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别开生面的戏码,让在场的人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南风瑾眸色深沉如夜,陈恩瑞面色一片苍白。
唯独宋巷生一人,浅笑嫣然:“怎么两位当事人都不说话?我这是说错了什么吗?”
明知故问,不过是笑里藏刀,只不过,多年过去,这持刀者终究是变成了她。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胡说八道,恩瑞只给我生了个儿子。”拿着钻戒的孙琪,憨着一张脸,走到了陈恩瑞面前,说道。
宋巷生略略诧异的掀眸,意味深长的“哦”了声,“原来是我弄错了。”
现场的气氛可想而知的冷凝,偏偏这个时候一直什么声音都没有出,安静被孙母抱着的孩子,在这个时候爆出了巨大的哭声。
孙母又是摇又是晃的,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不是饿了?”孙母自言自语一句,然后走到陈恩瑞身旁,“去屋里给孩子喂喂奶,应该是饿了。”
孙琪闻言,也牵住了陈恩瑞的手,看样子是要带她去喂孩子。
陈恩瑞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在这一刻爆了,她用力的甩开了孙琪的手,将送到了跟前的孩子推开,整个人都是带着颤抖的:“我为什么要给一个野种喂奶?!”
对,野种。
这个孩子就是她的耻辱,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是个本来就不应该出生的野种。
小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大人的言语,但是却好像还是感受到了来自亲生母亲的厌恶,“哇哇哇”的哭声更大。
孙母的脸色沉了下来,“你……”
“风谨,是他,是他强暴我。”陈恩瑞几步走到南风瑾身旁,握着他的手臂,仰着头看他,“是他趁我喝醉了,强暴我,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我以为是你的,才会生下来,我一直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被他在醉酒的情况下玷污了,你相信我,你会相信我的,是不是?”
都说女人的泪水是对付男人天然的利器,以往,陈恩瑞的眼泪在南风瑾这里就是战无不胜的法宝。
只要她哭了,南先生什么都会给。
陈恩瑞以为这一次,也会如同以往那些年一样。
而宋巷生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一旁,唇角弯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她也想要看看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一顶鲜艳夺目的绿帽子,南风瑾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她看戏的姿态毫不遮掩,摆明了就是想要看场笑话。
在陈恩瑞凄然的目光中,南风瑾深沉的模样慢慢的瞥开,瞥向了宋巷生的方向。
四目相对,她眼中的嘲弄那么的清晰且明了。
南风瑾一寸寸的扯开了陈恩瑞的手。
陈恩瑞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泪不要钱一般的落下,“风谨……”
南风瑾却只问了她一句话:“那个孩子,是谁的?”
是谁的?
已经是摆在了明面上的事情,他这个时候,这么问,陈恩瑞却已经没有了直白说出来的勇气。
孩子的哭声孩子继续,孙母的脸色也欲来越难看,“陈恩瑞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孩子不是你生的是不是?你怀着我们孙家的孩子在订婚当天跟别的男人跑了,现在孩子都生出来了,难道还准备继续厚着脸皮让南总脸上蒙灰吗?就在南总不在意,我们孙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就算南总不在意?
但世界上,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会不介意。
“是你儿子强暴我!”陈恩瑞肩膀颤抖着吼道,“我要告他,我要告他强暴我!”
她说着,也真的拿出了手机要报警。
孙母见此,连忙喊道:“把她的手机拿过来,好好的一场认亲宴,看看弄成了什么样子。孙琪你把人带到屋里跟她好好谈谈,实在不愿意,我们孙家也不勉强她。”
孙琪闻言像是提溜小鸡仔一样的,就拽着陈恩瑞走了。
陈恩瑞惊声尖叫着喊着南风瑾的名字,南先生这一次,没有站出来。
随着陈恩瑞的尖叫声越来越低,周围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大。
可想而知,今天的事情会在日后多少日子里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势必会成为南风瑾身上抹不掉的污点。
原本这样的场合是极佳的跟南氏集团搭上关系的场合,但现在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不,应该说是除了一个人,那就是宋巷生。
她走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他:“南总,今天的这场戏份,还满意吗?”
南风瑾紧紧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把人一路径直给扯到了外面的走廊。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宋巷生弯唇而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如何?”
“什么时候知道的?”南风瑾眸色深深的看着她,沉声问。
宋巷生微微侧了侧面颊:“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细细的想了想,“大概……一周前?又或者两周?”
她越是神情漫不经心,南风瑾心中的怒火就越盛。
她很早就知道,但什么都没有显露,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刻给他重重一击。
让他颜面尽扫,成为笑柄。
他手下的力道加重,宋巷生有些疼,但……心情却好。
“这么点小场面,南总就生气了吗?”她说,“我想想,这算是还了哪一报呢,哦……是了,不过是偿还了当年那场轰轰烈烈的抢婚,颜面尽扫。”
既然只是一报,势必后面还有筹码。
曾经被他掌控在手心里,可以随意搓揉捏扁的女孩儿,如今……已经真正的成长为了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商人。
在两人对峙的时候,被孙琪拉去了房间的陈恩瑞,怒火满满的砸了桌上的摆设花瓶。
孙琪原本是哄着,但是渐渐的,耐心耗尽,面上的憨态不见,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一向被哄着宠着的陈恩瑞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她面前伏低做小的男人,竟然敢扇她巴掌,“你敢打我?!”
