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姑姑?」蛮儿搜肠刮肚地想,好一会儿摇摇头,「不认识。」
元卿凌看着她困惑又苦恼的样子,不禁道:「蛮儿,你介意我帮你做一次催眠吗?」
「好啊,太子妃叫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蛮儿乖巧地说。
元卿凌先点了沉水香,然后在贵妃椅上铺上了软垫,让她舒舒服服地躺下去,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她的面前,眸色温柔地注视着蛮儿,说:「蛮儿,你现在想象一下你们南疆的山,水,树林,人,还有山里头奔跑的动物。」
蛮儿开始想,一幕一幕,不是很清晰,甚至有些模糊。
「好,现在闭上眼睛,方才叫你想的那些,都不能再想,」元卿凌的声音很温柔,像春风吹拂一般,叫人心底瞬间宁静起来,「不能想那些迂回曲折的山路,不能想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林,不能想满山乱窜的动物,还有那静静流淌的河水,河水上飘着残叶,残叶在水里打转,你不能再想这些,要忘记。」
随着元卿凌的声音悠悠响起,蛮儿对南疆山水的记忆反而渐渐地清晰起来,越是告诉自己不要想,那执念便一直在那里徘徊。
山路两旁种满了山楂树,红色的果术垂在路边,偶尔会听到山楂掉下来的声音,满山有颜色绚烂的曼陀罗花,还有山坳里的野百合,她走在那山路上,身后有一只兔儿跟着,她一回头,那兔儿就躲在了草丛里,好久都不冒出头来。
有人叫了她一声,她抬起头就应,然后被人执着小手往前走,走在前头的人,有着高大的背影,他在说话,说不许她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她就对着那人叫了一声,「阿翁!」
那人回头,眉目模糊,但她能感觉那温柔的视线。
元卿凌一直在静静注视着她脸上的变化,她开始恬静,微笑,撒娇,最后开始变了,她有些紧张,身子一直绷紧,再过了一会儿,她陡然发出了一声尖叫,猛地就睁开了眼睛,双手抓住了元卿凌的手腕,眼底充满了惊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元卿凌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温柔地道:「没事,没事,那是一场梦,是一场梦。」
「梦?」蛮儿的脸色依旧苍白,怔忡许久,「奴婢睡过去了?」
「对,你睡过去了,」元卿凌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你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
「阿翁死了。」蛮儿喃喃地说,眼底惊恐之色更甚,「好多血,一直从石阶上流下去,他就趴在石阶上,被人踹了一脚,然后滚下去不动了,很大的火,一直烧,烧过来了。」
「阿翁?」元卿凌看着她,「是你的阿翁吗?」
蛮儿心慌得很,「不知道,不知道,太子妃,奴婢不知道。」
「好,蛮儿,别慌,我们不想了,不想了。」元卿凌抱着她,没见过她这么惊慌的时候,不由得愧疚万分,如果有些记忆她是被封存了,为她封存的人一定是想保护她,不愿意她去面对。
「这个梦,太恐怖了。」蛮儿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是梦,所以别放在心上,不要想了,不要再想。」元卿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蛮儿怔怔地由着元卿凌抱着,梦里的片段还是很清晰,那鲜红的血仿佛从她心里流出来一般,会痛。
元卿凌安慰了一下,叫她回去休息,再吩咐绮罗看着她,若出什么状况马上来告知。
晚些时候,宇文皓也回房了,元卿凌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坐下来,摆摆手,「不喝了,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怎么样?南疆王是怎么死的?」元卿凌坐下来问道。
宇文皓轻叹气,眉目里有着一抹凝重深沉,「是灭门之祸,他们说的和笑红尘调查的差不多,当时清理尸体,南疆王一家只有南疆王侧妃和他们的小女儿的尸体没找到,不过,那个侧妃在南疆王出事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所以,应该不在那一场灾难之中。」
「那他们的小女儿呢?」元卿凌的心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蛮儿。
「也不知道下落,府中有两个几个奴仆跑了出去,怀疑他们带着小郡主逃生了,这些笑红尘调查过,也告知了我,确实是这么回事的。」
元卿凌问道:「那小郡主当时多大?」
「应该是**岁的样子吧,如今十年过去了,那小郡主如果活着,倒是和蛮儿差不多年纪。」宇文皓说。
元卿凌脸色微变,「凶手是谁?能查出来吗?」
「当时怀疑是疆北的巫师派人做的,因为他们一直都不是很服从南疆王的管治,可惜当时并未能找到目击证人,除了逃出去的那几个奴仆和小郡主,其他的人都死了,连府邸都被烧掉。」
元卿凌猛地看着他,「烧了府邸?」
宇文皓道:「没烧完,因为当时凶手撤退了,附近百姓过来救火,所以尸体基本能辨认。」
「南疆王是否伏尸于石阶下?」元卿凌再问。
宇文皓看着她,眸色诧异,「你怎么知道?」
元卿凌倒抽一口凉气,「天啊,老五,蛮儿有可能真是南疆王的小女儿。」
「如何见得?」宇文皓问道。
元卿凌把今晚对着蛮儿催眠,然后蛮儿说出来的情形告知宇文皓,「她说看到阿翁流了很多血,在石阶上被人一脚踹了下去,就不动了,然后说看到很多火光,和你说的都对得上。」
宇文皓的神色凝重起来,「老元,这事谁都不能说,南疆的人一直在找这个小郡主,尤其疆北的巫师,他们已经派人入京,表面上说是找巫女故知和原先失踪的巫女,但是我怀疑他们是冲着小郡主来的。」
「他们要杀了蛮儿吗?」元卿凌已经把蛮儿当成小郡主了。
「不知道什么目的,但是,如果当初南疆王的死是疆北巫师做的,他们有可能要斩草除根,咦,不对,蛮儿是从你催眠中想起南疆的事情来吗?但是她和南疆是有联系的啊,她原先不是曾要安排静候的事吗?」
「也对,蛮儿似乎也认识一些南疆人,但是她对父母家人是没有印象的。」元卿凌觉得很奇怪,南疆还有人和蛮儿保持联系吗?
元卿凌顿了一下,往比较戏剧化的方向去想,「你说,会不会有人李代桃僵,把蛮儿当成自己的女儿为蛮儿取得了一个新的身份之后,由两个婆婆送入京中生活,这样距离南疆千里之遥,远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