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元旦方晟没去京都。
作为一县之长元旦期间日程比工作日还满:到一线工地、工厂看望加班加点的工人;到养老院看望老人;出席各条线的总结会、表彰会;参加文艺汇演、宣传演讲;视察五大重点工程建设情况等等。
赵尧尧也没闲着,一直在京都和香港之间来回奔波跑各项手续。因为证监会对市场操作、人行对账户、银监会对银行卡的监督愈发严厉,她觉得A股市场已经做不下去,再勉强做要出危险,索性在香港注册了一家基金公司,做正大光明的机构投资者。
也就是说赵尧尧以后的主战场是香港,孩子也在香港读书、上学、工作,远离国内各种圈子。
白翎还在秘密基地进行恢复性训练,平安夜她和方晟通了四十分钟电话,说已经能十公里越野跑,一对一徒手搏斗。方晟连忙说那就足够了,赶紧出来,你还想以后再冲锋陷阵?白翎格格笑道不行啊,师父不肯。
宋家对樊红雨猜忌愈发严重,樊红雨有樊家强大背景自然不甘示弱,元旦家族团聚期间随便找了个碴当众大发雷霆,逼迫宋老爷子说了软话,并堂而皇之抱着儿子回了娘家。宋家从大局出发忍气吞声让宋仁槿父母到樊家赔罪,宋老爷子也亲自打电话给樊老爷子。樊家早知道宋仁槿的毛病,也心知肚明这个孩子来历很蹊跷,但既然生下来了就得好好抚养,不可以再说三道四,不然你宋仁槿有本事让樊红雨再生一个?
面对樊家袒护的态度,宋家也没办法。宋寒枫虽然顺利当选为副总理,没有军方支持终究不硬气,必须借助樊家的力量,于是涎着脸好说歹说劝得樊红雨把孩子送回宋家,总算化解了一场风波。从这以后宋家别说暗中调查,在樊红雨面前稍微重一点的话都不敢说,唯恐惹毛了这位姑奶奶。没办法,根源出在宋仁槿身上,那个毛病不是说改就改,而是压根改不掉。自家孩子不硬气,能拿媳妇怎么着?戴绿帽子就戴呗,宋仁槿根本无所谓。
周小容抢在12月31日前办完所有手续,至此万事俱备就等节后的春风。因为各大银行年底纷纷压缩信贷规模,防止超过银监会强制规定的存贷比,象周小容这种金额巨大的银团项目贷款只能推迟到年初发放。虽说万里长征走过了草地翻过了雪山,胜利遥遥在望,但周小容不敢有丝毫大意,元旦期间一直守在梧湘,等节后一上班就找各家行长。
最清闲的要数鱼小婷,按规定她可以休假三天,可她没回京都,而是躲到方晟宿舍里在床上躺了三天。白天方晟参加各种活动她就睡觉或看电视,晚上他想欢爱她就奉陪,一次、两次哪怕三次都可以,一付任君蹂躏的姿态,反正从来不说“不”。按说劳累奔波后是该好好休息,可不知为何,每当抚摸到她凉丝丝的**,方晟就不可避免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元旦最后一天假日,方晟难得休息了一个下午,早早吃过晚饭后正准备看会儿电视,鱼小婷换了身便装,道:
“走,趁天黑到城郊散会儿步。”
这句话大有语病,方晟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她又说:“早上我跟守在外面的两位刑警同志说了,放他们一天假,所以没人盯着,只有我俩。”
那更不行了,方晟连忙说:“我记得说过陈建冬……”
她截口道:“我知道,今晚就解决这件事!”
“就我俩?他们有五六个人!”
她自信而骄傲地笑了笑:“让你见识我的厉害!小翎,并不是你见过的当中最强的,喏,换上这个……”
看来鱼小婷对今晚的行动早有准备,特意带了套建筑工人的衣服给方晟,换好后戴了顶长帽沿鸭舌帽,夜色下走出招待所沿着人行道散步,路人谁也认不出他是大名鼎鼎的方县长。
不过他俩都很肯定陈建冬那帮人盯在身后。鱼小婷说通过观察发现那帮人知道有刑警暗中保护方晟,因此玩猫捉老鼠游戏,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因此要彻底引蛇出洞必须撤走刑警,将他暴露于对手控制范围内。
顺着人行道经过主城区,然后一直向西郊方向走去。西郊也是江业开发区的一部分,与高科路情况差不多,招商失败压根没能发展起来,荒凉而空旷,建成的大路两侧长满了杂树和野草,路灯或破或坏几百米才有一盏亮着,空旷的田野上空飘浮着星星点点的火芒,俗称“鬼火”。
水泥路尽头变成坑坑洼洼的碎石子路,意味着进入郊区。方晟不由胆怯,下意识紧紧握住鱼小婷的手。她的手冰凉彻骨,宛如一块寒玉。
“你好像焐不热的金属体。”方晟没话找话,缓解心中的恐惧。
鱼小婷笑道:“这叫低温体质,擅长运动、格斗和侦察活动,人体平均体温每降低一度,会带来十倍好处,这方面专门有学术研究的。”
方晟暗想白翎体温倒正常。
仿佛猜到他的心思,她说:“拿小翎来说,她跟我的差距就在于是否低温体质,天赋如此,那也没办法。”
语气间好像自认比白翎高一筹似的。方晟亲眼见过白翎的身手,俗话说眼见为实,因此不太相信鱼小婷所说。
“你父母都是军人?”
