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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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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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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阿苏家几次接触都还算顺利,这样的买卖可以继续做下去,这对祝缨而言是个不错的消息。再继续接触下去,整个“獠人”不敢说,至少奇霞族、阿苏家是极有可能成为她的政绩的。如果让她在这里再多干些年月,跟整个“獠人”都联络上也不是不可能。

祝缨有点遗憾。

转念一想,自己这也算开了个好头,她就又释然了。

踱着轻快的步子到了后衙,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女人的笑声。迈进去一看,张仙姑正跟祁小娘子、小江、小黑丫头等人在说笑。

看到她进来,张仙姑道:“送走啦?”

祝缨往她身边一蹲,道:“嗯,走了。”

张仙姑伸手往她脑门儿上摸了一把,拿个帕子给她擦汗,说:“那你可能轻快些日子了。”

祝缨奇道:“我啥时不轻快了?”

“三天两头不着家,别来也没几顿跟家里一起吃的,还说轻快呢?”

祝缨道:“在外面也不是累,”下句话她识趣地没说,换了个话题,“大姐呢?”

“弄药呢。”

“诶?谁病了?我没听说呀。”

张仙姑道:“非得病了再吃药么?是药茶,说试一试,喝着清热解毒祛湿,等到大夏天的时候更好。”

“这个好,去年你们出去时都病了呢。”

张仙姑道:“就算不病,我也不想大夏天的出门儿,你也别出去。”

祝缨道:“那可不好说,我年中还得见刺史大人去呢,大夏天我准出门儿。”

一众人闲聊,杜大姐从厨房洗了一大盘水果出来,到了福禄县之后,吃水果可比在京兆方便多了,种类也更多。此时春末夏初,荔枝还没好,一些其他的水果陆续都下来了。什么枇杷、樱桃之类,又甜又好吃的。杜大姐另用个细竹蔑编的大盘子涮了一大竹盘子的桑葚出来,水还淅淅沥沥的往下滴。

祝缨拿起一个梨来,惊讶地道:“这会儿就有梨了?”

张仙姑道:“怎么就没有了?咱们在京,这会儿也能吃上呀,就是贵。”那会儿她舍不得买,后来祝缨管大理寺庶务了,家里就经常有稀罕东西了。

梨是秋天的水果,现在是春末了都,天都热了……祝缨若有所思。京城什么没有?她想的是福禄县。

祝缨道:“大姐不出来吃么?”

花姐也从房里出来了,笑着说:“来了来了。”

推了个小凳子给祝缨,祝缨一捞,塞到屁-股底下,张仙姑就喂她一颗桑葚:“你别上手了,一会儿沾了一手洗不掉叫人看着了不好。”

她喂一颗,祝缨吃一颗,边吃边让别人:“你们吃啊。小江?”

张仙姑笑道:“她都快气饱了,还吃呢?”

祝缨心道,你不是一直喜欢小丫一点的么?怎么跟她也说笑了?问道:“我听你们刚才笑来着,怎么生气的?”

张仙姑笑道:“学生太笨哩。”

她们又笑了一阵儿,小江才嘟囔着:“我教幺妹她们。她们学得倒快,可是唱出来之后就跟我教的不一样了。调儿错了,高高低低的还会自己变调我就不挑剔了。她们还自家叠词、重复句子,这就与碑上的字对不上了。我是想,照着官话的发音唱着歌,不但字能识了,口音也能改了。当初为了县学生的官话,您费多少心呢?可……”

一个唱歌音准、官话顺溜的小江,掰不过一个女监的方言,可就气着了。

祝缨正笑着,祝大哼着歌从外面进来了。小江、花姐等都站了起来,祝缨听他哼的歌有些耳熟,也站起来过去问道:“爹,你唱的这个——”

祝大清清嗓子,有点不好意思,又没那么不好意思似的,说:“啊,你爹不能识个字啊?”

祝缨道:“当然能啦,你本来就识字,就……你唱这调子不大对吧?”

“胡说!我就这么唱的。”祝大十分嘴硬。

祝缨对小江道:“真的唱得对啊?”

小江脸上哭笑不得又有点懊丧,却说:“字儿都是对的。”

祝缨笑得更厉害了,问祝大:“爹,你这歌儿哪里听来的?”

