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趁着夜冥不慎露出的破绽,短刃几乎是以迫不及待之势穿破他的肋下。
然而夜冥就像是没有痛觉一般,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他将冰蓝色的长刀挥舞成圈,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蓝色印迹,刀影迭起,上官柳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避开了他的所有攻击。
“我是毒宗,是坏人,是戏子,是表演家!”上官柳在空中嘶吼出声,“我欺骗了所有人,可唯独没有骗你!”
夜冥一言不,只是用尽全力与她对战。
她小小的纤瘦身躯爆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夜冥被她压得死死的,只能勉强抵抗她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根本没有出招的机会。
东临观月推开偏院的门,林瑞嘉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画面:
夜冥站立着,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蓝色的长随风而舞,可以清楚地看见头上的血点。
湛蓝色的瞳眸之中,染上了红色血丝,他满脸都是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的手臂青筋暴起,右手紧紧握着那柄冰蓝色长刀,长刀上有血珠滚落,渗进泥土里,滋养着那一朵盛开的雏菊。
他的胸口插着两柄短刃,比他矮了一个头的上官柳双手正紧握着短刃刀柄。
她那张苹果似的小脸如霜如雪,凌乱的短在风中飞扬。她的长裙不知在何时被划破,露出一双骨肉匀亭的洁白小腿。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青衣。
一片寂静之中,她轻声道:“对不起。”
夜冥的嘴角流出血液,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缓缓抬头,踮起脚尖,试图亲吻他的嘴唇。
可是夜冥偏过头,避开了她的吻。
“夜冥!”林瑞嘉跑过去,夜冥无力地看了她一眼,轰然倒地。
林瑞嘉颤抖着将手指放到他的鼻尖下,半晌后,她替他合上了双眼。
“这些人的眼睛,可是很漂亮的。”
东临观月语中带笑,拿着匕走过来。
“不要!”
林瑞嘉与上官柳同时大呼出声,东临观月愣了愣,止住步子,望向上官柳,笑道:“怎么,你还真喜欢上了这个家伙?”
上官柳低头望着夜冥,美眸之中一片冰寒:“他是我的战利品,不准你碰。”
“哼,你的密室里,有那么多药人,又怎会缺他一个?”东临观月不屑。
“不是药人,只是战利品。”上官柳冷声,旋即将夜冥抱起来,费力地往屋子里拖。
林瑞嘉却握住她的手腕,凤眸之中都是冰寒:“你不配碰他。”
上官柳毫无感情地盯着林瑞嘉:“怎么,你也想讨一个和幕潇潇一样的死法吗?”
明明是一样的脸,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这一刻,林瑞嘉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真的不是曾经熟识的小竹子。
或者,是她曾经的伪装,太厉害。
“我外祖母,真的是被你杀死的?”
林瑞嘉眼圈红。
上官柳望了眼东临观月,嗤笑出声:“燕王需要木家之血,我说用你的,他舍不得。于是本姑娘千里迢迢去给他弄幕潇潇身上的血,好不容易避开守卫把她杀了,赫连锦玉却在这个时候跑来偷东西。我与赫连锦玉交锋,他打不过我,被我抢了匕,就溜了。我想想反正闲来无事,就干脆把匕插进幕潇潇伤口里,造成是他杀的假象啰!”
“只是可惜,死人的血液不够新鲜,对燕王的心疾,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她说着,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林瑞嘉的肩膀,“所以啊倾城,现在还是得靠你了。”
她无所谓的态度让林瑞嘉气得心尖颤,她握住夜冥的长刀,上官柳却提前一步踩住了刀尖,居高临下道:“你这白痴,我已经忍你够久了!你一个过气的皇后,也就身上的血值点钱!还不赶紧滚出我的院子!”
说罢,猛地将林瑞嘉推倒在地,拖着夜冥进了屋子,将屋门重重关上。
林瑞嘉摔倒在地,掌心被磨破了一层皮。她盯着那扇门,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不止是因为没办法为外祖母报仇,更是因为对上官柳的失望。
她藏了那么久,自己和越哥哥一丝端倪都没现,她藏得可真好……
东临观月走过来,将手伸给她。
林瑞嘉自己爬起来,倔强地想要将眼泪咽下去,却现即便闭紧了双眼,也依旧没有办法做到。
东临观月拿着帕子轻轻给她拭泪,声音清幽:“能哭真好。”
林瑞嘉推开他的手,他笑道:“我小时候被人欺负了,常常跑回未央宫,跟母后哭诉。可是母后说,我是皇子,谁都能哭,我绝不能哭。因为哭代表着懦弱,这世上,只有弱者才会哭。”
他顿了顿,又道:“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哭过。即便因为心疾痛得死去活来,我也没有哭过。”
林瑞嘉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眼看他,语带哽咽:“不是说,没有心吗?”
寂静之中,她缓缓抬手,掌心覆到他的左胸口上,含泪笑道:“原来不是没有心,只是,心长错了位置而已……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心长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你适合的,是狼心狗肺啊!”
“啪!”
东临观月的巴掌毫不留情地落在林瑞嘉脸颊上,林瑞嘉扑倒在地,他没给她站起来的时间,抬脚毫不留情地踩在她的脊背上,双眼赤红:“幕倾城,你只是我的药罐,只是一个药罐!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重!”
林瑞嘉头贴着地,目光望着虚空,在东临观月观察不到的地方,她的凤眸之中都是冷静和思量。
或许东临观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这个人,似乎有着两种性子。
暴怒和谦和,残忍与温柔。
很轻易就会被激怒,可温和起来时,却也不难相处。
或许,自己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她掉转头看他,凤眸之中都是泪水,小脸上更是泪痕遍布,柔弱得仿佛风中纤弱的娇花。
东临观月怔了怔,不自觉地收回了脚。
林瑞嘉缓缓坐起来,抱着膝盖,将头埋进了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