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嵘走出去,手臂用力一扬,掌心内的东西呈现道抛物线后落向茂盛的花草间,待许容想要细看哪个方向时,哪还找得到玉佩。
“你干嘛把东西丢掉?”许容扯开嗓门。
明嵘一把抓住她手腕将她重新拉回房间,“容容,过两天我送你回美国。”
许容张了张嘴,“为什么?”
“你现在的身体还是跟在爸妈身边为好,到时候我会过去看你。”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明嵘伸手将她拥在怀里,“我的公司在这,等稳定些后就过去陪你,然后等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为什么突然让我离开?”
“你不适合这样的地方。”明嵘手指拂开许容前额的头,她明显瘦了一圈。
傅染接到沈素芬的电话,匆忙赶到尤家。
两夫妻刚才经过一番大吵,甚至还为此动手,客厅内满地狼藉,到处是被砸坏的东西。
沈素芬鼻青脸肿,尤招福也没好到哪去,两边脸颊都是暗红色抓痕,桌上凌乱地摆着几叠钱。
傅染抬头,同照片中的尤应蕊四目相接,她直勾勾盯着半晌,没有丝毫惧意。
“小染,”沈素芬拉傅染入座,“这些钱你拿回去,我们不能要。”
傅染视线落向手边的几叠钱,“这是哪来的钱?”
“尽管你放到门口,但除了你还能有谁?”沈素芬眼睛通红望向尤应蕊挂在墙上的照片,“蕊蕊对不起你,这就算让她还债了吧。”
傅染拿起其中的一打钱,应该足有四万。
“我今天没有来过家里。”
沈素芬一愣,“不是你放的?”
“不是。”
尤招福也别过脸,他起身二话不说将钱全部都揣在兜里,“你看吧,有人送钱上门不要白不要,这会你找不到人去还了吧?”
“你给我把钱拿出来!”
沈素芬欲要上前争抢,尤招福一甩手,大步进了房间。
屋内光线晦暗,墙壁到处是年久后留下的斑驳,沈素芬看着尤应蕊的照片流泪,“我们认识的人不多,谁会无缘无故送钱来?”
“是不是有人不小心掉在门口的?”
“不会,”沈素芬摇头,“当时听到敲门声,出去就看到个纸袋躺在门外。”
这样看来,是有人刻意留下的。
尤家即便要有,也都是些穷亲戚,再说对方不留姓名,实在奇怪。
傅染离开尤家,带上门时不由抬头看向楼道,这种地方,连个监控的影子都不会有。
李韵苓做完康复训练后来到花园内,除草的声音格外响亮,傅染把新榨好的果汁端给她。
“妈。”
李韵苓瞅着自己的腿,手掌一下下敲打膝盖。
“王太太这两天要办生日宴,帖子方才送到家里来了。”
李韵苓叹口气,“买份礼物送去,你帮我推了吧。”
这幅样子让她还怎么走得出去?
傅染才要开口,一名花匠大步走来,“夫人,这是在花丛里面找到的。”
傅染细看,是块玉佩。
李韵苓将东西拿在掌心内,“这不是容容的吗?”
“成色挺好的,估计是不小心掉出来的吧?”
李韵苓端详片刻,将玉佩放在桌上,“这块玉是萧管家的,应该是送给了容容。”
傅染含了口果汁,目露疑惑。
“萧管家把它当宝贝似地藏着,说是要给以后的媳妇,可自己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有找回来,这么宝贝的东西,她倒真肯送的出手。”
傅染看到李韵苓唇角边的讽刺。
许容在园子里看到两人,“妈,小染。”
李韵苓不动声色,“容容,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不知道放好随便乱丢呢?”她拿起桌上的玉佩递向许容。
许容明显怔了下,尔后小心翼翼接过,“我说找来找去找不到,原来丢了。”
李韵苓神色同方才截然不同,“怀孕了多休息,少下楼,想要什么东西打个电话让佣人去买。”
“妈,”许容坐到李韵苓身侧,“我过两天想回美国。”
傅染侧目,许容的这个决定多少令人意外。
“怎么想到回去?”
“这也是明嵘的意思,我爸妈老早让我回美国,到时候拿了结婚证后孩子也生在那边。”
李韵苓同傅染对望眼,傅染从她眼底看到了同自己一般的怀疑,李韵苓拿起桌上一口未动的果汁给许容,“是在这儿我们照顾的不好吗?”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许容急忙摆手。
“那为什么要回去?”
还偏偏是这种时候?
傅染的眼睛不由落到那块玉上。
李韵苓沉下脸色,“你跟老二去说,我不同意将你送回美国,你现在好歹是明家的媳妇,再回娘家像什么事?传出去还以为我们怎么着你,容容,明家不是那种小人家,你想怎样就怎样。”
许容完全没想到李韵苓会不同意,傅染坐在边上也没说话。
这时候,她自然也不希望许容离开。
有些人,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明嵘刻意早回来收拾行李。
走进客厅现气氛不对劲,李韵苓沉着脸坐在沙上,许容则垂头一声不吭。
“妈?”
李韵苓抿紧唇,半晌后方叹口气,“明嵘,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明嵘走过去挨近她身侧,手臂往李韵苓肩头搭去,“妈,怎么会这样说?”
“你想让容容回美国是吗?”
