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这个混蛋!”
二皇女终于是出离地愤怒了。
她一把就格外狂暴地掀翻了眼前的红木桌子,双目赤红,呼哧呼哧喘粗气,凶狠地瞪着眼前被摔碎的茶杯。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三皇女殿下早就去见祖宗了。
不过显然三皇女现在不在这儿,她只能对着茶杯泄了,可是二皇女还是忍不住走来走去,如同困兽一样气得透不过气儿来。
毕竟叫沈望舒这么比对着,哪怕她已经觉得自己对靖北侯府给足了面子,如今不显眼儿了不说,还会叫人觉得自己对这门婚事并不如三皇女那般急切开心。可是天可怜见的,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好么?又不是鸾王那种不上朝随便玩儿的废材,她不可能只把注意力关注在靖北侯家的小公子身上啊。
她忙得很,能表示自己把靖北侯府放在心上,已经是莫大的真诚。
可是鸾王别的不行,讨好就太会了啊,把方玄捧得上京皆知,所有人都知道鸾王爱重正君,对婚事满意得不得了。
至于二皇女对自己的赐婚……呵呵……
靖北侯一家子如今看二皇女的眼神儿都有些不对了。
二皇女真是受不了这讨厌的皇妹了,从前这皇妹蠢蠢的,说什么都听对她好一点儿就感动得不行,跟大皇女眼瞅着就翻脸,她还觉得挺高兴的,毕竟这种蠢货如今也不多了不是?
可是如今是什么情况呢?怎么三皇女变得有些不一样儿了?不仅在宫里骂林贵君,在外给她添堵,似乎还机灵了起来。她又在女帝面前得宠,素来喜欢掐尖儿,女帝但有好的必定先给她最好的那份儿。
不知怎么,女帝最近爱屋及乌,对方玄屡有赏赐,显然是很满意方玄这个女婿。
仿佛是一夜之间,女帝对方玄的态度就变得不同,如果三皇女没有在里面插手,杀了二皇女也不信。
可是再这么下去也不行啊。
靖北侯是二皇女天然的援手不错,可若二皇女再被这么比对着……靖北侯心里也会嘀咕一下的。
二皇女实在是没办法儿了,她再也不能接受沈望舒的逼迫,沉吟了一番,眼前一亮。
既然老三这么喜欢玩儿夫妻情深,两情相悦,那她就破了这假面具,叫老三再也不能翻身,叫人都知道老三的虚伪,叫方玄和老三翻脸不就好了?
因此她眯着眼睛想了想,心中一动,便命人预备了宫车,重新打扮之后便往宫中去了。她先是往林贵君的宫中去,却见愁云惨雾,林贵君脸色苍白憔悴地坐在宫中,虽然依旧锦衣美玉,可是浑身上下却带着几分衰败,就连曾经繁华的这个宫室,都变得暗淡了几分。
看到二皇女进门,林贵君的眼里露出几分光亮,急忙招手叫自己的女儿过来,看她有些不满地看向四周,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
“怎么这么脏?”二皇女抹了一把手边的桌子,竟然抹了一手的灰,顿时皱眉。
在宫中,如果这么不干净,那怠慢的宫人早就杖毙了。
林贵君便叹了一口气。
女帝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叫他侍寝,走到哪里都只带着年轻乖巧的柔君,他挨了女帝一脚的事儿已经宫里都知道了,如今女帝对他视而不见,哪儿还有他的好日子过呢?
不仅宫人们怠慢起来,就连宫中各处对他的要求都变得敷衍,毕竟如今这宫里,已经不大算是他的天下了。他就算空顶着一个贵君的名头又算什么?宠爱才是真的,若女帝愿意,她随时可以捧出一个柔贵君来。
同样也可以叫林贵君消失。
“陛下不见我,他们自然就不大理睬我了。”他有些伤心与哀怨地说道。
他不由想到当年,哪怕他盛宠于宫中,女帝对凤君的不喜天下皆知,可是就是没人敢怠慢凤君的一切。
不仅是他是女帝的正君,还是因他出身世家,身份尊贵叫人无人敢踩他。
凤君的荣光不仅来自女帝,还来自自己本身。
如林贵君这样的宫人出身的君侍却不一样。
他出身卑微,只依靠女帝的宠爱,没有了宠爱就会被打出原型,从前也就算了,可是林贵君如今落到这个地步,不由自主就嫉妒起了当年凤君的一切,也终于明白,自己和凤君之间的不同。他在他的面前再得意,可依旧是个奴才,凤君才是主子,就连整个后宫,都认定了凤君才是主子,而他永远都不过是当年那个卑贱的宫人。
一旦失宠,两个人的差距就这样鲜明。
林贵君甚至一直在心底怀疑,自己真的战胜过凤君么?
