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夏初七只好安慰地拍他的后背。
“我知道,我知道,傻子你别怕,不关你的事儿。”
“她死了,她死了,不是我,不是我。”
傻子这个人向来老实傻气,一大清早醒过来,床上就躺着个死掉的赤裸女人,可想而知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大。夏初七心疼他,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安慰的词儿。
“来,傻子,咱先把衣服穿上,不然受了凉。”
她想掰开傻子搂住她的胳膊。
但傻子向来劲儿大。尤其在这个时候,他就像溺水的人找到了一根可以救助的浮木,不要说去穿衣服,就连正常的语言逻辑都没有了,一边儿傻傻的抱紧她不放,一边儿“叭嗒叭嗒”的掉眼泪儿。
“草儿,草儿,我两个家去吧?这里不好,不好!”
“都围着做什么?好看啊。”月毓进来的时候,傻子还搂着夏初七直抖。她是殿下身边的大丫头,向来都是有些威风的。不过她平素为人温和,很少脾气,这会一吼,好多人便都安静了下来。
月毓走过来,也没有去管床上那死去的莺歌,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默默地从夏初七手里接过衣服,温和地哄着傻子穿衣服,“来傻子先把衣服穿上吧,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去。就算你真做错了什么事情,爷也会为你做主的,不要害怕啊。”
一听这话,夏初七夺过她手里的衣服,笑了,“月大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傻子做错啥事儿了?你是衙门里的捕头呢,还是县太老爷?这人到底怎么死的,还没个说法呢,你就急巴巴的给人定罪,莫不是心里有鬼?”
她急眼的时候,人特别狠。
月毓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道歉。
“楚七,瞧我这心急的,口不择言了。你别跟我生气,我就是那么一说。这莺歌不过一个婢女,不管傻子他有没有做,咱爷就算为了你,也肯定得担着的。”
这他妈还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了?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算证明了傻子没事,那也是因为赵樽包庇她,才轻贱了婢女的性命,为傻子脱罪的吗?
夏初七冷笑,“月大姐,话不能乱说,脏水也不能乱泼。咱这大晏朝也是有律令的,到底莺歌她怎么死的,自然会有官府给她一个说法,仵作都没验尸,你急个什么劲儿?”
“楚七,我……”
月毓一下子红了眼圈儿。
“是姐姐不会说话,我这越是急,越是糊涂。我的意思就是,你别着急啊,等爷来了再说。”
她那委屈的样子,夏初七反倒不好咄咄逼人了。
扫了月毓一眼,她正准备帮傻子穿衣服,却突然看到傻子的后腰上,有好大一块椭圆形的淡红色胎记,形状十分特别。原先傻子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光过身子,她也没有注意过,这乍一看到,愣是惊了一下。
“大清早的,还真是热闹。”
外面响起一道妖娆又温和的声音。
夏初七没有抬头,替傻子系好了最后一颗盘扣,才看向那个妖冶得如同一朵靡丽之花的东方大妖精,“没有想到大都督,也对死人这么有雅兴?”拍着傻子不住抖的后背,她还是挣脱不开他,索性便由他抱着了。
“大清早的听说西配院里出了人命,本座自然也该来瞧个究竟。”
东方青玄还是那么一副倾国倾城的姿态,温和的语气里暗带张狂,一袭姿容绝世的红衣华贵艳丽,与随后出现在门口那一个挺着大肚子身形福的宁王相比,俨然东方青玄比宁王那个皇室贵族更加尊贵了许多。
“哦,那请问大都督,你可都瞧出些什么来了?”
夏初七的语气不太客气,可这不客气里又没有语病。
牙尖嘴利!东方青玄看她的目光深了几分,只是笑,“人既然死在了这个傻子的屋子里,自然本座得拿了这个傻子回去讯问个究竟才是。”
一听他这话,夏初七怀疑的目光就冷了几分。
莫不是这莺歌的死,也与这妖孽有关?
故意要拿这件事把傻子弄走,再来要挟她?
如今这天下,谁不知道他锦衣卫和东方青玄的雷霆手段,没有罪的人也都能生生审出一个奸淫掳掠来,更何况傻子这样的木讷老实的人,要在锦衣卫那里一过堂,人还能活着出来就有鬼了。
下意识回抱着傻子,她像一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似的,目光凉凉的磨了磨牙。
“大都督管得会不会有点宽了,莺歌人死在清岗驿站,自然该由清岗县衙来审结案件才对吧?狗拿耗子的事做多了,小心折寿。”
东方青玄慢悠悠上前两步,一袭鲜艳的衣袖轻轻拂动着,那美艳的笑容里,一览无余的阴冷,生生让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从傻子和莺歌的身上,移到了他的身上。
“楚小郎对本座似是有些误会?不过,本座今日心情甚好,也就不与你计较了。我锦衣卫奉圣上之命督办巡查和缉捕之事,有独立侦讯、逮捕、判决、关押的权利,不论何种刑狱,锦衣卫自然都插得上手。”
夏初七心底生恨。这么一个绝世尤物大妖孽,他不去做小受却跑来做锦衣卫,真是浪费了人才。但可惜,她恨归恨,却不太了解这大晏律令,一时找不出别的话来反驳他,只能挡在傻子的面前,搬了赵樽出来。
“可是大都督,这是晋王殿下的地方,死的是晋王殿下的人。只怕你也不好僭越吧?”
东方青玄笑靥浅浅,不与她争辩,只直接命令。
“来人啦,把这个傻子拿下,带回去讯问关于莺歌被奸杀一案。”
“是,大都督。”
锦衣卫说着便要上前拿人。这时,门口却传来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谁敢?”
赵樽语气不太重,却威慑力十足。
很快,围堵在门口的人就闪开一条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