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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仇人见面分外快活!(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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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唱起来了,总得有观众。

她想,她是最合适的观众了。

如今玲儿的指责,板上钉钉,在一个科学技术不达的时代,实在很容易把一个人往死里整。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那件“放屁失仪”事儿的原委——天知地知,她知,赵樽也知,为什么他都不为谢氏说一句话?

“胡乱八道,你们全都是胡说八道,你们想害我,想害我——”

谢氏唇角着颤,气得身子抖,好不容易才抬起泪水涟涟的脸,上下牙齿吓得一直在敲,“爷,妾身誓,没有害过东方姐姐,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又赌咒又誓,古人似乎很信这一套?

谢氏恨不得以死明志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事是东方婉仪故意栽赃给她的。而实际上,夏初七这会儿也真就是这么想的。却万万没有料到,谢氏这边刚完了毒誓,那边儿东方婉仪也丝毫都不落人后,恶狠狠地瞪了谢氏一眼,磕了个响头,也起了毒誓来。

“爷,妾身也一样,如有半句不实,也是不得好死!”

两个人都毒誓?

作为真正的肇事者,夏初七心里冷笑了起来。

王府大院里,果然宅斗高手很多。这移花接木的一出戏,无非就是做给赵樽看的。东方婉仪个性虽然刁蛮,可脑子却很简单,敢这样誓,那便不会是她陷害谢氏了,而谢氏有没有给东方婉仪下过药害她失仪,夏初七自然最清楚不过。

只是,那“高手”是谁?

她又想从中得到什么?

院子里的哭闹,赵樽终是不耐烦了。一开口,声音冷入骨头。

“谢氏善妒恶毒,不守妇德,遣送回谢府去。涉事的丫头,杖责五十,打出晋王府——”接着,他又转头喊了一声。

“于鸿喜。”

“爷,奴才在。”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走上前来,他是晋王府的书堂官。

赵樽没有看他,也没有看任何人,只板着一张脸,声音冷飕飕的道,“替本王修书一封给兵部左侍郎谢大人,把谢氏的作为写上,就说晋王府容不得此等狠毒之人。还有,前几日陛下赏下来的五个妇人,给些银子,一并打了。”

“是!”

于鸿喜下去了。

一个个女人的命运就这样决定了。

赵樽说完,没有半点表情,拂袖而去。

院子里婆子好像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呼哧一下过来拉人。东方婉仪喜形于色,冷哼着瞪了一眼浑身抖的谢氏,说了一句“活该”,便又趾高气扬起来。一时间,白雪飘飞的院子里,哭声,闹声,求饶声嘈杂了一片。

夏初七一时无言,觉得心脏往下沉。

谢氏本来只是一个侍妾,又没有侍寝,与赵樽更无情义,就算被打出府去也只能怨她命运不好。如今赵樽能差人修书一封给她爹,还差人送她回府,估计也是看在她爹的份儿上了。至于另外五个女人,更没有什么地位。所以,他这样的处理结果,不会有人吃惊,不会有人同情,更不会有人替她们求情,只会有打了鸡血般的兴奋目光。

封建时代的女人,命运真是贱薄。

她总觉得身上凉,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儿。

为什么赵樽明知道谢氏是无辜的,还是顺水推舟弄走了她?

“爷……饶了妾身吧……妾身不想走啊……”

“东方婉仪,你不得好死,你害我!都是你害我的!”

院子里,哭声撕心裂肺。谢氏喊着哭着吼着,面色苍白得像一个鬼,在两个婆子的拖拽下,拼命挣扎着,把雪花蹭成了一团糟乱。

赵樽的身形越去越远,就像压根儿没有听见。

确实是一个心冷无情的男人。

可看到这拉拉扯扯的一幕,夏初七脑子一激灵,却突然清朗了!

原来如此——

那“高手”可真厉害,这玩的是一箭三雕的把戏啊?

先前晋王府不好打的三个如夫人,轻飘飘就干掉了一个吧?

遣送谢氏顺理成章不说,还顺便打了另外的五个美人儿吧?

最最主要的是,非常自然无痕迹的就玩了一回她夏初七吧?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被人给悄悄整治了呀?

如果她今儿不声张,不出头,只当一出好戏来看,那么,这个“先害东方婉仪,再陷害谢氏”的罪名,赵樽就会自动安放在她夏初七的头上,而且依了他的性子,不见得会来问她。

为什么赵樽先前没有吭声儿,是不是以为是她干的?