他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白的头。
凤君正当盛年的薨逝,把自己的时光定格在最美,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这些奴才!”二皇女脸色铁青,用力拍桌。
她其实也感觉到了宫中对自己的冷淡,并且在朝中,因林贵君的失宠,颇有些朝臣对她疏远,叫她不得不在朝中更加努力,更加拼命地做事拉拢这些朝臣,不然她真的唯恐大皇女随时都把自己给踹到天边儿去了。
也因自己的这么忙碌,得到了一些朝臣的肯定和赞美,因此才忽略了一些靖北侯府的小公子。皇位都要没了,谁还管什么小公子不公子的事儿啊,她恨恨地说道,“日后女儿有那一日,非把这些奴才都处置了不可!”
林贵君却知道她只是放放狠话罢了,叹了一口气给她一个台阶儿下问道,“你进宫做什么?”
“老三最近春风得意的,我看不惯。”二皇女便皱眉说道。
“你还管她?”林贵君看着这个拎不清轻重的女儿继续叹气道,“她就是个废物点心,你不如去盯着大皇女。”大皇女才是他们父女的大敌呢。
林贵君如今在宫中不大好使了,当然不知道废物点心也有不动声色叫人吐血的本事,二皇女苦在心底口难开,哼了一声方才抱怨道,“父君不知,这丫头如今出落得厉害,我瞧着比老大还难缠。”
她将赐婚只有沈望舒的作态都说了,这才恨恨地说道,“我就知道这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若靖北侯真的对我不满,这哪里是结亲,简直就是结仇!父君,你帮帮我,与母皇说点儿……”
她正要说些阴谋,叫林贵君在女帝面前吹点儿枕头风,却见林贵君摇头道,“陛下许久没来我这儿了,有什么话儿,我说不上。”
二皇女默默地沉默了。
她忘记了,林贵君失宠了啊。
“靖北侯对你再不满,她儿子嫁给你,就和你捆在一起,莫非还能倒戈到大皇女那儿去?”林贵君比二皇女精明多了,见二皇女愣住了,便低声说道,“你们是天然的同盟,不管你对正君什么态度,她只要有野心,想成为未来女帝的岳母,都得与你联手。小情小爱算什么?你真是被逼急了。”他盛宠后宫几十年也不只是光凭美貌的,将靖北侯之事与女儿开解,见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才继续说道,“陛下面前才是你该使劲儿的地方。”
“您说得没错。”二皇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之前一叶障目,确实忘记,既然已经赐婚,那靖北侯和自己就是一家人。
靖北侯疯了才会去和大皇女交好。
“去给你母皇请安去吧。”林贵君柔声说道。
他的容颜依旧美艳,可是却已经带了几道皱纹,叫二皇女看了同样在心底迟疑了一下。
她父君已经不能得宠了,为了能在女帝身边更加有影响力,她是不是应该……
讨好一下柔君?
“那女儿先走了。”她心中迟疑,不过到底还没有修炼了那么厚的脸皮去在柔君面前折腰,因此垂了垂眼睛没有更多地说些什么,只是起身在林贵君的隐隐期盼之下去了。她一路走到女帝的宫门前,听见里头传来了少年稚嫩的笑声,闭了闭眼方才求见女帝。
不大一会儿就见女帝叫她进门,诺大的殿宇之中空荡荡的,并没有少年的踪影,不过却带着淡淡的甜腻的香气。
二皇女跪下给女帝请安。
“去见过你父君了?”女帝的声音有些黯哑,仿佛方才和少年已经进行到了关键的时刻,又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二皇女恭敬地说道。
女帝目中就露出淡淡的不喜。
一进宫直奔林贵君处,和林贵君说了这么多话才来见她这个母亲,二皇女心里孰轻孰重,真是一看就知道。
对于二皇女不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女帝当然不会开心。
她的脸色有些沉,不过二皇女是自己仅有的三个皇女之一,她还是愿意忍耐的,忍了忍方才有些不快地说道,“他如今越不把朕放在眼里,可见恃宠而骄!你不可学你的父君,如此无德妄为,不敬君上。”
这就是很严厉的话了,顿时就叫二皇女的头上冒出了冷汗。她什么都不敢反驳,急忙恭敬地磕了个头,这才听见女帝命她起身,毕恭毕敬地坐在了女帝身边,做恭顺状。
只是这样子太温顺了,完全没有女儿对母亲的亲近放肆,女帝就越不高兴。
她不由想起沈望舒在她面前放肆嬉笑,无拘无束的样子,
“婚事准备得如何了?”女帝手边还有一把弯刀,刀锋雪亮犀利,刺得二皇女眼睛疼。女帝一边把玩这弯刀,一边看着二皇女慢慢地说道,“靖北侯与朕说,礼部正忙着你和阿鸾的婚事,你也得上心一些,莫非与朝臣饮酒,比自己的正君还要要紧不成?”
