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平静地过去,双方都没有什么动作。偶尔有零散的士兵在各自城楼下叫骂,但都没有打起来。
林瑞嘉却愈觉得不安。她知道,现在越是平静,越是有风雨欲来之势。
她总觉内心不安,似乎要出什么大事。她想要探听秦军这边的军事部署,无奈东临长锋最近防她防得厉害,别说进书房,连他的卧室,她都去不了了。
这一夜,空气之中莫名地多几分压抑感。林瑞嘉站在窗前,久久无法入睡。
她注视着窗外的黑暗,直觉外面暗流涌动。
绵州城下的葫芦谷。
五万人马没有带一束火把,马衔铃,静静朝葫芦谷进。
东临辰前一身黑色铠甲领头,身后有副将轻声说道:“这个时辰,想必萧将军带兵已经上了葫芦谷顶。”
东临辰前颔,“只要能拿下绵州城,秦军必定军心涣散。再打,就容易了。”
队伍绵延得很长,逐渐朝葫芦谷聚拢。
然而此时的萧道深,却带着他的三千黑甲军出现在了绵州城正前方。
他本来是带着黑甲兵去葫芦谷的,但他认为葫芦谷虽然能从后方包抄绵州城,可黑甲兵的能耐,岂是爬墙那么简单?
即便只有三千人马,他也能攻下绵州城!
他想着,即刻令士兵抬来攻城木砸城门。
等萧道深私自带兵去砸城门的消息传到冀州城东临火越那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澹台惊鸿听完侍卫回报,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猛地起身,颤巍巍扶住桌案,望向东临火越。
东临火越紧紧攥起拳头:“萧道深……”
他的双眼逐渐红了:“命令晋王速速撤兵!”
“是!”那侍卫忙不迭去办。
“传我指令,三军准备,接应晋王!”东临火越说着,身先士卒,出门跨上了战马。
大厅中的副将都走光了,澹台惊鸿一个人站在桌案边,气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那样好的计策,萧道深居然不听指挥,私自出兵……
葫芦谷,东临辰前的手下忽然禀报:“殿下,属下等在角落现了无数火油甘草,还有一部分炸药!”
东临辰前抬头望着谷顶,一双修眉深深蹙起:“萧道深应该已经解决了上面的人,他怎么还不攻城信号?!”
谷顶,东临长锋披着黑色貂毛斗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马。
秦南站在他身后冷笑:“东临火越那小子以为,偷袭这种计策,可以用第三回吗?来人,放箭!”
随着他话音落地,谷顶一排士兵拈弓搭箭,箭头上燃着火焰,纷纷往下方射去。
东临辰前的人现时,早已来不及。
东临辰前咬牙:“撤退!”
所有人纷纷往谷口涌去,可谷口那里,无数巨石从山上滚落,将第一批想撤退的人砸得死伤无数。
惨叫声响彻谷底,火箭射中了那些火油、甘草和炸药,无数人被火烧死其中。只眨眼间,随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五万人马已经被烧死、炸死、砸死大半。
“殿下!形势危急,属下等护送您撤退!”几名心腹骑着马在东临辰前身边,脸上都是急切的神色。
东临辰前望着被巨石和尸体拥堵的谷口,素来温润的面容呈现出一股冷意:“逃不掉了。传我指令,活捉东临长锋者,赏黄金千两!”
他抬头望着站在上方的那个黑色身影,那是东临长锋,他的三哥……
他眸中逐渐出现一抹决绝的神色,高声呐喊:“活捉东临长锋者,赏黄金千两!”
一时间,谷底响彻了他的大喊声。所有士兵都重复着他的话,刚刚溃散的军心又重新聚拢。他手底下还残存的七千士兵纷纷卯足劲道往谷顶爬去。
东临长锋注视着身先士卒的东临辰前,东临辰前与其他皇子不同,他对那个位置,从没有觊觎过。
他很少与人生矛盾,他的性子有点偏向东临观月,但比东临观月多了一份坚毅,少了一份捉摸不定。
可是现在,连他也想要自己的性命……
这,便是天家的悲哀了。
东临长锋看着他往上爬,声音冷静:“放火箭,滚巨石。”
更多的士兵将带火的箭射了下去,下方的人都拿着盾牌抵挡。可盾牌能抵抗得主火箭,却抵抗不住翻滚的巨石。
越来越多的人被杀死,这里已经不是葫芦谷,而是人间地狱。
东临辰前费了大力气,终于带着一百精锐突破重围站到山顶上。然而这一百人比起山顶上的两千秦军,却要渺小的多。
东临长锋静静与他对视,“投降,我可以饶你一命。”
东临辰前白玉般的面庞上全都是艳红的鲜血,他回头望了眼火光连绵的谷底,听着手下士兵们的惨叫,凄然一笑,“三哥,事到如今,谁都不能回头。”
他说着,手中长矛指向东临长锋,东临长锋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往人群外走去:“留晋王一命。其余人,就地斩杀。”
身后传来东临辰前与那一百精锐的呐喊,他们与一千秦兵拼杀在了一起。
秦南紧跟着东临长锋:“萧道深正面攻城,属下已经派了秦柏去对付。”
“失去了冷静的萧道深,就是一条疯狗,不足为惧。”东临长锋说着,脚下步子不觉加快。
东临火越率领两万骑兵赶到葫芦谷外,老远便闻见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烧焦的尸体味。
浓烟从里面升起,不时传来令人畏惧的惨叫声。
他命手下搬开巨石,然而葫芦谷里的画面,却是触目惊心。
许多年轻士兵竟纷纷呕吐起来,甚至不少上过战场的老兵,也惊异于这人间炼狱般的画面。他们只看了一眼,便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五万人马,竟无一生还……
东临火越缓缓下了马,踩着流淌的血液,一步一步朝里走去。
“主子,里面危险!”夜冥上前。
东临火越绕开他的阻挡,一步一步走进葫芦谷中。触目所及都是尸体,残肢,断骸。
他双腿一软,笔直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