夏初七不好琢磨那位爷的心思,可她却不得不说,这真是一出好计!

她不是好人,也不想帮赵樽多留几个侍妾在眼前看着膈应。

但是,她也不想让人给玩了,往后有嘴也说不清楚。

尤其像这种为别人做嫁衣的事儿,她向来不做。

“殿下,等一下!”

眼看赵樽快走出院子了,夏初七突然拔高了声音。

赵樽停下脚步来,稍微一顿,不带情绪地看着她。

他没有说话,夏初七却笑眯眯地走上前去,不紧不慢地说:“爷,我看今儿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误会?”

赵樽还没说话,谢氏却像是遇到了救星似的,哧哧地爬了过来。

“楚医官,帮帮我,你帮帮我……我不能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夏初七扫了一下院子里的人,一个一个的观察着,最后,目光落在了玲儿身上,“妹子,你说你给如夫人下的药,是什么药?药在哪里?”

玲儿跪在地上,不敢看她的眼睛。

“月毓姐姐搜去了,在她那儿。”

夏初七蹙了蹙眉头,笑眯眯的望着月毓,“月大姐,什么药如此厉害,能够让人吃下去就躺床上起不来?不如拿出来让楚某开开眼界?”

月毓点了点头,递上一个纸包着的东西。

夏初七拆了开来,嗅了一下,便晓得了。

这不是什么致命的药,不过就是巴豆果实制成的粉末,为了让人拉肚子用的。那“高人”想故意离间她和赵樽,她却偏偏不想遂她的意思,非得让赵樽来心疼她不可。

贱贱地掀一下唇角,满不在乎地用手指弹了弹纸包,什么话都不多说,卷着包药的纸边儿,将那点为数不多的巴豆粉倒入了嘴里。嚼巴嚼巴,她打了一个嗝,随即绽开一个笑容。

“这哪是什么毒药啊?不过寻常灶上用的芡粉而已。我就说嘛,虽然我入晋王府没几天,可瞅着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个个精气饱满有亲和力,那心肠不说是菩萨,也是关公了,怎能干出那种下毒害人命的事?”

她把“毒药”当场吃了。

她吃了没事,她是医官说了也没事。

既然粉末不是毒药,谢氏自然也就没有了害东方婉仪的可能。

院子里,久久没有人吭声。

可很多人,都在拿“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

王府里的女人,人人都争宠,人人都想踩着别人往上爬,哪里会有帮人的?这个楚七,明明就是殿下的人,却帮殿下的侍妾,不是傻的么?可事情弄清楚了,赵樽冷峻的脸却拉得老长,像是非常不爽她。

瞄他一眼,夏初七有点不明白,干笑着补充了一句。

“爷,您看您这位如夫人,她也没有下毒,不用再遣送回去了吧?”

赵樽定定地看着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越来越冷,雪花里飘扬颀长英挺的身姿,也越的高冷尊华,越的疏离难近。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静静的,只有风雪的声音。

好一会,他才摆了摆手,不冷不热的吩咐。

“把那个乱嚼舌根的丫头,拉下去,杖毙!”

“多谢……楚医官。”谢氏泄了气一样跌坐在地上,挂着满脸的泪水,看向了夏初七时,脸上满满的都是感动。

“你不必谢我。”夏初七笑眯眯的蹲身下去,低低说,“救你一命,一百两银子,不过分吧?”

谢氏愣了愣,呆呆看她片刻才反应过来,然后点了点头。

“应该的。”

“那就说定了?”

又得了一百两,夏初七笑眯了眼睛。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各自退下去,各干各的事儿,各有各的命运,不爽的,不舒服的,不理解的,也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情离开了。但夏初七却没有想到,赵樽站了许久,又走了回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比雪花还要冷。

“阿七竟会如此好心?”

“这叫什么话呀?”夏初七翘了一下唇角,笑了笑,“一点小事而已,您也犯不着大动肝火。别的事不好说,可您又不是不知道,东方婉仪失仪的事,其实是我干的,您不是还分赃了么?你说说,我又怎么好意思让别人代我受过?”

“你不是不喜欢爷的侍妾?如今打了,不是更好?”

他又问,声音仍是淡淡的,冷冷的,情绪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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