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书记,关于绡纱夜总会的问题,老毕处理得不对!”到底是军人,万丰开场白单刀直入,“事前磨磨蹭蹭捏着股份舍不得放,出了事派人参与群殴掩盖真相,前几天我把老毕叫过来狠狠尅了一通,还要求他到你办公室主动说明情况,也不知去了没有……”
“哪里哪里,应该我到警备区看望毕首长和欧阳政委才对,军民一家亲,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大家庭的和睦亲密。”
方晟机敏地说。
说话听音,很明显万丰对绡纱夜总会事件的判断是“不对”,但处罚仅仅限于“尅一通”,至于“主动说明情况”根本不可能,没有这样的先例。
万丰很满意方晟的悟性,微微露出笑意,道:“按我的脾气碰到这种事要严惩的,唉,毕竟多年跟在身后的干部,人是感情动物啊。我已要求老毕清理股份,会同其他股东做好善后工作包括对受害者的赔偿,以及员工清退等等,要配合润泽正府把事情做圆啰,方方面面都交待得过去,不能让方书记为难是不是?”
方晟微加沉吟道:“请万首长放心,我会处理这件事。”
因为相关调查仍在进行之中,此时方晟也不清楚绡纱夜总会水有多深,没有作出具体承诺。
万丰暗暗心惊方晟对正治上的成熟,换一般人,申委常委、警备区首长吩咐的事还不是胸口拍得嘭嘭响,唯恐表态落后惹领导不高兴。但方晟保持了应有的分寸和严谨,也为日后处理留下空间。
万丰也没指望靠短短几句话彻底解决麻烦,今晚要的是方晟的态度,何况重要的事还在后面。
从毕首长聊到叶副申长——万丰没点明叶副申长也是股东之一,可这时候提到他,意思不明而喻;再聊到申委几位常委的特点,然后说:
“宗秋跟我是无话不谈的铁哥儿们,喝酒都不用预约,饭点前直接打电话有空就来没空拉倒,等有机会……要不这样,马上杰冲首长到临海视察,宗秋,还有你一起作陪怎样?”
对于白杰冲这位便宜老丈人,可能先入为主受容上校影响吧,方晟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加之白翎对父亲也缺乏通常意义的亲情——传统家族大概都是如此,她见容上校的第一反应都不是拥抱而是敬礼,连带着方晟与白杰冲的交流也很少。
如果能回避,相信白杰冲和方晟都不想在除白家大院以外任何公开场合见面。
但万丰出面相邀,又有宣传部长宣宗秋参加,这种阵容再大的困难也要参加。
“可惜我酒量太差,估计到时候不能让领导们尽兴。”方晟笑着应道。
万丰哈哈大笑:“还没喝呢你倒开始打退堂鼓了,走吧,今晚先摸摸方书记的酒量,行不行得由大家来衡量!”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当晚方晟陷入围攻,幸亏30年窖藏茅台喝了真的不上头,还是输得稀哩哗啦,最终都不知被人扶到警备区宾馆,怎么上床睡着的。
当然晕归晕,没有象上回那样断片,说明他在将醉未醉之时还保持了些许清明,酒席间的醉态多少有夸张表演成分。
无论如何,把客人放倒就让万丰等人很开心了,酒文化的愉悦总是建立在对方痛苦之上的。
第二天睡到八点多才起床,给万丰发了条短信后直奔机场,飞到京都向于云复求助。
反复考虑,方晟觉得没办法劝于道明让位,理由不充分,条件不理想,自己身份和地位也不够。
还有个不便说出口的原因:他还希望于道明在申长位子上大力提携居思危、蔡雨佳等人,以及后面有机会拉方华一把。
固然换作冉汉增也能说上话,哪有自家二叔来得直接?
上了飞机才发现乔莲也在,当时有点尴尬。
见她似笑非笑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换坐到她旁边,等飞机扶摇直上万里高空后才解释说昨晚到警备区有事的,喝得有点多。
乔莲皱皱鼻子说这话我信,隐隐还有酒味,上次醉成那样该吸取教训了,人到中年保养为主,特别象你,身体真正是革命的本钱啊。
方晟叹道道理都懂,可单单身体好也不行,场面上的事跑不掉的,我只庆幸没在部队混,要不然凭我的酒量真得喝垮掉。
乔莲突然轻轻一笑,凑近他低声说酒喝多了影响那方面功能,你信不信?
方晟一呆,愕然说你你你怎么知道?
