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瓷情绪大悲大喜，脸色惨白地靠着手术室外，黎江的手还沾着陆知渊的血，他还算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
安保队，把这一层全部清空，紧急驻守，顾瓷红着眼睛看着手术室的灯。
陆知渊，你不要死！
千万，不要死！
那是她不可承受之重，她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
她卑微地祈祷上苍，不要出事，只要陆知渊活着，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要她一命还一命也可以。蒋君临和顾子遇都陪着她，顾子遇握住她的手，“妈妈……”
蒋君临已不是第一次听顾子遇喊顾瓷妈妈，这孩子称呼总是乱叫，在国内时就经常听顾子遇喊妈妈，喊姐姐。
喊他舅舅，也喊他哥哥。
妈妈和姐姐，舅舅和哥哥……
蒋君临对陆知渊出事故，不如顾子遇在危急关头，脱口而出的一句妈妈来得印象深刻，人在危急关头，潜意识的话，最是真实。
“子遇别怕，我没事。”顾瓷敛去心伤，握住子遇的手，“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呢。”
顾子遇点点头，他也被陆知渊的事故吓着了。
这也是一起罕见的事故。
“黎江，怎么回事，是制动出问题了吗？”顾子遇问，“他今天赛车途中，DRS也一直出问题，时灵时不灵的，你们赛前没更换过后翼和零件吗？稳定性这么差？”
“小少爷！”黎江脸色凝重，“后翼有弹孔，这不是一起普通的事故，有人藏在观众席上，开了两枪，导致赛车失灵。”
陆知渊冲上终点时，满场欢呼，声音都盖过了消音手枪那微弱的动静。
蒋君临倏然抬头，眯起眼睛。
顾子遇蹙眉，“你确定？”
“非常确定！”黎江虽是第一时间送陆知渊来医院，季珹留在现场，且派人把残骸，全部都收集好，正在模拟弹道。
黑鹰的天眼系统，第一时间启动，已拍下视频和照片，记录和整理分析每一位观众的身份，喜好，侦查可疑人物。
模拟弹道后，可以缩小范围，检查一个区域，减少工作量。
蒋君临走到一旁，避开了顾瓷和子遇，给张强打电话，“暗杀陆知渊的行动，我已取消，是谁违抗我的命令？”
“主子，我们派的人在你取消行动后，都没进会场。”
“不是我们？”蒋君临松口气，看向顾瓷和子遇，在看到顾瓷在看台上期待，含笑的眼睛时，蒋君临就改变了主意。
陆知渊是三爷，于他百害无一利，他也不希望顾瓷和陆知渊，有一点牵扯，可为了顾瓷的笑容，他愿意妥协。
他对顾瓷在成长过程中遭受的苦难，非常恼火，且心存愧疚，顾瓷想要一个男人，他只会把男人洗干净了，系上蝴蝶结装在箱子里，当成礼物送给她。
唯独，陆知渊不行！
可陆知渊若死，小瓷的快乐都没了。
她看到陆知渊出事故，大喜大悲下，都吐了血，蒋君临庆幸自己取消了行动，若不然，他愧对顾瓷。
“黑鹰会查，既不是我们，别管了。”蒋君临蹙眉，“等等，你私下查一查裴秋影。”
“是，主子！”
巴黎的冬天，五点多就没了阳光，六点全黑了，顾瓷的心情如无尽的黑夜一样，又沉，又黑，蒋君临说，“人在医院了，去检查一下身体。”
“哥哥，我真的没事。”顾瓷说，“一时大悲大喜后的气血不稳，已经没事了。”
季珹看到监控报告，黑鹰效率很高，五年前投资了一家科技公司，在天眼技术上非常有成效，季珹圈出了可疑人选六个人。
“全部监控起来。”
“明白！”
他手底下的人去做事，A市那边，陈如实看着属下调过来的资料，冷漠地勾起唇角，果然是陆知渊，他一开始的怀疑，并没有错，陆知渊就是三爷。
这身份，藏得真隐秘，陈如实没想到的是，季珹竟是三爷的人，假意投诚，这一场车祸后，陆知渊的身份，再也藏不住。
陈如实说，“裴秋影，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医院里，顾瓷站到麻木，没有知觉。
今晚，是平安夜！
袭击也好，陆知渊出事故也好，一点都不影响巴黎的平安夜气氛，到处都是庆祝平安夜的，于他们而言，这就是一个盛大的节日，街头都是热热闹闹的盛典。
窗外，雪下得更大了。
顾瓷觉得冷，冷风从窗户一直吹，冷到他的骨子里，蒋君临脱下大衣，裹住她，把顾瓷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
“别害怕，他会没事的。”
顾瓷抱住蒋君临，点了点头，顾子遇吃醋了，都怪他是一个小不点，抱不了妈妈。
医院外，圣诞庆典烟花，伴随着音乐，盛世年华，显得医院更是苍白和冰冷，季珹是凌晨时过来的，带了一点吃的，给顾瓷和蒋君临，顾子遇，他带来的二十人换班，其他人去休息，黎江也得了空，去洗手间收拾自己，蒋君临拍了拍顾瓷，“哥哥去一趟洗手间。”
“好！”
黎江收拾好自己，先出了洗手间，蒋君临在洗手台边，慢悠悠地洗手，等听到脚步声远去了，他看了一眼垃圾桶里。
正要伸手去捡什么，又嫌弃地缩回来，抽了两叠卷纸，垫在手里，嫌弃地捡起垃圾桶里，黎江刚丢的纸。
纸上沾满了血，蒋君临嫌弃地卷起来，又包了一层干净的纸，塞进大衣口袋。
蒋君临回来时，顾子遇睁大了眼睛，表情宛若晴天霹雳，指着手术室，“他……他……他就是黑鹰的三爷？”
因为讲话漏风，还结巴的缘故，冲淡了手术室外的愁云惨淡。
季珹怔了怔，“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顾子遇生气，“你们好狗啊！”
他都喊爸爸，他竟然没告诉他，就很生气！！！
“所以，黑鹰也是他？”顾子遇怒气腾腾地问，“和我在网上厮杀的，就是他，对吧？”
“哦……”
顾子遇气得差点升天，猛踹季珹一脚，想象中力大如牛，其实对季珹不痛不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