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酒还没来得及回答,
萧廷琛把两盏酒倒在一处,豪迈地一饮而尽。
“小哥哥!”
她失声。
“姑苏美酒,名不虚传。”
少年擦了擦唇角。
陈玉楼神情僵硬,纤纤玉指扣紧屏风,似是不敢置信。
少年舔了舔唇角,“陈姑娘,读书人中,有负心薄情的,却也有侠肝义胆的。不巧,我萧廷琛,恰是第二类呢。”
陈玉楼冷笑一声,抬手作请:“你们走吧!”
苏酒才不肯走。
她朝浓妆艳抹的女人伸出手,小脸清寒,“解药!”
“苏姑娘,小陈清秋的规矩,不可更改!”
萧廷琛仍旧不紧不慢地抽着烟,“好妹妹,你与这老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一丝漆黑血液,从他的唇角渗出。
那是中毒的迹象。
陈玉楼瞥他一眼,“我是老女人,可萧公子……连老去的机会都没有。”
“是啊,我已经没有老去的机会了。”少年叹息,“故国如梦,你们陈氏复国的机会,也缥缈如云烟,再不可得。”
苏酒怔住。
什么陈氏,什么复国?
她望向陈玉楼,浓妆艳抹的女人,眉头紧皱,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
两道污黑血液,
从萧廷琛的鼻子里流出。
少年随意擦去,“野史上曾有记载,前朝陈国被大齐所灭后,三千王公贵族,男子被屠,女子流放为妓,世世代代入贱籍不得赎身。我想,姑苏半塘,就是前朝女子汇聚之地吧?”
陈玉楼盯着他。
渐渐的,她敛去周身那股子风尘气,雍容高雅地朝萧廷琛福了福身,“陈氏吴王之后,陈玉楼有礼。不知萧公子是如何知道的?”
“你的匾额上写着‘小陈清秋’四字。前朝亡国之帝诗云,‘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加上姐姐姓陈,我才能大致猜到。”
“呵,你猜到又如何?我可不会因为这个,就放你一马。你是读书人,而我生平,最恨读书人!”
污黑血液,从萧廷琛双耳流出。
苏酒递给他一块绣帕。
少年慢条斯理地擦拭污血,笑容邪肆,“我也没想过姐姐会因为这个给我解药。我只问姐姐一句,姐姐可想脱离贱籍?半塘的三千姐妹,可想脱离贱籍?”
陈玉楼紧紧盯着他。
玉白细手,蕴着内劲,生生抠进了玳瑁屏风。
屏风上蔓延开无数裂痕。
她自觉失态,冷声道:“这种事,开不得玩笑。”
“我这人,素来不擅长开玩笑。”
少年笑着,不停擦拭脸上的血液。
他的眼睛很红,仿佛下一瞬,就会有鲜血流出。
死亡就在眉睫之间,
但他仍旧谈笑风生。
仅仅是这份定力,就足以让陈玉楼另眼相看。
她忽然妩媚一笑,明艳不可方物。
“好,我陈玉楼,就与你打这个赌。”她示意婢女拿来解药,“若你能帮我们脱离贱籍,我会给你们一份天大的好处。若你不能帮我,萧廷琛,那座博古架上,将会多出你的人头!”
她说完,又打了个手势。
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顾明玉,衣不蔽体,由两个侍女拖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