乔莲说我的姐妹有亲身经历,说以前深耕细作,如今草草了事,都是酒惹的祸。
方晟失笑道你们姐妹聚会都聊这个?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你也是谈论的重点之一。乔莲盯着他说。
方晟手心开始渗汗,强笑道我,我有啥可说的,光明磊落,两袖清风我……
乔莲笑得更甜,说对啊,你的品格没问题,一致公认的清官好官,可要说那方面实在比该死的卫君胜高明;他只晓得霸王硬上弓,你却是连身子带心都掳掠了去!
方晟支吾道今天天气不错,想必京都艳阳高照,这么好的天气聊些开心的事吧,或者探讨探讨金融危机?
看到你,我就很开心;和你聊天我也很开心。乔莲越说越露骨,笑道你知道我们还聊了些关于你什么?
方晟哀叹真的没法愉快地聊天了,男女之间难道不能有真正的友谊吗?再想在黄海,可能自己和爱妮娅都打算做一辈子挚友,可事实上呢?时间久了就暧昧起来了。
他赶紧把话题转移到省银保监的主管领导,以及与人行等部门的关系等等,总算过渡到安全地带。
下飞机时乔莲说明天周六,约几个闺蜜一块儿热闹下?
方晟自然婉言谢拒。
那说定了下次在轩城喝茶!乔莲话中暗含威胁的意思。
想到与范晓灵幽会的把柄捏在她手里,方晟也是头大,只得应允下来。
中午在白家大院吃饭,如实向白老爷子汇报了查处夜总会引发的连锁反应,包括牵出毕首长、万丰出面说情等情况,并说万丰准备宴请白杰冲时让自己作陪。
“叫你去你就去,一顿饭而已,”白老爷子一如既往地大将风度,“我对万丰不太熟,杰冲可能更了解;夜总会的事可以给他点面子,但不要违反原则,否则就是给你挖坑,杰冲会找他算账!”
方晟笑道:“有爷爷支持我就放心了,老实说单单娄伯林和叶副申长,我根本不在乎,但涉及到军队总有点投鼠忌器。”
白老爷子严肃地说:“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小方,如果姓毕的确实犯了事,根本不用你出手,杰冲直接把他拿下!身为一军之主不好好抓战备、抓训练,指望污烟瘴气的夜总会赚钱,哪有半点军人气概?!文官不爱财,武官不怕死,国家才能强盛;连武官都想捞钱了,军队还有什么希望?”
“姓毕的没参与具体经营,每年分红而已,具体情况有待调查,”方晟担心事情搞得不可收拾,反而帮着说话,“万丰也没护短的意思,还是尊重地方查处的。”
“万丰其实有点慌啊……”
什么意思?
方晟惊讶地看着白老爷子,疑问却没问过口。涉及警备区内部人事隐秘,有时比官场还敏感,老爷子想说才说,不想说问了也没用。
“到后院走走。”
白老爷子吩咐道,爷孙俩一前一后来到绿茵如织、清凉幽静的后院,警卫员远远守着,老爷子这才说:
“中美必有一战!”
方晟应道:“是啊,贸易战余波不止,世界经济颓势沉沉,当经济衰退到正府无法承受时,战争是必然的选择。中美之间隔阂太深了,巨大的文化、意识形态、价值观乃至思维方式都不同,又没耐心彼此融入了解,最终只能通过战争决定谁才是今后一个世纪里的全球领袖。”
“你说的是大势,具体到局部冲突呢?”
“南海、钓鱼岛都是导火索……”方晟突然想到“成丰有点慌”,灵光一闪道,“但台湾必将首当其冲!”
白老爷子颌首:“其它地方都能等,时间拖得越久越利于我们,唯独台湾不行!如果说第一代日夜思念故土,做梦都想回大陆的话;第二代就是带着好奇或怀旧心情,有机会回来看看,没机会拉倒;第三代则被洗脑了,对大陆是排斥、抗拒甚至敌意,更奇怪的是这代人抱着一旦发生战争,美国老爹、日本大伯会义无反顾拔刀相助的念头!”
“因为台湾自诩战略地位重要,是不沉的航母。”方晟笑道。
“那是几十年前的观点,如今高科技已克服了距离和空间障碍,台湾也丧失原有自恃的所谓地理优势;要说屏障,帮内地挡原子弹都不够格,”白老爷子轻蔑地说,“目前来看,台湾操弄的什么民主、什么两党之争,本质都一样就想达到**目的!我们不能再等,必须做好充分准备然后一击而中!”
“就是说发动统一战争的准备工作一直在暗中进行?”饶如官至正厅的方晟提到收复台湾也不禁感到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