她想到有人与自己告知,二皇女最近频繁与朝臣饮酒,似乎感情不错的样子,再想想毫无野心,就为了成亲着急的沈望舒,一颗心就偏得厉害了。
二皇女这是想做什么?
想到最近在朝中,大皇女经常被几名朝臣攻歼,不得不退避三舍,不大管事儿了,女帝看向二皇女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审视。
“儿臣命人往靖北侯府中送了东西的。”二皇女急忙说道。
她同样唯恐女帝以为她不喜这门赐婚。
“阿鸾可是天天在方玄面前。”妻主的爱重才是男子的光彩,如今虽然依旧有不少人酸非议方玄丑陋却谋取鸾王正君之位,不过同样有很多的男子羡慕他。
被妻主重视的男子,在外才会被重视。
沈望舒多闲啊,二皇女哪儿能和她比,犹豫地说道,“可是儿臣很忙……”
“忙就让些差事给你大姐,你大姐不忙。”女帝淡淡地说道。
“儿臣会努力抽出时间的。”大皇女让权,似乎是被自己这一方的朝臣给攻击怕了,二皇女才抢了几件要紧的差事,哪里肯还给大皇女,急忙笑着说道,“母皇担心儿臣辛苦,儿臣知道。只是儿臣也想大婚之前多做一些事情,叫未来的王君以儿臣为骄傲。”
她笑得很真诚,可是女帝却更加沉默。一时之间宫中就沉寂了下来,二皇女不得不努力寻找另外一个话题,笑着说道,“母皇手上的弯刀看起来寻常,实则锋芒毕露。”
这弯刀上没有什么宝石点缀,可是却刀锋犀利,透着逼人的寒意。
“要赏给方玄的。”女帝淡淡地说道。
最近她隔三差五就赏赐方玄,二皇女都嫉妒死了,都想问问这母皇,是不是忘记靖北侯府里还有她的正君呢?
赏老三正君的时候,别忘了她的正君啊!
这不是为她未来的正君抱不平,而是女帝重视方玄,不外是冲着三皇女,这才所有人眼里,岂不是三皇女在女帝的心里比二皇女得宠得多么?
二皇女脸色就有些僵硬了。
“方将军真是有福气。”她笑着说道,努力维持自己雍容大度的翩翩大女子风范。
可是如果换做是三皇女,知道自己的正君没得到好东西,那早就跟女帝闹腾了。那才是一言一行都出自本心,完全不会在母亲面前有一点的遮掩。女帝的心里对二皇女的虚伪有些失望,不过垂了垂眼睛含糊地说道,“你也是有福气的。”
但凡这女儿如果不高兴了,出言为自己正君争取一二赏赐,女帝都能佩服她一些。可是看着二皇女那隐隐的讨好与闪烁的目光,再想想三皇女放肆的神采飞扬,女帝心里不由做了一个对比。
到底生父不同,血脉不同,就差别极大。
凤君再不好,可血脉尊荣,因此两个女儿不论资质,都生而尊贵。
可林贵君就算生出美貌的女儿,这女儿怎么看怎么就带了几分奴才的小算计。
算了……
女帝心里冷哼了一声,命人把弯刀送去京郊大营赏赐给方玄,顺便完成了自己那个三皇女给自己布的每日任务之一——赏赐女婿,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这倒霉闺女不会来自己面前打滚儿闹腾了,与二皇女问道,“你进宫又做什么?”
别说,沈望舒来打滚儿要求大婚之前必须叫京中都知道她这个女帝对方玄的重视,很烦。可是这皇女不来自己面前蹦跶,女帝还觉得蛮失落的。
女儿不在自己面前多无聊啊,虽然二皇女不大得她喜欢,不过聊胜于无,女帝就分出几分心思关心一下这皇女。
“儿臣也是进宫来看看母皇。”二皇女见女帝笑了笑,心中一定,急忙露出一个淡淡的忧虑的表情,欲言又止。
女帝的目光一闪。
“你还有事?”