祝大“哼”了一声:“你还问我们呢?我和你娘都在衙门里跟人家江娘子学的!不跟你说了!我去写字儿去!”

刘松年出手水平就是不一样,他比花姐实在高明许多。两人学字时不会哼唧了,也不容易忘。

小江起初就是教女监的女典狱来学这个,女典狱半是闲的,半是给她面子,也都学些。彼时祝缨忙着外面的事儿时常不着家,张仙姑和祝大在家里没旁的事,听小丫说了识字歌的事,也有点意动。

小丫就回去跟小江讲了,两头一掇撺,小江就来给张仙姑和祝大也教一教唱歌。那识字碑的底稿她也有,连歌带词,老两口识字比之前快了不少。

这本是花姐先想出来的事儿,她也不恼,也不争,专心去研究药方去了。

看到父母有事儿做,祝缨也高兴,问张仙姑:“娘也学会了?”

张仙姑不好意思:“我就会几篇,没全学会呢。”她老人家跳大神时唱歌从来都只有一个调子,让她学会十六篇,确实得比较长的时间。

她又说:“不耽误你们正事儿吧?”

小江忙说:“大娘子放心,耽误不了的,幺妹她们调子学得快些,词儿她们也慢,还会自己乱填词呢。。”

本地之民歌、山歌有些与张仙姑的“神曲”有异曲同功之妙,都是一个谱子自己往里面编词儿填进去。也慢。

祁小娘子道:“不能找些学得快的人一块儿教么?”

祝缨道:“哪有那么多学得快的人?”

小江心头一动,当时没说什么。不多会儿要吃午饭了,她要离开,被张仙姑留下来又一道吃饭。能帮她闺女的人,在张仙姑这里都能得到优待。小江之前也跟张仙姑又吃过几次,只是当时祝缨忙外面的事,又去西乡,并没有在场。

吃完了饭,祝缨就往前衙又处理事务去了——各乡识字碑相继立起来了,她得评估一下,看看接下来往大些的村落里立石碑的工程怎么继续。以及,流人营也开工有些日子了,她也要及时去巡视一下。

小江也跟着出来了,她身上有个“差使”张仙姑也就没在意,自己拿着抄的稿子背歌词。

————————————

祝缨和小江出了二门走了几步,小江看就要拐上大路有人看到了,突然说:“大人,我有个念头。”

“嗯?”

小江道:“我想去那边柳巷走一趟。”

“干嘛?”

小江道:“咱们都知道的,凡诗词传唱,经妓-女的口是最快的。你不提是顾及到我,我却想把这事儿给办好呢。她们学得又快,唱得又好听,没多久就能传唱开啦。”

祝缨道:“那可不一定。”

“可以的,”小江说,“不用借刘先生的名头,她们也有人会愿意学的。身在贱籍,能识两个字也能多卖几文钱不是?这地方不比京城,也没个人特意的教。我告诉她们对着碑学字,她们学得一准快。”

祝缨道:“好吧。你既要去,就派个人跟你一同去。再有,去了给我留意一件事。”

“什么事?”

祝缨道:“官-妓、营-妓官府都要抽点儿,我看了县衙的账,数目不算很少了。这里面的经营我不是很懂,我手中事多、千头万绪,抽不出空来理会这个。你帮我看一看,福禄县这里是怎么经营的、分哪几项、什么人在做。里面的女娘年岁、身体是否康健,一旦不卖身了,还有什么技艺、能做什么营生。”

小江问道:“您这是要干什么?”

“有点儿想法,干什么、怎么干得看你打听到多少消息。你把这些都探听完了,我再告诉你下一步干什么。”

小江一口答应:“好。”

她出了县衙便行动了,她不直接一头扎进柳巷里,而是在柳巷的巷口转悠两下。然后去集市上“偶遇”个出来买菜的妓-女,在同一个摊子前站住了,借着买菜聊上了。识字碑就在市集外面,两人挎着菜篮子路过,小江就给这个妓-女顺口说了识字碑的事。

妓-女道:“都说识字碑、识字碑的,识字才能看得懂,我与它相了这么久的面也不认识得它。”

小江就说:“有歌呢,你会唱了,照着碑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着词儿就认得了。”她说着就哼了一句,然后指着碑说:“第一个字就是‘煌’,第二个也是‘煌’第三个就是‘圣’,就第一篇的字难点儿,后面碑上的字都好记好写的。”

妓-女将信将疑,道:“这么容易?”