方晟觉得能跟白家联姻肯定也是大佬级家族,为何鱼小婷被白家控制得如此之严,几乎连人身自由都没有。反观樊红雨元旦闹的那一出,化被动为主动,宋家被整得没脾气。
鱼小婷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沉吟良久道:“我跟妈妈姓的,我爸……在地方工作,这桩婚姻其实是爷爷在世时主持的,两年后他去世了……”
方晟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爷爷去世后家族失去巨大的倚仗,在白老爷子面前也没了发言权,因此处于被打压的境地。鱼小婷父母为女儿幸福考虑绝对想解除婚姻,但白昇奇特的独身主义以后哪个敢嫁给他?白家只能闭着眼睛死撑到底,弄这桩有名无实的婚姻充门面。
经过一幢破落的半拉子工程,一阵冷风吹来,方晟打了个寒噤,轻声道:“已经很远了……”
鱼小婷声音更轻:“别回头,后面有人。”
“真的有人?”方晟声音微微颤抖。对于不懂武功、没受过训练的他来说,事到临头确实有些害怕。
“一直跟在身后,从我们出招待所起就缀着。”她淡淡说。
“怎么办?”
“别着急,等他们出手,”鱼小婷道,“防止另有埋伏。”
方晟大惊:“万一还安排其他人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埯,”她想了想道,“动手的时候你别靠太近,最好蹲到旁边草丛里。”
“唉。”方晟觉得很丢人,以前靠白翎保护,现在则是鱼小婷。
信步走了十多分钟,两侧长着又高又密的芭蕉树,宽大肥厚的叶子斜斜伸到小路上方,使得空间十分逼仄。前后路灯都坏了,只有淡淡的月光把人影拉得老长。
蓦地右侧一声暴吼!
两条人影从芭蕉树间冲出来分扑向方晟和鱼小婷,鱼小婷肘部巧妙一拨将方晟推倒在路边草丛里,右腿闪电般踢飞其中一个汉子的匕首,另一个汉子瞅到空档狞笑着手执匕首狠狠刺向她右肋!
与此同时左侧芭蕉树间又冒出两人,根本不看那边战况,直奔方晟而去。方晟惊慌失措赶紧爬起来想跑,却被飞扑到身下,其中一个汉子也不说话,直接掏出匕首往他肩部扎!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声东击西战术!
陈建冬看出两人故意往西郊跑是引自己入瓮,因此不急于动手,等布置好陷阱才猝然发动。从上次撞车事件他已得知鱼小婷身手不凡,但他的目标却是方晟,无意与她纠缠,只要活捉到方晟便万事大吉。
在这危急关头鱼小婷在三秒钟内做了两桩事:
右手捏住那个汉子的手腕重重一扭,骨头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紧接着那汉子左手握住右手腕满地打滚;
她左袖中滑出一柄小手枪,根本没瞄准抬手便是一枪,子弹不偏不倚穿过欲对方晟动手的汉子的手掌心!
见她居然有枪而且敢开枪,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鱼小婷却没愣,紧接着又是一枪,骑在方晟身上汉子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软绵绵倒下。最先被踢掉匕首的汉子见状掉头就跑!
识时务者为俊杰,久在京都混江湖的他深知这回捅大漏子了!
“砰”,鱼小婷开了第三枪,根本不看结果,轻轻吹了吹枪口的硝烟,走到手腕被扭断的汉子面前一脚踩在心窝,那人哼都没哼便断了气,再来到手掌被打穿的汉子身前……
“饶命啊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汉子见她风轻云淡间解决掉三个同伙,自知不妙,顾不上疼痛跪在地上没命地求饶。
方晟于心不忍,道:“剩下这个就算了吧。”
他也没料到鱼小婷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说杀就杀,完全没有商量余地,其冷酷程度平生未见!
单这一点,白翎远远比不上鱼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