二皇女在这样的目光凝视里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敏锐地觉得自己即将说出的话,并不会被女帝喜爱,可是她是真的忍不住。
曾经庸碌无能的三皇女超越了她,不管是在什么方面,她都无法忍受。
“您给儿臣与三皇妹赐婚,儿臣心里感激母皇对儿臣的爱重。”二皇女心一横,还是决定给三皇女上点儿眼药,露出了一张诚恳的脸认真地说道,“只是儿臣提皇妹委屈!方将军再好,可是他……”
二皇女含糊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皇妹从前锦衣玉食的,什么都是最好的。您如今给她赐了一位将军,这太叫人担心了,不如给她赏赐一二贴心懂事的小侍,也有叫方将军在外忙碌的时候,皇妹不至于无人服侍啊?”
她露出一张为妹妹担忧的脸,顿时就叫女帝笑了。
“方玄确实很忙。”女帝温声说道。
二皇女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急忙探身道,“所以……”
“可是你皇妹不忙不是?”女帝的脸微微一沉,看着二皇女那张失望的脸。
她仿佛第一次看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儿。
“皇妹这追着方将军跑……”
“朕都没说什么,你何必抱不平。”女帝的脸色彻底变得冷淡了。
她终于明白二皇女进宫是为了什么了。
不是为了她这个亲娘,不是为了林贵君这个生父,只是为了给三皇女添堵。
沈望舒与方玄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这个女帝在他们还未大婚之前赐小侍,岂不是说明她对方玄不满,不乐意这门婚事?或许,二皇女还打着妹妹看见了美人儿就忘了正君的主意。
女帝并不是不允许皇女之间对皇位争夺起来多用一些阴谋诡计,可就算是阴谋,她也希望那些都是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而不是内宅之中的阴私,下作到了极点。女帝更加失望,摆手说道,“你不必说了。”
“母皇。”二皇女觉得自己似乎搞砸了什么,不由慌张地唤道。
“你若是觉得自己亏了,朕就赐给你两个小侍?”女帝越不耐了,更加厌恶林贵君,将好好儿的皇女给教成了这么个猥琐的样子。
这些日子她被柔君劝着,本对林贵君有了几分转圜,正想回头寻个时间去看望这从前宠爱过的男人,毕竟做了多年的夫妻,总有些情分在。可是如今她觉得还是不必了,不然她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把大耳瓜子抽林贵君的脸上去,更加淡漠地说道,“还是,两个不够?”
“没,没亏。”二皇女讷讷地说道。
女帝看着她诚惶诚恐的样子,顿时就笑了。
“莫非是两个不够?行,难得你借着你皇妹来问朕要点儿东西,给你四个,你可是朕的好闺女。”
女帝是个大方的人,自然不忍女儿后院儿寂寞,扬声就命四个美貌精致的少年进来,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温煦地说道,“二皇女特意问朕求几个美貌的小侍,这般急切,罢了,朕就把你们给了她,好好儿服侍二皇女与正君吧。”
她这话出口,那几个香风扑鼻,脸上带着羞涩的少年袅袅走到了二皇女的面前,恭敬地拜下,还未待二皇女阻拦,就已经成为她身边服侍的小侍。
二皇女傻眼了。
她是来给三皇女上眼药的,什么时候成了她要小侍了?
还未大婚就往宫中女帝面前讨要小侍,岂不是在说她是个好色之徒,对靖北侯的嫡子不满?
靖北侯还能绕得了她?!
二皇女直接的浑身冷,怔怔地看住了自己的母皇。
不过女帝的面前向来没有她说话的份儿,因此她只能讷讷地带着四个美貌动人的小侍往自己的王府中去了。
此事并没有瞒住多少人,不提靖北侯在家气个倒仰,也诅咒了一下女帝竟然不看从前伴读的情分公然给自己添堵,只沈望舒正在京郊大营惬意地喝着甜甜的甜汤,看远处方玄带着士兵操演,正觉得自家男人真是英武,就见到鸾王府的侍女走到自己面前,将女帝赐二皇女小侍之事说了。
“本王就知道,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二皇女叫自己气得乱了方寸,这不就倒霉了么,沈望舒哼笑了一声。
“殿下?”
