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望向东临火越,东临火越声音冷淡:“直接包起来。”
“哎,好嘞!”那小二眼力很好,知晓东临火越定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忙不迭去办。
两人转了一圈,东临火越指着其中几件,声音不高不低:“这,这,还有那一套,都包起来。”
那小二喜不自禁,道一声“公子真是疼夫人”,忙不迭去办了。这年头,不问价钱就买下东西的金主儿可不多。
他正待取下东临火越指定的最后一套,忽然有个刁蛮的声音响起:“你们店怎么做生意的?那一套是本小姐早先看中的,你们拿下来给别人,是什么意思?”
随着声音临近,林瑞嘉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着大红色洒金牡丹长裙的少女快步走过来,从小二手中夺去最后一套衣裙,拿给身后的小丫鬟:“拿去结账!”
“是!”那小丫鬟唯唯诺诺忙跑去办。
小二十分尴尬,这位小姐乃是洛川富钱茂之女钱伊人,素来娇蛮任性,在店里抢了人家好几套衣裙,还非得说是自己先定下来的。
钱伊人高傲地扫过林瑞嘉的脸,却被惊艳了一番。
她自诩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眼前这位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却美得让女人都嫉妒。
她目光又移向林瑞嘉身后的男子,顿时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她是钱家的掌上明珠,参加过无数宴会,什么样的贵公子没见过,可眼前这一位,浑身的气质却比那些男人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再看相貌,这男人的相貌简直可以称之为妖孽,钱伊人捂住胸口,夸张地扶住旁边丫鬟的胳膊,死死盯着东临火越:“本小姐这是出现幻觉了吗?!”
她一出现就抢走了自己的衣服,林瑞嘉本就不爽,又见她盯着东临火越花痴,不禁更加生气,拉了东临火越就要离开。
东临火越看也没看钱伊人,抬步便要走。
钱伊人却不顾礼仪规矩,直接拉住东临火越的袖子:“你不许走!你是哪一家的公子,报上名来!”
东临火越冷冷扫了她一眼,内力运转,钱伊人直接被震得飞出去,狠狠撞在了墙上。
她痛得要死,一双眼却不肯离开东临火越的脸,脸上泛起莫名的红潮:“居然打我……”
林瑞嘉望着她,心中一阵恶寒,衣服也不要了,忙拉着东临火越离开。
洛川王府正厅,钱氏浑身颤抖,盯着澹台惊鸿看了半晌,最后低头跪了下去。
对她而言,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她的命更重要的了。
面子丢了算什么,大不了以后再找回来。可命没了,那可就真没了。
澹台惊鸿冷眼看着她跪下去,坏心情并未因她这一跪而有所消弭,一股名为仇恨的火焰反而在心底恣意横行,燃烧得愈旺盛。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幽幽响起:“认错吧,说不准本相心情好,便放你一马。”
钱氏双手紧紧攥起,那目光几乎要生吞活剥了澹台惊鸿。让她说认错的话?她是堂堂洛川王妃,她如何说得出口?!
君文眸中满是不忍,便陪着她跪下,朗声道:“太上皇提倡孝道,今母妃犯错,本世子理应代罚。若是母妃这一跪依旧不能让相爷满意,那么就由我代替母妃接受接下来的处罚。”
澹台惊鸿凉薄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声音不咸不淡:“君世子还有母亲可以孝顺,真是好啊。可本相的母亲,却再也回不来了……”
君文抿了抿唇,“相爷这是何意?”
澹台惊鸿随手推开桌上的菜肴,拉起沈宁琅的手:“回行宫吧。”
沈宽跟上,三人很快离开了正厅。
钱氏站起来,了好大一通脾气,把大厅里能砸得都给砸了。三人走了老远,依旧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咒骂与摔东西的声音。
直到此时,澹台惊鸿的心情才稍稍和缓些。
大厅里,钱氏泄完后一屁股坐在上座的大椅上,望了眼澹台惊鸿还没吃完的饭菜,一脚踹翻了那张桌子,胸口剧烈起伏,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
君若怜起身,有些埋怨地望了眼钱氏:“母妃,你刚刚真是丢人!”说着,扭头离开了正厅。
钱氏被她这态度气得不轻,指着她冲君文喊道:“看见你妹妹了吗?!她这是什么态度?!”
君文无奈,他的两个妹妹被母妃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一个毫无尊重长辈的意识,一个只知道打扮追男人。结果现在好了,一个连母亲受辱都不知道吭声,事后只知责怪母亲丢人,另一个客死异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想想又有些生气,可是看着双目泛红的钱氏,又觉得她很是可怜。他又安慰了钱氏几句,这才张罗着让丫鬟们将大厅重新收拾。
等到收拾好时,已过了两刻钟。
他在大厅外的屋檐下站着,觉得颇有些累。他的父王不是个靠谱的,平常不是打猎就是游山玩水逛青楼。他的母妃,除了爱争风吃醋外,便只知宠溺女儿,对府中杂事丝毫都不曾上心过。
他既对外替父王处理洛川的政事,又要对内主持府中杂物。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好几年了……这次皇帝驾临洛川,一应杂事人情,也全是他一手操办。
可这些事情落在别人眼中,他做好是应该的,做不好是他没本事。
他仰头望着天空,只觉双眼干涩,心累无比。
另一边,东临火越与林瑞嘉回到行宫已是未时(下午13点),澹台惊鸿、沈宁琅与沈宽都坐在小花厅里正在说话。
三人正互相交换天照与洛川两地见闻,沈宽偏头便看见那个冰雪聪明的女子走进门来。
他的目光顿了顿,又很快收回。心头泛起一丝紧张感,莫名其妙的,他有点害怕看见她。
几人起身向东临火越行了礼,都入座后,东临火越看向沈宽,示意将他洛川一带的事情叙说一遍。
林瑞嘉看过去,只见沈宽的面容不再似从前放荡不羁,眼底都染上了一抹名为沧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