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回廊的男人,着一袭鸠羽紫束腰锦袍,冠高耸,面色如霜。
他推开其中两扇雕门,踏了进去。
苏酒识得此人,他正是萧府大房的公子,名唤萧廷修,在萧府儿郎里排行第一,今年虽只有二十岁,却已是宋州的押司官,破获过好几起重大杀人案,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听府里的小丫头们说,他素来冷情冷面,拒绝过许多门亲事,院子里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却不知今夜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鬼使神差的,苏酒跟了上去。
天香引的花娘亦有贵贱之分,若那花娘能独居一座闺房,并且身边还有丫鬟伺候,那么定然身价极贵。
苏酒来到雕门外,看见有小丫鬟出来,熄了檐下的红灯笼,又掩上门。
这是姑娘屋子里已经有客人,不再接受其它客人邀约的意思。
苏酒好奇地趴到窗边,小心翼翼朝里张望。
窗上的竹帘并未放下,因此能够瞧见萧廷修盘膝而坐,正对面是一道珠帘,珠帘后美人抚琴,姿态闲适优雅。
原来是听琴……
小姑娘想着,忽听得原本泠泠琴音出一道嘈杂声响。
“呀,琴弦断了!”
里面的小丫鬟惊呼出声。
珠帘后的美人,嗓音轻柔如水:“断了根弦,也值得这般大惊小怪?去,把这琴抱到楼下,重新为我换一把好的来。”
憨头憨脑的小丫鬟,抱起琴就走。
闺房里便只剩萧廷修与那美人。
一阵难捱的静默后,苏酒瞧见萧廷修起身,闯进了珠帘。
他在美人身侧坐了,握住她的手。
玉白纤细的指尖,清晰可见沁出的艳红血珠。
男人看着,冰冷如霜的俊脸上,仍旧一丝表情也无。
只那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轻蹙。
美人仰头,杏眼盈盈,朱唇轻启:“萧廷修,你心疼吗?”
男人不语,只低头,把她带着血珠的指尖,轻轻含.入.口中。
“萧廷修,你每晚都来天香引听我弹琴,每晚都花重金包下我一整夜,却又总是衣冠齐整地在房中端坐一整夜,仿佛坐怀不乱的君子……你说你不会爱上一个妓子,那你如今,干的又是什么事儿呢?”
美人轻挑娥眉,姿态雅致又讥讽。
萧廷修慢慢松口,一双偏于狭长的双眼充满凉薄。
他并不回答美人的问题,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叩击了下琴案,淡淡道:“刚刚有个音,你弹错了。”
“曲有误,周郎顾……”美人不知何时坐到他怀中的,仍旧仰着细白雪颈,眼帘却是慵懒半垂,姿态极为妩媚勾人,“可惜,你萧廷修并非温柔多情、雅量高致的周郎,而我晓寒轻,也不是出身名门、艳冠天下的小乔……”
她轻言细语,嗓音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意,犹如潺潺流水,又似一捧隔江的青烟。
渗出血珠的指尖,漫不经心地轻抚上萧廷修的面颊……
苏酒看得出神,身后忽然传来戏谑的嗓音:
“好看否?”
“好看!”
“谁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