“咱们就当不知道就完了。左右是皇姐忙的事儿,与我有什么相干?”沈望舒决定把米虫事业进行到底,哼哼唧唧地趴在柔软的狐狸皮毛里慢吞吞地说道,“当初林贵君给我小侍,叫我好色之徒的名声满天飞,如今老二的这个可是母皇亲自鉴定过的,也得算的上是色胆包天了吧?”她一笑,越美艳无比,轻声说道,“就这么个东西,如果不是……猪队友,如何能胜过我家皇姐?”
大皇女上辈子可是被三皇女给坑惨了。
侍女默默地站着,等待她的吩咐。
“与大皇姐传个话儿,该叫念玉那美人儿知道赐婚之事了。”沈望舒温声说道,“如此,才能叫大家都知道老二的多情不是?”
一开始就叫念玉出马,哪儿有如今四个小侍之后的出场啊。
“知道了,还有呢?”三皇女多阴险啊?侍女觉得最近的天都灿烂了,急忙问道。
沈望舒陷入了思索。
侍女更加不敢说话了,唯恐打断了自家皇女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阿玄说今天的汤挺好喝的,回家再给本王炖一锅来,多放鸭子啊!”
侍女沉默了,转身就走,突然怀疑自家皇女的脑子里是不是都装的男人。
沈望舒笑眯眯是目送最近格外有性格的心腹走了,这才看见方玄快步走回自己的身边。他身上还带着汗水,被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叫自己心旷神怡的强壮。
沈望舒满足地扑进他的怀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顺便把女帝赐给方玄的弯刀拿出来献宝,偏偏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很挑剔地说道,“母皇越小气了,这么好的弯刀都不知道给放几颗宝石,枉费我的叮嘱了。”
她哼哼了一声,仰头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爱人。
方玄垂头,顺着沈望舒殷勤端上来的碗喝了一口汤水。
沈望舒捏了捏他的耳朵,笑了。
她的眼睛里晶莹流转,仿佛闪动着星光,方玄忍不住垂头将嘴唇印在她的眼睛上,低声说道,“舒舒。”他顿了顿,眼里闪过淡淡的泪光,轻声说道,“不要对我这么好。”
有了她的爱,他会觉得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都变得虚幻起来。这就仿佛是一个梦,叫他永远都不想醒来。仿佛是……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梦醒了面对他的,一定会是一个严酷的现实,她不再会缱绻地看着他,对他微笑。
他动了动自己的嘴唇。
他无法告诉他,他到底梦见了什么。
那些曾经的世界中不同的画面,不同却现实的爱情和甜蜜,都化作了一双无情的眼睛。
那是舒舒的眼睛。
可是她为什么用那样冷酷得仿佛没有一点感情的眼睛在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的锋芒,令方玄感到恐惧。
这双眼睛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梦里,令方玄每晚都不敢入睡,也越不能离开沈望舒哪怕一天。他看着眼前这双温柔充满了爱意的眼睛,不由有些恍惚,有些好奇。
究竟生什么,才会叫他的爱人用那样的眼睛看着他?
是从前,还是未来?
方玄静静地合上自己的眼睛,将所有的恐惧都慢慢地压制在心底。
他不想知道那么多,只要肯定眼前的爱人在爱着他,相信她永远不会伤害自己就足够了。那些梦境……不管是什么来历,他都不想再去想了。那些画面,他不想再记得了。他突然有些释然,轻声说道,“现在的才是真实的。”
他只会珍惜眼前的一切的幸福,不会再被那些梦境困扰,也不会再为那些梦境感到恐惧。仿佛是放下了这些,令方玄的心里更为沉重的东西都消失不见。
沈望舒敏锐的感到他在变得轻松起来。
压在这个男人身上不知名,仿佛无法出口的重负,都在慢慢地消失。
“这才乖。”她希望方玄快活地过日子,踮起脚尖儿奖励地亲了亲。
方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笑纹。
“不对你好,我能对谁好啊。”沈望舒贼兮兮地把自己的手环住方玄强壮有力的腰肢,进而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个什么……据说这个世界的美少年标准都是婀娜细腰,不堪一握啥的,她家阿玄这腰……有点儿粗,有点儿硬,一点儿都不柔软纤细好么。
不过那个审美沈望舒受不住,眉开眼笑地扣住自己喜欢的男人的大粗腰,满意地说道,“咱俩真是绝配。”
方玄的眼里笑意更加深刻了。
他从未怀疑,这个美貌绝伦,眉开眼笑的女子,会对自己有厌恶的一天。
这种自信,令他不再有一点儿的畏惧与担心,甚至都不再自卑自己的形象。
然而虽然方玄自信了,不过上京之中对他不自信的多了去了。
鸾王虽然废物点心,不过在女帝面前有宠爱,亲姐姐还是女帝倚重的大皇女,美貌惊人,哪怕正君是个丑男令不知多少的世家少年哭得不能自己。不过再想想,正君是个丑八怪才更合适啊。不丑,那侧君怎么冒出来呢?怎么得宠呢?
