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密室的门,开了。
灯,也亮了起来。
一夜风雨过后,清透的空气渗了进来,这让他的郁闷和悲痛之情,瞬时稍解。
来人有三位,一位约近六旬的老汉和两位年轻人。
“你醒了?”
老汉的声音很温和,面相亦善,料来不是歹人。
他感激地一笑,欲起身行礼,却发现一阵剧痛,实在不好动弹。
“多谢老丈相救之恩!恕在下无法起身了。”
老汉也笑了笑。
“举手之劳,不必介怀!阁下一身甲胄,想来在军中身份不低,奈何昨夜却如此狼狈?”
鲁老爷子也是不再绕弯,直接相问。
这一问,却让他在悲痛中又踌躇了,一时,半晌无语。
鲁老爷子一看这情形,心知他必有不可告人的苦衷。但不弄明白此人身份,终究是心里不安宁。
“老夫姓鲁,为此商洛会馆的主人,世代以开拳馆为生,与当地的官家也算相处得宜,一般的事情,倒还是能说得上话,若阁下真是叛军,老夫却无能为力。故只能劝你,养好伤后,速速离去,今后再莫提我商洛会馆一言,恩不恩的,更不必提了。”
这话说出来,实际上是表明,你即使是个叛军,我也认了,但这份恩情,却不须再挂记了。养好伤后,各走各路,不要累及到我就行。
他自然一听就明白了。
“唉,叛军!”
一声轻叹后,他似下了很大决心,慢慢地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他正是成王麾下的大将靳八,本名靳天行,因为慕南霁云南八之名,故亦同鲁先云一般,改名靳八。
靳八深谙用兵之道,是成王最为器重的将领。此次,成王起事,一路佯出潼关,一路越秦岭过商洛。不料,不知怎么的,他们的行军计划,竟被朝廷全部知悉。
潼关一路,由成王大世子率领,意在制造成王由此西出的假象。商洛这一路,则由成王亲自率领,意出奇兵,据襄阳,可南可北。
这本也是一着好棋。大世子如进军不利,大可退守潼关,依其天险,朝廷大军难过也。而只要商洛这一路奇兵杀出,控了荆楚之地,那局面自会大大不同。
可惜,这路奇兵方出半道,便为朝廷大军所伏。多少好汉,埋骨于莽莽秦岭之中。
靳八在乱战中与成王被割开,带着一队亲卫,一路突围,逃到商洛时,已经所剩无几。幸好是刮风下雨,给敌人的追击造成了一定的困难。剩下的几名亲卫为了掩护他,自愿留下来断后,才让他有机会跑到商洛会馆来。
靳八这番话一说完,鲁老爷子和鲁家哥俩已经基本清楚了。昨夜那队人马,无疑是朝廷的人,难怪一点不给他们面子。
但他们所不知的是,朝廷方面,早在半月前,就秘密调大军过商洛,伏于秦岭之中。商洛当地的守军,也早已被朝廷秘密控制了。
只是,鲁老爷子向来不关心这些事,自然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
不过,对于成王,鲁老爷子还是很敬服的。自成王来西北后,西北民安匪靖,百姓人人称好。像商洛,虽然隔着秦岭与长安相望,但成王的恩泽照样惠及。
所以,现在弄明白了靳八的身份后,鲁老爷子做了个决定。
“靳将军,您但管在商洛会馆住下,老夫以身家性命,保您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