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诗集朝他晃了晃,君文也笑着对她挥了挥手,这才转身离去。
林瑞嘉静静坐在大椅上,君文是洛川王府的世子,即便他爱这个婢女,洛川王妃也绝不会同意他娶她。
名门望族之中,这样的爱情,注定没有结果……
她起身,趁着阿诗沉浸在那本诗集中时,悄悄离开了藏书楼。
入夜之后,气温凉爽。沈宽因为恢复手臂的缘故,所以心情特别好,于是请众人去洛城最好的酒楼灵潼楼用膳。
因为常常光顾的原因,所以灵潼楼的掌柜对他熟悉得很,听闻他带了朋友过来,忙收拾了最好的一间雅室出来。
这一顿晚膳,是为庆祝沈宽恢复手臂、澹台惊鸿去除体内寒毒的,所以众人把酒言欢,俱都十分高兴。
林瑞嘉也喝了好几杯,双颊在灯下泛着醉人的红,眉眼里都是开心。她望着东临火越与澹台惊鸿拼酒,沈宽因为手臂的缘故虽然不能喝太多,却因为心情太好,实在忍不住就跟他们二人各喝了几杯。
上官抱着酒瓶子坐在角落,苹果脸上都是酡红色。夜冥坐在她旁边,她一手勾着夜冥的脖子,一手拿着酒瓶往他嘴里灌。
夜冥面无表情,她整个人都凑到他胸前去了,仰着头醉醺醺道:“乖嘛……来喝一口……”
沈宁琅望着这一对只觉好笑,澹台惊鸿夹了个鸡腿给她,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沈宽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欣慰。他和宁琅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最是深厚。妹妹能有个好归宿,他实在是开心。
林瑞嘉几杯酒下肚,起身出去更衣,东临火越不放心,便让桑若陪着。
主仆出了雅间,却在转角处正碰到钱家大少钱储。
钱储左右手各自搂着个姑娘,一边亲一边往前走。他醉眼朦胧,只觉眼前出现了个天仙似的人物,再定睛一看,咦,这不正是那位自称是张家小姐的人吗?!
林瑞嘉没想到会遇见钱储,便冷脸绕开他。
钱储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脸上挂着色眯眯的笑容:“张大美人儿急什么?既然能遇上也是缘分,慌慌张张离开做什么?!”
桑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手下运力:“松手!”
钱储吃痛,对身后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立即拔剑,桑若动作更快,宝剑已然横到钱储脖子上:“滚!”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钱储吓了一跳,宝剑冰凉的触感让他的醉意也醒了大半,战战兢兢道:“好好的姑娘家,舞刀弄枪做什么?!快,快放下来……”
桑若面若冰霜,看向林瑞嘉,林瑞嘉往后退了一步,“钱储,别来招惹我!”
钱储望着她,只觉她皱眉的样子也十分可爱,忍不住说道:“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我的床都是纯金打造,我祖父房间的地板都是银砖铺成!我们钱家家大业大,你出去问问洛川大大小小的官员,谁没受过我祖父的恩惠?!提到钱家,洛川王都得给几分面子!再说本公子玉树临风,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他说着,眉眼都挤到了一团。
他原本生得还是不错的,可惜常年酒色误人,完全掏空了他的身子。他这么一笑,猥·琐至极,完全不堪入目。
林瑞嘉强忍住心中恶寒,抓住了刚刚他话中的重点,装作无意地问道:“洛川的官员都听你们钱家的?凭什么?我们张家富可敌国,可天照城里却也没有哪一个官员说要听我们的。钱公子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钱储哈哈一笑,很是得意:“洛川的官想要往上爬,那不得通过我们钱家?!我们钱家肯资助谁,谁就能爬得快!当然我们也是要回扣的!上任三年,不说回扣咱二十万两白银,十五万两那是起码的!我们家有个账本,上头记了两百多名官员的名字,都是实打实的!”
林瑞嘉静静看着他满脸得意的模样,心里头的酸意一阵涌过一阵。
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清廉之官已然如此,更别提那些贪赃枉法之人。
钱储说有两百多名官员都依附于他们钱家,可想而知,钱家在洛川的影响力有多大。
林瑞嘉眸光微闪,若是能拿到那本账簿,是不是代表,可以借此给钱家定罪?
钱储见她不说话,忍不住道:“张家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就答应了本公子呗,本公子日后天天带你吃香喝辣!”他说着,淫·邪的目光又落到桑若脸上,“张小姐的丫鬟倒是个个都漂亮,不如一块儿跟了本公子……”
这话说的轻薄,桑若手腕一动,厚重的剑柄直接击到他脑袋上。
钱储吃痛,正要怒,林瑞嘉对他甜甜一笑,瞬间让他忘记脑袋的疼痛,只顾痴痴望着她。
林瑞嘉声音清幽:“钱公子口说无凭,若是钱家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那么钱公子为何不入仕?做官岂不比经商要来得快活?”
钱储见她不信,忙道:“本公子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本公子可以将那本账簿从祖父那里偷来给你看!”
“钱公子又在妄语了。”林瑞嘉装作不信,转身带着桑若准备离开。
钱储一急,奔到她跟前,喊道:“我是认真的!明日亥时,张小姐到灵潼楼地字号雅室,我必定将账本双手奉上!”
“此话当真?”林瑞嘉回头看他,明媚的眼眸,几乎要把钱储整个人都看呆了。
他嘴角流下两行哈喇子,忙不迭地点头:“真的、真的!”
林瑞嘉浅浅一笑:“那么,我就等候公子的佳音了。”说罢,重又回了雅室。
钱储望着她窈窕的背影,难以抑制内心的欣喜,蹦跳着就要往楼下走。
那两名侍卫有些疑惑,问道:“公子不是要去弄影楼玩·女人吗?”
钱储转身,嫌弃地望了眼那两个姑娘:“去什么去!弄影楼所有姑娘加起来,连她身边一个丫鬟都比不过!还赶紧跟爷会去偷账本!”
说着,急吼吼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