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要是敢过来,我就喊非礼!”
院子里,虽是半老徐娘,却风韵不减的金秀娟,此时张开双手,用自己的身子拦在院门口,柳眉倒竖看着想要从自己身边离开的男人。
余成刚没想到她敢这样,吓得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阮红豆上前两步拦在自家男人的面前,声音虽轻,却是格外的坚定:“大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圆圆还好好的,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你让开,要不别怪我当家的动手!”
金秀娟尖利的声音带着不满:“爹啊,你评评理,那丫头已经花了我们余家二两多银子了,郎中都说高烧不退好不了,为什么还要花冤枉钱!”
阮红豆一听她这话,气的浑身颤,愤怒的看着她:“大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圆圆现在难受的很,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金秀娟杏眼带着冷笑:“可惜那丫头姓阮不姓余!谁让她丫鬟身子小姐命!我们余家对待一个拖油瓶已经够仁慈了!今儿我站在这,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大嫂,你别胡说,圆圆也是我的女儿!”沉默寡言的余成刚不满的看着她:“今儿我一定要去请大夫,你让开!”
站在一边背着手的矮胖的老头,就是一家之主余有德,他边上站在个消瘦的婆子,眉眼忧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边上的男人,开口求情:“当家的,您就让老二去请个大夫吧?好歹是一条人命啊!”
金秀娟瞬间不满,指着刘氏大哭:“我的婆婆啊,我的娘啊,你怎么去的这么早,留下别人霸占你的家产啊,可怜我夫君和你的孙子孙女……”
刘氏难堪的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边上的房间里,一个脸色青白的小姑娘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听着外面女人尖利的声音传进来,心里烦的不行,眉眼闪过一丝狠厉,很想下床去揍她一顿:她不知道自己生病,需要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吗?
可是她现在浑身无力还冷,脑子里晕晕沉沉的,只能闭上眼睛,不由自主的颤抖,有气无力的呼吸。
院子里,阮红豆深怕耽搁了女儿,对自家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冲上前就用力的抱住她,对着自家男人焦急的道:“当家的,你快去请郎中过来,孩子冷的浑身颤,耽搁不得!”
余老头没想到她敢动手,愤怒道:“老二你不准走,老二媳妇,你还不松手!”
余成刚转身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爹,还是快速的离开了。
金秀娟一时不察,这才被她抱住,看着老二离开了,自己伸脚就踢,大骂道:“爹啊,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阮红豆堤防着她,见她踢来,自己赶紧躲开,可是小腿上还是被她踢了两下。
她顾不得疼痛,隐下心里的怒气和不甘,看着金秀娟道:“大嫂,圆圆我是肯定要救的,你不用指桑骂槐,你就直说你想怎么样?”
金秀娟看着她冷笑:“这几年,就你带来的那拖油瓶,花了我们余家多少银子,我们分家!”
她此言一出,在场的另外三个人全都惊讶的看着她。
“老二媳妇赶紧给你大嫂赔不是!”刘氏可不想分家,开什么玩笑,老二的孩子都没有订亲,老三媳妇女儿又都身子不好,这要是分家了,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分家?”阮红豆听了她的话,很快就明白,这才是老大家的目的。
她看着她开口:“大哥去年考上秀才了,谋到了书院先生的位置,你儿子今年考上童生了,你们就想分家了是不是?”
金秀娟一点也不惧怕的看着她,嚣张的道:“不分家,难不成看你们为了拖油瓶搬空余家吗?”
她说完来到余老头身边,笑着开口:“爹,您可要知道,为余家光耀门楣的是谁,不能为了他们,寒了您儿子和孙子的心啊!”
余老头皱了皱眉,才开口:“行了,你让人去叫镇上叫老大回来再说,你们都先散了吧?”
说完,自己转身就回房。
门口,余晓玉穿着一身简单的背着一筐子喂猪的野草,听到里面的人说的话,眼泪都忍不住流出来了。
她心里明白的很,要是分家,自家哥哥想去书院就更不可能了。
她恨自家爹娶了阮红豆,她们母女身体都不大好,害的自家不被祖父待见,心里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个法子:让爹休妻。
阮红豆可顾不得别的,回到房间看着她在被窝里浑身颤,赶紧上前紧张的问:“圆圆,你乖,你再忍忍,你爹很快请大夫回来了。”
“我冷!”