明嵘翘起一条腿,目光淡定,“妈,容容留在她妈妈身边,有些事也许照顾起来更方便。”
李韵苓脸色依旧端着,“在明家有什么不好?有小染在,还有月嫂和保姆,再说容容才到我身边就回去,以后传出去外面的人指不定怎么说我,难道,我照顾容容不方便吗?”
“妈,”明嵘也知晓李韵苓的脾气,“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起先容容说想搬出去,现在又要回美国,你们两个还把我这妈放在眼里吗?”
倘若今天换成是明成佑或者明铮,兴许坚定一下就成,可明嵘这养子的尴尬身份摆在这,从小到大李韵苓又都是说一不二,倘若明嵘执意,也只会落得个养子便是养子的口舌。
许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向明嵘。
李韵苓依旧沉着脸。
心里的希翼黯淡下去,许容强颜欢笑,“明嵘,就在这吧,有妈照顾着挺好的,回美国的事以后再说吧。”
明嵘冲她点点头。
“妈,这会总满意了吧?”
李韵苓脸色稍缓,明嵘起身拉住许容的手,“我送你上去睡会。”
“对,让容容多躺着。”
两人擦身经过傅染跟前,她抬起头,不经意捕捉到明嵘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许容跟在明嵘的身后,两人一直上了三楼,关上房门,许容才伸手抱住男人腰际,“明嵘,为什么我们想回美国都不行,妈应该知道我不是嫌弃明家不好。”
明嵘背对着她,拍了拍许容手背,“这跟你没有关系。”
“难道你当时不能执意地给妈个答案吗?”
明嵘回答的也干脆,“不能。”
“为什么?”许容绕至明嵘跟前,“我们强行要走,妈还能怎样?”
“是不能怎样,”明嵘带着许容走到卧室中央,又拥起许容的肩膀将她带到落地窗前,“如果换成是成佑,他大可二话不说直接走人,妈生完气也不会有什么,可我不一样,特别是在明家这样的大家庭里面,一旦有嫌隙产生,我肯定是孤立无援的那个。”
许容转身,脸埋在明嵘颈间,“你是被抱养的,当初这件事应该不会让你知道才对,又是谁跟你说的?”
明嵘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揉着许容的头顶,“你不懂。”
“可我想知道。”
出于对孩子的保护,父母不都会隐瞒吗?
“如果对外面隐瞒的话,也就失去了抱养我的真正意义。”明嵘并未将话完全说透,还留有余地,许容伸手抚向男人俊脸,“在这样的地方长大,很辛苦吧。”
明嵘让她转过身,双手交叠后抱在许容腹前。“所以,我们的孩子我一定要让他在自己的身边出生,成长。”
傅染漫不经心喝着水杯里的花茶。
李韵苓的视线从方才起便盯着通往二楼的方向,直到傅染手里的杯子落到茶几上,她这才回。
傅染从保姆手里接过瀚瀚,这会的孩子完全抱不住了,挣扎几下就要自个行动,嘴巴里咿咿呀呀,用明成佑的话说,不知道他说的啥鸟语。
傅染将瀚瀚放到沙上,他立马手脚并用向前爬,月嫂过来看着,傅染则手臂张开生怕他栽下去。
瀚瀚还不乐意,抓着她的手推开,“咿咿,啊啊。”
李韵苓嘴角这才含有笑意,“小染。”
她回过头,示意月嫂看好瀚瀚。
“妈,怎么了?”
“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傅染目光对上李韵苓,“只是好奇萧管家的事罢了。”
“萧管家跟着我近三十年,没有特殊的原因,她是不会这样对我的。”
“妈,您相信了?”
李韵苓手掌撑起身子,挪到离瀚瀚近的沙处,“成佑的话我不是没听进去,只是难以置信而已,冷静下来想想,似乎除了萧管家也没有别的可能。”
傅染点下头,“您现在最主要的是安心养好腿。”
“不用拿话搪塞我,”李韵苓敲了敲自己的腿,“哪里还能恢复成之前那样?谁让我自己大意,我是真的从来没有对萧管家设过防。”
“少奶奶,外面有人找。”
傅染起身去门口才现是尤柚,她赶紧让她进来。
走进客厅,李韵苓正在逗瀚瀚,尤柚喊了声姑妈,李韵苓对李琛的这个未婚妻从来没有正眼看过。
应了声后,李韵苓便重新拿起摇铃陪瀚瀚玩。
傅染将尤柚带上二楼。
阳光正好,拨开云层后悉数撒进严整宽敞的卧室内,傅染将窗帘一道道拉开,越使得光线肆无忌惮。
尤柚觉得刺眼,抬起手遮了下。
“今天怎么想到来这儿玩?”
“好久没看到瀚瀚了。”
傅染跟尤柚相继坐到沙跟前,尤柚环顾四周,看到茶几上插着的玫瑰花。“姐夫送的吧?”
“嗯,对。”
明成佑这些小把戏倒从来不断,女人么,自然也受用。
“姐,你觉得幸福吗?”
面对尤柚突然地提问,傅染拿起一个橙子,“怎么突然这样问?”
“肯定很幸福,”尤柚由衷拉开嘴角,“我以前总想着,只要两个人足够相爱,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现在才知道错了,婚姻也需要门当户对,不是你情我愿就行。”
傅染手里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她拿起纸巾擦拭掌心的橙汁,“是不是跟李琛有什么事?”
“姐,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