不得宠的丑八怪,当了正君也就是摆设不是?
虽然鸾王殿下最近经常对方将军献殷勤,不过看到她对一个丑男都这般爱重,想要嫁给她的小公子们……
更多了。
因此,当沈望舒满怀对方玄的爱意开开心心回家之后,她就愕然地现,自己的王府变得仿佛忙碌了一些。
上门拜访的人也多了,初时她还不知道这些人所为何来,可是当一位世家出身的大人在自己面前隐晦地提到要将自家的小儿子给她做个侧君的时候,沈望舒脸上亲近的笑容就猛地沉下来了,看着眼前的中年女子有些冷淡地说道,“本王从未想过侧君之事。”
“殿下不必客套,我家那孩子对殿下爱慕已久,虽无缘为殿下正君,不过侧君……”
三皇女的侧君,也算是高贵了。
能何况方玄高大强壮得不像是个男人,又在军中风霜雨雪地厮混,能不能生出孩子还两说,若不能生,那自家儿子就算是侧君,也与正君无异了。
这女人并不是第一个打这个算盘的人,却是敢第一个开口的人,含着对沈望舒亲近的笑容笑道,“那孩子是个懂规矩的,日后一定会好生照顾殿下与方将军的起居。”
她能在沈望舒面前有一席之地,可见身份同样贵重,不过沈望舒却觉得她恶心极了。
她喝了一口茶,突然现这是一个非常要紧的问题。就算她打定了主意与方玄一生一世,可是这些外人却完全不相信自己对方玄的感情。
也或者是……她们就算看到她和方玄之间的感情,可是依旧要在自己的王府里插一脚,毕竟三君四侧的完全不算什么,就算没感情,可是能生出她的血脉,就会逼到方玄的脸上。沈望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偷偷给自己递过来的单子。
“这是什么?”她没有接,脸色平淡地说道。
“这是方将军在太医那儿的脉案。”这女人温煦地说道,“不大好。”
沈望舒的目光慢慢地飘远了。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曾经。
那似乎是她和阿玄相遇的第一世,那个时候她还叫着他魏王,他们大婚十年没有子嗣,同样有人偷偷将太医给自己诊脉的单子,送到魏王的面前。
她替太后档的那一刀到底伤了身子,也伤了根基,因此子嗣艰难,虽然太后没有多说什么,不过隐隐的还是有下面会察言观色的朝臣想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到魏王府来给他们夫妻“分忧”。
沈望舒的嘴角勾起,慢慢地重复着当年魏王同样的话,轻声问道,“不能生?”见眼前的女人拼命点头,她只觉得时光流转,眼睛里酸涩不已,继续轻声说道,“不能生,那就不生。本王实话告诉你,此生就算血脉断绝,本王也不会亲近第二个人。”
他那样维护过她,如今,就轮到她来保护他了。
“殿下?!”这女人脸色微微一变,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望舒。
堂堂三皇女,难道真的要断绝自己的血脉?
“本王这辈子,只会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生下子嗣。”沈望舒端茶,脸色平静地说道,“如果我是大人,就闭上嘴,不然本王随便在外说说,你们家小公子的名声,你们家所有公子的名声就都别要了!”
她张眼,目中露出淡淡的狠戾,看着脸色变化的女人,甜蜜地说道,“若外面有阿玄一点不好听的流言,本王就算在你的头上。世家虽然势大,本王也不怕玉石俱焚。”
“信不信,本王一句话,母皇抄了你一家?”
她的话音刚落,那看见她就跟看见鬼,仿佛想不到素来庸碌的鸾王会露出这般锋芒的女人已经落荒而逃。
她并未在外多说什么,然而沈望舒却不厌其烦,再也懒得应付这些讨厌的人。
没过两天,鸾王府恢弘华丽的朱漆大门前,竖起了一个高高的牌子,一行大字有力雄劲,铁画银钩。
“侧君与狗,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