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寺庙坐落在半山腰上,众人走了很久,方才到达山门外。
主持领着一干众僧守在门外,见羽金珞过来,忙上前行礼:“长公主,厢房等都安排好了。”
羽金珞点点头:“有劳大师。”
众人进了灵云寺,几个小僧弥分别带着人往不同厢房走。
羽金珞住在东厢房,也是灵云寺最好的一间厢房。林瑞嘉的房间紧挨着她的,和钟灵一起。林挽云和林照月共一间,林雅音和林七月共一间。
等都安顿好了,已到了用午膳的时间。羽金珞吩咐下来,旅途劳顿,各人在各人房中用膳就可以了,下午的时间自由安排。
林瑞嘉用完膳,带着钟灵、茗儿和水儿逛起了寺庙。
她站在大雄宝殿门口,看着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虔诚。佛像庄严,佛香缭绕,触目所及皆是一片安宁,使得人心缓缓地沉淀下来。
她就站在殿外,无意识的,心中的躁动不安就平静了下去。
钟灵拉了拉她的手,提议进殿看看。
殿中,善男信女们跪在蒲团上,在佛前轻声诉说着自己的心愿。
佛殿一侧设了案几,案几后的墙壁上挂着十数排竹简。一个老僧人在案几后坐着,偶尔给前来求签的人解惑。
钟灵拉过林瑞嘉,满脸兴奋:“嘉儿姐姐,你瞧那里有人算命,咱们也去算算!”
林瑞嘉无语,“什么算命,人家是求签问卦。”
“有区别吗?”钟灵满脸无辜,“走,咱们去求个签、问个卦!”
林瑞嘉被她拉到案几旁,案几上摆了十几个签筒。她随手拉起一只,学着旁边人的模样摇了几下,倒出一支签来,看了半天,却是看不懂。
林瑞嘉接过那只签,只见上头写着:“双星造化,凡胎灵心;一半是光,一半是影;有花须折,无花莫怨。”
“什么意思嘛?”钟灵凑过来,完全看不懂。
“请大师为我朋友解惑。”林瑞嘉恭敬地将签文递给那老僧。
老僧抬眸看了一眼林瑞嘉,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异色。他接过签文,只扫了一眼,便抬头仔细看向钟灵。
过了片刻,那老僧忽然有些恼怒:“钟家的女子,缘何来我佛门?!”
周围的人一愣,纷纷以奇怪的目光望着钟灵。
这位解签的老僧在这里待了数十年,从未生过气,为何这个年轻姑娘一来,便惹了他生气?一些等待解签的人也跟着生起气来,催促着钟灵快走开,别再惹大师怒。
面对周遭的指指点点,钟灵却格外坚持,瞪着那位老僧:“大师傅,我的确是钟家的女子,可我又不是主支的人,我只是旁支的而已,你至于这样敌视吗?”
钟家偏于阴阳一派,和佛教泾渭分明。再加上钟家素有“鬼巫”的称呼,所以很多人对钟家的印象都很不好。
老僧挥挥手,“你这签文乃是下下签,还是当心点吧。”他说着,却看向林瑞嘉,“你相貌不凡,日后必有一番大造化。”
钟灵气恼地朝他吐吐舌头,拽着林瑞嘉匆匆跑出佛殿。
老僧目视林瑞嘉离开,眼底波涛暗涌,有多少年,没碰到她这样的女子了?
凤格之命,天下无双。
只是,她的前途蒙上了浓浓迷雾,若非一番坎坷,决不能如愿。
“这老和尚就会瞎说,哼!”钟灵摆弄着裙角,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林瑞嘉的手,“嘉儿,你可不许瞧不起我。”
“我自是把你当朋友的。”林瑞嘉安抚着她,随手指向佛殿后面,“据说灵云寺的景色极好,咱们过去瞧瞧。”
另一边。
林仕进面色淡淡,负着双手往前殿走。
余剑锋跟在他身边,红光满面,一派悠然自得。他最近替六皇子办事得力,六皇子赏了他不少东西。只要这次秋试能取得好名次,入朝为官指日可待。
“听说状元殿求签极灵,如今秋试在即,不如咱们也去求个上上签。”余剑锋提议道。
“如此甚好。”林仕进应着,两人一同往状元殿走去。
灵云寺这间状元殿,从前只是个普通的厢房。后来前朝先后有两名书生秋试期间借宿在此,最后先后高中,寺里才逐渐重视起来,将这间厢房扩建了,建成了所谓的状元殿。再加上本朝大部分状元都曾在这里祭拜过,因此灵云寺这间状元殿愈有名。
两人刚跨进状元殿,一名身量纤纤的少女正好从他们身边出去。
少女着一身浅粉云罗绣花长裙,乌黑的长绾了一个精致的流云髻,面上蒙着一层轻纱,极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她的身后跟了两个圆脸婢女,提着空篮子,显然是刚刚上完香。
少女经过林仕进身侧,正好山风吹起面纱一角。林仕进眼角余光扫到那少女的脸,顿时吃了一惊。
他转身去看那少女,少女似是未觉,已然出了状元殿。
余剑锋见他盯着少女的背影,不禁揶揄笑道:“怎么,你这是动了凡心?”
林仕进回过神,面色十分凝重:“你不觉得刚刚那个女孩子,很像一个人吗?”
“像谁?”
“我五妹。”
余剑锋愣了愣,“她不是嫁到西绝国做太子妃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林仕进低声让清风跟着那少女,继而摇摇头,“我派清风去看看,稍后便知晓了。”
余剑锋点点头,心中仍是觉得林仕进太过大惊小怪。世上长得相像的人何其之多,林寻馨远在西绝,怎么可能出现在南羽国灵云寺?
蒙着面纱的少女忽然驻足,回头看了眼状元殿的方向。身后的婢女叶儿小声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东西落在那儿了?”
林寻馨的目光落在状元殿前的大树干上,树干后面隐约露出衣裳一角。她微微蹙眉:“听说今天长公主的车驾也到了灵云寺?”
“正是。”
林寻馨收回目光,表情淡淡。
天黑的时候,灵云寺厢房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林瑞嘉和钟灵在屋内刚歇下,守在外间的茗儿忽然撩起帘子走进来,神色紧张:“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