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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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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玄门与佛门相继没落之后,便没有人能够阻拦饕餮。

九逢春发疯的越发频繁了起来,那填不满的胃口,让他长时间都处于饕餮的状态,没有理智,吸食灵气,蚕食修士凡人,所过之处,万灵退散,山川停流,草木枯萎。

萧洞虚始终都跟在其后,每过一地,都可见那惨烈之景,不免心生杀意。

可如何杀呢。

杀的了吗?

萧洞虚看向这上苍,这冥冥之中的天意,都在默许,而他们这般在天之下的人,又该如何是好呢。

玄门退散,魔道猖獗,文道用那仅剩的一些力量延续着这个世道。

这般情况,还需要再作打算吗?

萧洞虚甚至看不到一点希望。

如今大劫在前,却仍旧在争斗不休,这样的争斗真的有意义吗。

他的心中不免感到失望至极。

“倒不如让这饕餮全都吃了,这样一来,或许也能还个清净。”

萧洞虚轻叹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后来的后来,九逢春清醒时,变得越发沉默了起来,他不敢回头,更不敢看向左右周遭,他清楚的知道那身后是怎样的一片凄惨之地,而这一切,则是都出自他手。

他如同一个找不到方向的旅人一般,在这世间漂泊着,承受他不该承受的罪孽,躲不了,逃不过。

在他清醒时,萧洞虚时常会与之相见。

这一路上,大概也只有萧洞虚偶尔会与他说两句话。

九逢春有些不太明白,问道:“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与我说话,萧先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萧洞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也在想,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是这场劫难的帮凶,而有时候,我又在想,或许我做的事情并不是错的,尽管我做的许多事情让人知晓会背负上许多的骂名,但若是能取得一个极好的结果,何尝又不是大功一件呢。”

九逢春张了张口,说道:“我只会将这片天地都给吃空的,没有了灵气我就会开始吃人,什么都吃,山川河流,枯死的也不放过,萧先生就不担心吗?”

萧洞虚点了点头,说道:“我自然担心,但相比起来,我更担心这个世道,如果这个世道是对的,他们应该来杀你,而不是如今还在内里相斗,企图在这劫难之中苟延残喘。”

九逢春抿了抿唇,接不上话来。

他望着眼前的火堆,心中思绪久久难平。

他道:“若是有朝一日,我真的什么都忘了,真的要将这天下给毁了,那便请萧先生出剑吧。”

萧洞虚看着他,却未出声。

九逢春抬起头来,对上了他的双眸,说道:“萧先生不是早就在《食灵三法》之中藏下了因果吗?”

萧洞虚听后顿了一下,目光与之相对。

自从修行了《食灵三法》后,九逢春慢慢的便发现了其中所藏匿的东西,尽管藏的尤为之深,但后来却还是让他在无意之间发现了。

那是能够随时要了他命的东西。

萧洞虚改写了灵气之间的五行轮转,将其互相穿插交织,藏在字里行间,在九逢春修行过后,身上各处经脉,都会因此埋下祸端,而他也撑着九逢春昏迷的时机,将那一切的祸端都聚集在了一处,凝聚成了一柄短剑,藏在了九逢春的心脉之中。

萧洞虚舒了口气,说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九逢春道:“很早……”

他看着萧洞虚道:“萧先生,我忘了一个问题,我会化作饕鬄,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筋脉以及心脉的位置都会变化,那柄凝聚而成的剑,也会随之在这体内游动,我驱散不了,但每次变化,他的位置,都不足以直接要了我的性命。”

萧洞虚怔了一下,却又忽见九逢春抬起头来,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下方两寸处。

“而他,如今在这里,在我化身饕鬄之后,这柄短剑,就会悬在饕餮的心口,只需抬手催动,即刻碎其心脉,至其身死。”

“萧先生请记住这个位置。”

九逢春道:“既然我注定是那样的结局,那不如,就让我亲手策划,一并了结,最起码,这算是我的选择,不是吗?”

萧洞虚难以言语,他见九逢春的眼中微红。

他真的想死吗?

九逢春是一个害怕死去的人,他不停的逃,不停的走,不就是为了留下自己这条命吗,这么多年的苟延残喘,又能是为了别的什么东西吗。

可他如今,也只是想通了一点罢了。

他不愿做一个傀儡,在这天地在这世道的压迫之下,没有选择的余地。

或许死,才在真正意思上是一个解脱。

萧洞虚长叹了一声。

“我记住了……”

“嗯。”

这样的沉默,却是令人心酸的。

萧洞虚早便明白,眼前的人,并不坏。

但也正是因此,才会令人感到纠结。

杀一人而救天下人,这样的事,竟也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有时候,真是难以抉择。

萧洞虚预感的到,或许有朝一日,他会亲手了结了九逢春,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远,甚至有可能,就在眼前……

但如今的他,仍旧很纠结。

……

这一年,萧洞虚去了人间。

他再一次找上了陈长生。

在钟先生离去后,他再难找到能够诉说心中纠结的人了,而这位不知根底的陈先生,在他的印象之中,便是唯一能倾述,询问的人。

这处道观的安静,却让萧洞虚感到有些不安。

让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坐在堂前椅子上的人,却好似在这短暂的岁月里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长生撑着脑袋,似乎正在梦中。

他整个人是憔悴的,散发着一股沧桑久远的气息,就好像是那临终的老者一般,坐在那村口望着日落一般。

萧洞虚见此没有打扰,上前后,便坐在了那台阶上,等着陈先生醒来。

天上下起了小雨,隐约雷鸣。

雨水不大,但却又在影响着人的内心,不由得随着这场雨沉闷下来。

这里安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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