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李明珠很快回到宴席上,笑着同众人寒暄,面容一派和煦可亲,一时间在贵女圈中风评极好。
花宴举办的相当顺利,在看了几台子戏后,终于临近结束。
一些贵女们纷纷告辞离去,正当林瑞嘉等人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个小丫鬟哭着冲了进来,对李明珠跪了下去,声音抖地讲道:“启禀侧妃娘娘,丽姬突然疯,撞碎了卧室里的一面青铜镜,奴婢们没拦住,她拿碎片抹了脖子了!”
李明珠对林瑞嘉等人歉意地笑了笑,随即匆匆随那小丫鬟去看丽姬。
林瑞嘉凤眸中出现了一抹异色,却很快掩饰下去,不动声色地和沈宁琅等人一道离开。
等回到太子府,已是傍晚时分。红霞遍天,林瑞嘉连披风都没来得及解下,径直往澹台惊鸿所在的院子走去。
她闯进他的房中,他正背对着门,躬身点上那九九八十一盏烛台。林瑞嘉静静望着他的动作,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他终于将房中所有的蜡烛都点了起来。
蜡烛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他站在中央,转身来看林瑞嘉:“进来吧。”
林瑞嘉掩了门后走进来,在一把大椅上坐下:“今日秦王府举行菊花盛宴,临走的时候,我听见有丫鬟对李明珠禀报,说是一个侍妾了疯,撞碎了房间里的青铜镜子,最后拿镜子的碎片抹脖子了。”
“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澹台惊鸿即使在房中,也仍旧披着他那件锦白云纹的斗篷。他紧了紧斗篷,“纳兰慎也是狂致死,你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是。”林瑞嘉点头,“都与秦王府有关,都是狂致死。”
“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了?”澹台惊鸿盯着林瑞嘉的双眸。
林瑞嘉瞥向跳跃的烛光,一字一顿:“秦王侧妃,李明珠。丽姬只会触犯到李明珠的利益,她害她,顺理成章。而沈家,是晋王的母家。”
“晋王的母家?”
“李明珠她喜欢晋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晋王对她并无那个心思。女人爱到极致,却求而不得,是会扭曲疯的。”林瑞嘉伸手触摸旁边一根修长洁白的蜡烛,蜡泪灼人,可她却一声都没吭,“澹台公子,我怀疑沈宽断臂、纳兰慎自尽一事,是李明珠设下的局。”
澹台惊鸿不语,房中安静好半晌后,他才轻声道:“李明珠,很适合做郡主的对手。”
林瑞嘉缓缓起身:“她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我不会放过她。”
她说完起身,拉开门冷着脸走了出去。
屋外,太阳已经彻底落了山。
澹台惊鸿坐在蜡烛中央,英俊的面容一片苍白。他将斗篷裹得更紧些,可额头分明有汗珠淌下。
第二日,林瑞嘉带着桑若和青团去了王孙殿。
这几日的开张,王孙殿的生意已经逐步步入正轨。王孙殿一共四层,第一层熙熙攘攘,都是前来买卖消息的人。第二层相对少些,乃是大消息的买卖场所。第三层只有四个雅间,乃是交易绝密消息的场地。第四层是林瑞嘉给自己圈出来的休息室,从这里可以俯瞰整座风波湖的风光。
青团点了宁神安胎的熏香,林瑞嘉盘腿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可以清楚地看见湖面上的游船。
桑若搬来了这些天的账目:“晴儿说,这些都是对过了的,若是小姐不放心,可以再对一遍。”
林瑞嘉随手翻开账目,只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沈宽的人,想来不会做糊涂的事。”
正在这时,晴儿匆匆推开门:“小姐,有人来访。”
林瑞嘉侧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云白色锦绣长袍、身姿清瘦修长的男子出现在门口。男子有着东临皇族标志性的单凤眼,鼻梁挺直,气质温润,正是东临观月。
她有些诧异,东临观月拎着一个盖了蓝布的笼子笑吟吟走进来:“前段日子旧疾了,母后不让出宫。现在稍好些,听三哥说你弄来一个王孙殿,我便想着过来看看。”
他说着,在她旁边坐下,将笼子推到她跟前,笑道:“错过你开张的第一天,真是可惜。这份礼物,算是补偿吧。打开看看,可喜欢?”
林瑞嘉抬手示意青团去沏茶,目光落在那神神秘秘的笼子上,伸手揭开蓝布,只见里头栖着一只通体晶蓝的小鸟。小鸟的双眼也是罕见的海蓝色,正歪着脑袋盯着林瑞嘉看。
“它是一只变异的乌鸦,很聪明。”东临观月说着,从一旁矮几上拿起一块糕点递到笼子边,“来,阿海,说开张大吉。”
那只乌鸦吞了糕点,随即在笼子里跳上跳下,以机械的声音叫道:“开张大吉、开张大吉!祝郡主开张大吉!”
林瑞嘉不由笑起来,“好厉害!”
乌鸦歪了脑袋盯着林瑞嘉,随即便闭了眼睛,将头埋在翅膀里睡觉。
“这懒东西,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七个时辰在睡觉。”东临观月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不过,能把你逗笑就好。”
傍晚时分,回到太子府,林瑞嘉将那只蓝乌鸦挂在寝殿的屋檐下,又逗弄了会儿,便回了寝殿里。等沐浴过后,东临火越从宫中回来,两人一同用了晚膳,东临火越去沐浴,林瑞嘉便倚在床头读书。读着读着,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壁笼里的琉璃瓶上,那里面盛着海蓝色的眼珠,美丽晶莹恍如水晶。
她不由得放下书,盯着它们看了许久,寝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惊慌的鸟鸣,随即便是青团的嚷嚷声:“臭猫,不许靠近我家小姐养的鸟!”
林瑞嘉想起那只蓝色的乌鸦,它的瞳眸,也是海蓝的颜色……
海蓝色……
林瑞嘉的心跳不由快了几分,难道说,这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
她忽然起身,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往外走去:“夜冥!夜冥!”
东临火越正好进来,一眼看见她踩在地上的白皙脚趾,以及半敞着的衫子,不禁有些愠怒:“大晚上的,你穿成这样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