小江道:“嗯。”

第一天就过去,第二天再买菜,两人就又聊了一阵儿。过不几天,这妓-女就跟小江约好了,到河边小江教她,不用小江去柳巷。

歌传得不算快,“歌词对着识字碑能识字”这个消息倒是火速传播开来了。

小江高兴地把消息带回来,祝缨道:“这个消息能传开来,比这些人都学会唱歌还要强呢。否则空有碑立在那里、歌唱在人的嘴里,无人去对照,两样都白瞎了。消息探听得怎么样了?”

小江严肃了起来,慢慢地说:“柳巷里人还不算少哩……”衣着打扮跟京里比土得要命,苦却是一样的。在官府名册的竟有几十人,每天一睁眼就背着多少不等的要缴给官府的钱。大部分人身体都不好,少数人病得更重。

小江低声骂关丞:“他只知道收钱,也不管管里面的人,四、五十岁了还不放人家,这一行,能活这么久不容易。”

“唔,你先择年纪大的透个信儿,不要多,四、五个人,咱们先试试,她陈情,我放她脱籍。”

小江瞪大了眼睛。

“福禄县是穷,县衙是缺钱缺得厉害。难道要我跟她们催要卖-身-钱?”

“您……您真的要放了她们?”

“不然呢?给她们看看病,好叫她们多活一阵儿,好好地卖-身?”

“可这样,您会不会有事?这都是钱呐!”小江说,“每月、逢年节,都要给官府缴钱,少了这一笔钱,您的日子怎么过?”

“那是我的事。你的口要严,”祝缨说,“这是不能公然宣扬的。说出去了我不认。”

小江笑道:“这样就很好了!我去!”

祝缨的打算是慢慢地从年纪大的开始,凡觉得有处可去、想离开的,自己陈情,她就把人给放了。然后也不给官-妓名单里再增补人员,灶底抽柴,一根一根抽完,灶凉了,完事儿。

她不可能一次就全都干了,这样动静太大。等到福禄县能从其他方面把这一笔来源给填上了,官营的她就能全给关了。

福禄县本来是个穷县,这也是老大的一笔收入,但是妙就是妙在它穷,所以这个“老大的一笔收入”的绝对数目不是特别的多。如果祝缨卖橘子、增种庄稼的计划能够顺利,完全能够覆盖住这个窟窿,那就没有什么后患。

问题应该不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祝缨是个遇到了事儿就上去干的人,她不再为“以后”的事烦心,先去看了一回识字碑的进展。看着看着突然想:为什么要让小江这么辛苦呢?干嘛偷偷摸摸的呢?既然妓-女可用,那就用下去。

说起来,她还真不太知道传播这些个要用□□,盖因她实不是个“才子”走的不是这个路子。

十三乡的碑都树起来了,她便让小江不要再去柳巷,由县衙下令将县城的官-妓集合起来学唱歌,再分派十三乡里走乡串村地唱它半个月。正值春耕已过,乡村还算闲,唱歌也有人听。

县衙出个通知,告知“歌词对着识字碑能识字”。

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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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这里把告示一贴,又去流人营里看了一回,这个营盘几乎有个村镇那么大,但如果不讲盖得多么好、只要能够遮风挡雨的话就非常的快了。

已先盖好了十几间工棚。其他的房子也跟工棚差不多,不过有门有窗不漏雨。祝缨沿着流人营转了一圈,她盖过自家的屋子,不要流人营跟她的私宅那样好,只要结实、不会塌就行。指出了一处地基有问题的,命拆,又指出一处房梁不对的,让重装。又挑出几处小毛病,譬如窗歪了、门合不上之类。

祝缨重新估重了一下工期,也就再二十天就能成了。

这个进度祝缨还是比较满意的,识字碑、流人营两件事没有问题了,祝缨就打算召集士绅们继续说橘子的事儿。

从工地回到县衙,门上却向她献上了一张名帖。

祝缨边走边问道:“这是什么?”

