”
“然!”
“谢谢贾内侍,某明白了!”
柴天诺正容,贾内侍轻点头:
“柴大人是我最看好之人,不说其他,能做到问心无愧便好,洛阳虽是冠盖如云之地,却到处都是魑魅魍魉。”
“我随为残缺之人,却也是大华子民,见世间多份正气,多些君子,心中欣喜。”
柴天诺拱手,贾内侍回礼,两人相视而笑。
虽身处异位,却是同道之人。
“你、你们在干什么,难不成在拜天地?”
蹦跳着乐呵呵从屋里走出的柴蛮儿,见两人动作立时大惊呼喊。
“……”
柴天诺与贾内侍脸皮一阵抽动,这丫头,脑回路也不知是怎么长的!
夜半,柴天诺穿好夜行衣,背着鸣鸿准备出门,柴蛮儿与他理了理衣襟,担忧地说:
“夫君,做这种事,怎的也得把脸蒙上,只穿夜行服没用的。”
“再者说了,鸣鸿在洛阳城也算人尽皆知的存在,这样背着,是不是过于显眼了?”
“要的便是人尽皆知!”
柴天诺轻轻捏捏柴蛮儿粉嫩的脸蛋,转身上马,急促的马蹄声立时响了起来。
“夫君,为啥啊?”
柴蛮儿扯着嗓子喊,柴天诺头也不回的说:
“明人不做暗事!”
洛阳城门已关,看管城门的左监门卫早早得了消息,会有暗卫大人物入城,便早早留了道小门等待。
午夜时分,果然有马蹄声起,寂静夜里分外炸耳。
“干嘛呐干嘛呐,枪也不拿好,不怕被人一刀卸了脑袋!”
柴天诺瞪着站在门外的兵卒说,那几人却笑了起来:
“大老远便看出是兔儿了,来的是您,我们便是躺着也不怕。”
“一群疲沓玩意!”
嘴里喝骂,脸上却露出了笑意,十三天时间,柴天诺已和兵卒们处的相当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