孙琪:“陈恩瑞,我现在还想要娶你,是你的福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越是得不到的,心里就越是瘙痒难耐,尤其是癖好特殊的孙琪,他可以花钱买来女佣和女陪愿意配合他的,但偏偏就是想要尽情的尝尝,一直在他面前端着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陈恩瑞疯了一样的跟他扑打在一起。
孙琪眯了下眼睛,然后,动作娴熟的把人给绑了起来。
陈恩瑞试图挣扎,但没有任何的效果。
但孙琪只是兴趣癖好特殊,现在还保持着理智,他现在不可能真的对陈恩瑞下手,起码……要先把人弄到手。
孙琪不过是用最寻常的手段,在她面前比划了几下,她就已经被吓得尖叫。
他随手拿过旁边的衣服,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制止了她惊恐声音的产生。
在这期间孙琪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有忍住,想要动手,让她的惊恐更大一些,但想到接到的那通电话,想到那人笃定的嘱咐,他到底是没有真的动手打下去。
那人说,会让他得偿所愿。
即使他不知道那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说出的话,还算是有所保障。
所以他配合。
“恩瑞,即使过去了那么久,我都还能清晰的记起,那晚跟你在一起的滋味。”孙琪留恋回忆的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神情眼底尽是痴迷。
“可惜,你喝多了,没有什么直觉,不然……我真的很想一辈子都不放你离开。”
孙琪打开了房间里的投影仪,开始播放着跟他有过亲密接触的多个女人。
陈恩瑞看着被投影仪,以及她们惨白的脸色和惊恐的呼喊声,惊恐的整张脸变得煞白。
现在的孙琪在她的眼中,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傻子,他就是一个疯子,一个隐藏的很深的疯子!
而她以前,竟然还觉得他只能被自己当成白痴一样的糊弄,连反抗都不敢有。
她越是恐惧,神情越是害怕,孙琪的兴奋点就越高,神情也逐渐变得疯狂。
当宴会散场,宾客三三两两陆陆续续的离开,陈恩瑞这才被从里面放出来,她是哭着跑出来的。
而宋巷生就在她必经的道路上等着她。
陈恩瑞在看到她的时候,狠狠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是你,一切都是你在幕后捣鬼是不是?!宋巷生你真恶毒,你会遭到报应的,你会遭到报应,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宋巷生扶了扶额头,眉目宛然,她说:“我的报应什么时候来,我不知道,但……你的报应已经在路上,不是么?堂堂陈家的大小姐,嗬……连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清楚,还真是有趣。”
生下孙琪的孩子,对于陈恩瑞来说就是一场永远都不愿意回忆和细想的噩梦。
但这场噩梦现在却就那么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的面前,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陈恩瑞举起巴掌,朝着她扇了过去,“贱……”
宋巷生抬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弯起唇角:“这一巴掌打下来的代价,我怕陈小姐承受不起!”
说着,将她的手重重甩开。
陈恩瑞向后踉跄了两步,这才堪堪站稳。
宋巷生上车后,从车窗里丢下来一个手包,“陈小姐的东西忘在了别墅里,我这顺道,就给你拿过来了,道谢的话……就不用了。”
轿车疾驰,留下一排尾气和尘土。
手包划出弧度,落在陈恩瑞的脚边。
陈恩瑞太久就踢了出去,手包没有阖死,里面一张明信片从中掉落了出来。
陈恩瑞眸光轻瞥了一眼,继而,几步上前,将明信片捡了起来,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车上的宋巷生看着后视镜里,陈恩瑞的举动,唇角嘲弄的弯起。
她说过,一报还一报,他们欠她的,要还清,还早。
……
七宝巷。
安越拍摄完成了广告片,效果很不错。
在导演喊“收工”的那一刻,李思凝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还亲吻了他的面颊。
进门而来的宋巷生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原本以为,依照安越的性子,会直接把人推开,但事实上,他竟然……木然的接受了。
宋巷生拧了下眉头。
李思凝知道她是这里的负责人,也听说过她的名号,礼貌性质的点了点头,但难掩身上的高傲。
“安越,广告片的后期制作,我想要听听你的意见,我们……去办公室里谈谈?”宋巷生说道。
安越点头,李思凝想要跟上,他看了她一眼。
李思凝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停下了脚步,“那,我在这里等你。”
办公室内,宋巷生问他:“你跟青颜……分手了?”
坐在沙上的安越沉默了数秒,摇头。
宋巷生见此,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想到刚才那个李思凝,又有些担心。
但安越这一次先她一步开口:“沈云赫……是他逼迫青颜的,对吗。”
宋巷生默了默,这才说道:“我,只知道,青颜她爱的人是你。”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在树下看书的干净少年。
安越笑了,清润如风,他说:“我知道。”
宋巷生看着他唇角的笑容,明显的就觉察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死去,又有什么……决然而生。
这天傍晚,宋巷生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件在事情生的两分钟内,火速冲上了热搜榜。
热搜榜的标题只有四个字:安越退圈。
那个曾经将演戏视作生命,无论圈内浮华多么乱眼,依旧可以保持初心的大男孩儿,放弃了他年幼便承载的梦想。
而另一件事情是……
张潇潇匆匆走进办公室,说:“陈恩瑞把孙琪给告了,罪名——强奸。”
宋巷生阖上电脑,走到一旁拜访的茶具前,冲泡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抿了一口:“看来,她是把证人给找到了。”
张潇潇笑着说道:“找到了,大概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想要还自己一个无辜的名声,也好……博取一下可怜。”
宋巷生:“孙琪那边呢?还沉的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