阮红豆听到她低低的声音,眼泪忍不住留了下来,赶紧去隔壁的房间抱着自己的被子给她盖上。
摸着她冰冷的手,脱了鞋子就上床,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自己暖和的肚子上,低声哄:“娘身上暖和,你尽管摸就是。”
感受到她的温暖,还有自己手下柔滑细腻的肌肤;要不是时间和人物不对,躺在她怀里的小姑娘几乎要笑出来。
这话自己好像以前经常说:小哥,你真好看,让我摸一把好不好?
可是现在,她的眼里流下了泪珠,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三天前,她从z国的亿万女富翁阮恬恬,二十八岁的妙龄女子;变成了这个古代偏僻小村子落水身亡的阮圆圆,一个才十三岁病弱贫穷的小姑娘。
这三天的不甘,自暴自弃,愤怒怨恨不满,此时在她温暖的怀里,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红豆也察觉到了她的眼泪,把她搂的更紧,温柔的哄:“圆圆乖,娘在这陪你,你会没事的,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过了一会儿,余成刚就拎着药箱,扶着一个须半白的郎中快步进来,恭敬的道:“李郎中,劳烦您替小女看看吧?”
“哎呦,你先让我喘口气!”李郎中挣脱他的手,呼吸了一会,这才来到他端来的凳子上坐下,无奈的开口:“手腕给我!”
红豆赶紧把女儿的手递给他,担忧的低语:“李郎中,孩子一直喊冷,您救救孩子吧!”
“我尽力!”
李郎中闭着眼睛仔细的把脉,良久后才睁开眼睛叹气:“我先开六付药,等她先喝两天再换药方。”
他们赶紧不住的点头:“是,是,多谢李郎中。”
看着他们焦急的神色,李郎中无奈的道:“丑话说在前头,她的身子太弱,就算风寒好了,调养身子的药更费银子……”
余成刚打断他的话,恭敬的道:“多谢郎中,只要孩子能治好就行!”
“那行,我去开方子,等下你去抓药!”
等到一通忙乱后,红豆小心翼翼的把一碗苦涩的中药给女儿喝了,看着她睡了,这才离开小房间去前面吃晚饭。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
在镇上书院当先生的老大余成辉带着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回来,在正房里说话吃饭吃饭,很是热闹。
因着他们父子一个要教书,一个要念书,去年就在镇上租了房子,平时大房都生活在镇上。
红豆进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她自己来到女人这桌空着的位置上坐下,看着桌上的五个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一盘子咸菜还有剩。
也不多说,夹了点咸菜,端着一碗不满的饭就开吃。
这个时候,男人那桌的余老头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胖胖的脸上皱纹挤在一起,显得有点苍老,看着三个儿子道:“都说树大分枝,人大分家,你们都大了,以后也能自立门户了,那就分家吧!”
听见自家爹的话,余成辉也放下筷子,他的五官平常,人也不高却有点胖,和余老头长的很像,还算白净的脸上带着点笑意,显得很随和亲切:“爹您说的也有道理,要是不分家,爹管着我们也太累了!等分家了,爹也可以随我们去镇上住些日子!”
又亲热的道:“爹,您以后可要留在大房,我们给您养老!”
余杨威也赶紧开口:“祖父,我爹时常和我说,您是最心疼他的,他就想让孙儿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也好光宗耀祖,好好孝顺您呢!”
余老头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你们孝顺!”
余老头十八岁那年,娶了姑母家青梅竹马的表妹,没想到表妹福薄,生下龙凤胎后大出血没了。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带两个孩子,好在余家有点银子,他娘赶紧给她寻摸了几个姑娘,他看上了刘氏的美貌和听话,就又娶了她。
刘氏家贫,这次借着嫁女儿的机会,狠狠的宰了余家一笔银子,让余老头心里对她也很不满。
余老爹也气的不轻,把银子扔到刘家面前,直言就当自己给儿子买了个女人,以后两家不走动。
姑母生怕自己女儿的骨肉受到后娘的虐待,偏偏余老头的娘也生病没了,姑母就时常过来住,对着刘氏冷言冷语。
哪怕后来刘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可是那两个儿子长的不像自己,又不像长子和长女嘴甜;再说表妹和自己的情分不一样,又在最美的时候没了,他心里更疼长子长女。
哪怕是后来念书,先是三兄弟都去,可是后来在姑母的意思下,也是只供着长子,哪怕老二和老三成绩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