童立道:“是赵翁做寿,又是给他侄孙饯行。就是那位考上府学的小郎君。说是两件喜事合一件,再三拜托大人去吃杯酒。”

“哦!族孙。”祝缨想起来了,那位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考上府学的学生也是姓赵,论起来是赵翁的孙辈,可实际上差不多出五服了。但是同姓,又都在一县居住还能时常见个面,赵翁做寿就能拉上他一起。

祝缨道:“行,那就去吧。你拿着我的帖子过去说一声。”

“是。”

祝缨又让家里给准备三份礼物,一份是给赵翁的寿礼,只要寻常礼物就行,一般也就是点寿桃烧鹅肥鸡之类。另两份是给学生的,文房四房之类。祝缨一般不大参加乡绅们的家宴,全县这些大户人人做生日她都去,这一年不用干别的了。

这次过去是因为赵翁拿族孙说事儿,祝缨过去也是为了表个态。给学生饯行的礼物就得准备了。另一份就顺手给甄琦,也是显得不厚此薄彼。

日子在三天后,衙门里不少人都接着了请柬,祝缨就允许大家早半个时辰落衙回家准备。没接到请柬的人也都跟着欢呼了起来。

欢呼声还没停,赵翁那里又派人来请,说:“今年六十岁,要大做,街上也摆流水席,路过的都有席吃。”

祝缨也换了便服,往赵翁家去。在赵翁家,衙里的官吏到了一些,乡绅里的熟人也有不少。

宅子外面的街上摆了十几张桌子,上面放着些菜肴,不时撤去残肴上新。

祝缨是主宾,她到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赵翁率家人迎接。赵翁身边站着出了五服的族孙赵振,这孩子也是一脸的懵——之前对我没这么好的呀!

不过祝缨给了他文房四宝,他就高兴地接了:“学生一定好好学习,不给大人丢脸!”

赵翁也不在意祝缨给他多少贵重的东西,一把挂面都行,体面。

祝缨见席上坐的不止有乡绅,还有许多县学生,笑道:“这是都齐了。甄琦呢?”

赵振道:“给他帖子的呢,他家说已经去府城了。”

祝缨就不再问了,转而对赵翁和赵辰的父母说恭喜。又说赵苏:“你也要努力呀。”

赵苏是没去考的,知道这是场面话,配合着说:“是。儿的功课还差着些,还是跟着义父再学两年才敢说有把握。”

县学生们挤眉弄眼,他们的父母长辈到场的却都开心。甄琦走了好呀!

他们看祝缨跟赵翁说话,在底下窃窃私语:“这下大人可有心多管管咱们了。”

无论学生还是家长,他们都能感觉得到祝缨对寒门学子是有些偏爱的。如果没有祝缨公开的选拔,不说“獠儿”赵苏,甄琦不是“獠儿”他一个穷鬼也是没什么可能进县学的。须知县学当时已然放羊很久了,塞满了各种想要个好听头衔的富家子。

而祝缨给县学的许多补贴,甄琦拿的最多。那些补贴对富家子只能算补贴,却能让贫儿没有后顾之忧。利好谁,他们知道,他们不敢说。

一个县令,精力就这么多,先有一个“义子”要高高捧起的照顾着,再多一个甄琦分了关注,别人能得到的就更少了。这回也有旁人想试试府学,就是有这个原因的——县令大人心尖上站满了人,没地方了。当然也因为祝缨狠抓县学,大家的学问也都有了长进,也敢试一试府学了。不再跟以前一样,就只为混个县学生的名头,说亲的时候也好听,到了年载就退回家。

“县令大人要是肯管,必是有前途的。多学两年,把根扎牢了才能有出息呢。不由府里推荐,有县里推荐也是可以的嘛!到了县里,还有咱们的事儿,府里谁认得咱们呢?”他们低语。

祝缨在赵翁这里呆得不久,坐不多会儿就离开了。

次日,便是“还席”的名义,请乡绅们又一总请了来,这回就纯是为了福禄县的事了。

祝缨坐在上面,对下面坐得满满一屋子的众乡绅道:“咱们的事儿耽搁了许久,可得开始了。诸位先看看这个。”

后面端出一盘子的梨子来,乡绅们都认得梨,由顾翁问:“大人拿梨子来是什么意思?分离可不好啊!!!”

祝缨笑道:“怎么会呢?梨是秋天的东西,我却在前天吃到了。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了——存储。”

她慢慢地给乡绅讲了两条财路,第一是“福橘”,这东西她已经开始着手了,在府学考场外就给每个上场的发了一个铁制的,等到赵振去了府学,就让他还带着,慢慢宣扬。等到秋冬橘子上市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些口碑了。

这是卖“彩头”的。

第二是“反季”。她说:“在京城,四季都有鲜果吃,不过有的贵些,有的有钱也买不着,只供宫中及少数几家享用。我前天看到这梨子突然想起来这个了,这也是极贵的。京中是有暖室会种些果蔬,量少。不过,好像是可以窖存?那咱们就不止卖一个新年了!”

顾翁等人都说:“不错!是有些存储的法子。”

祝缨道:“还要请教诸位父老。”

与农桑有关的东西,她都是现学的,也包括水果。冬天暖房种果蔬这种事儿顾翁他们不太懂,他们既没有这么奢侈也不太需要,福禄县这个地方,四季几乎都有产出。当然冬季少些,所以只要稍稍存储一点就行。他们的窖仓里更多的是用来存储粮食、蔬菜,并不去存很多的果子。

正如县令不让果树侵占农田一样,乡绅们也不会放弃存粮而存果子。

但是他们有余力还是会存一些。

一般就是窖藏,不能热也不能太冷。太热肯定会坏,太冷了就会冻坏。地窖里还不能干燥,如果干燥了,果子就空了,咬起来像败絮一般没有汁水了。在这段时间里还要有人时不时去翻拣,将坏掉的果子拣出来扔掉,不然一个坏了就会将周围的果子都传染坏掉。只要照顾得仔细,梨、柑橘这样的水果能存到来年三月。

顾翁等人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只是与卖橘子一样,也是需要一点事先的小小的“广而告之”的。

祝缨道:“还有旁的难点,听我讲。其一,我不能出面经商。其二,存储仓库恐不够用。其三,咱们周围卖水果的多了去了,见你争买卖,又使坏怎么办?其四,销路。其五,品相、口味好了才能卖得出去。其六,又需场地、人工等。”

顾翁等都点头。

顾翁道:“今年橘子还没成熟,仓库可从现在开始筹备了。秋收之后闲人也多,若是量大,翻拣果子之类也得几百人手哩。”

赵翁道:“大人不好出面,只管安坐幕后,您点个人来办事,大伙儿无有不服的。”

连雷保都说:“咱们亲自押运,见机行事。”

祝缨道:“起头各自行事必然不行,还是由县衙牵头,诸位做事。”

众人都说:“谨遵令。”

祝缨便让他们先报上橘树的大概规模,再加上摸底的散户的,拢出一个数来。再与他们计算所需仓储,从现在开始,各家开始准备仓库。祝缨道:“不能耽误了粮食。”如此一来,库就不够用了。因为以前是收了橘子绝大部分就当季价贱卖处理了。

现在是要存起来慢慢卖高价。

祝缨道:“县里修库可以出租,按市价。”这就是县衙合法地从中取利了。乡绅们觉得这也是能接受的。而且祝缨出手的话,这仓库修得应该质量还可以,比他们自己修的还强些。

至于销路,祝缨道:“福禄县人虽少些,在府里、州里还是有一些的吧?先拣咱们县人多的地方,给他们拢一拢,同乡之间互相帮衬。设个同乡联络的点,抱个团儿。”

像陈相公子就带她见识了在京城做官的“同乡”,陈大公子的朋友傻点儿另说,陈相让她认识的人可都是能顶用的。

怕别人掀摊儿,那就自己人抱个团,在不偏僻的地方弄个院子,凡本地在外的人都可以这里联络感情。她就出这么个主意,头一年也不要干得多么的大。从现在到过年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经营呢!

顾翁等人眼前一亮!“同乡”关系他们是很懂的,虽然同乡之间互相坑骗是常有的事,不过如果只是借个人气、声势,那就很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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