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你们,先生们,看看你们的作为。”
他凝视着这些人的面孔,眼神失望:“我请你们来这里,以礼相待,想要避免这个城市流更多的血,可你们总是让人失望。
回到阿瓦隆之后,我就一直闻到你们留下来的臭味,这个城市已经被你们变成了一个烂泥潭,再没有什么规矩和尊严可讲了。
现在你们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钱和势力,为了这些东西,你们就可以出卖那位一直在你们背后指点你们的教授,任由他被人追杀。为了一点钱,你们就可以向你们的新主子摇尾巴,
我原本期望我的敌人是更纯粹、更强大的对手,可惜了……”萨满摇头:
“——你们和你们背后的新主子,都让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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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阿尔贝托,尸罗逸多,还有沃纳,都不再说话。
那不是无言以对的尴尬,而是盛怒到极点,无需在言语的杀机!
“我很遗憾,先生。”
阿尔贝托叹息:“我真的很遗憾。”
他抬起手杖,在自己的轮椅上敲了敲。手杖和空心的轮椅碰撞,便出了清脆的声音。
清脆的声音如此悠远,传递向了四面八方。
下一瞬间,数十只遥遥瞄准的劲弩就会扣动扳机,将两个阿瓦隆的传说彻底埋葬在这里。
可预料中的下一瞬间并没有到来。
什么都没有生。
一切依旧寂静,却寂静的有些诡异。
阿尔贝托一愣,再敲,依旧毫无回应。仿佛他布置下来的人已经全部消失了,信号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阿尔贝托的面色变了。
“先生们。从头到尾,你们只搞错了一件事情。”
死寂中,萨满低头。点燃了嘴角的雪茄,吐出了刺鼻的烟雾。轻声笑起来:
“——我的时代,从来没有过去。”
在众多刀剑环饲中,他抬起眼睛,环视着那些想要将自己就地分尸的人,于是那些人就倒下了。
毫无理由地,一个一个倒地。
那种沉闷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每一声都让三人的神情为之抽搐。
一片死寂。
“今天来这里,其实我原本只是想要强调一件事情。”
萨满的声音沙哑。宛如铁片摩擦,带着令人心悸的锋锐气息:“哪怕我离开了九年,哪怕这个城市已经被你们弄成了泥塘……
可请不要忘记,我毕竟是这里的主宰。也请不要忘记,这里曾经还有过规矩!”
在寂静里,沃纳猛然拔出了桌子的匕,踩着桌子扑上来,可是萨满却伸手,抓住了他的脸,猛然压下。
嘭!
沃纳被压倒在了桌子上。被这个看起来枯瘦苍老的男人,轻描淡写,可没有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萨满按着他,像是按着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儿,眼神冷漠:
“所谓的规矩就是:当我说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便应当跪下来,迎接你们的皇帝!”
尸罗逸多和阿尔贝托的神情在沉默中变化,不约而同地想要退走。可鬼手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他们便动弹不得。
“萨满,你究竟想怎么样?”
阿尔贝托的嗓音微微颤抖。
“阿尔贝托,刚才你让我看看窗外。可你们为什么不亲自去看看呢?”
萨满指了指窗外:“去吧,去那里看看。
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阿尔贝托犹豫了一下,僵硬地转动了轮椅。调转了方向,渐渐地走到窗边。
窗外一片寂静。
曾经喧嚣刺耳的集市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触目所及之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人流密集的集市上现在依旧人流密集,贩夫走卒、菜农屠户、污水中的乞丐,形销骨立的闲人,蹲坐在角落中的工人……
他们依旧站在原本的位置,别无二致。
一切似乎依旧如常。
只不过,他们都不说话了,而是沉默地伫立着。原本埋伏在那里的人都消失了,无声无息的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汇聚而来的人群,从四面八方,从小巷里,从大路上,从垃圾堆中,从华丽的马车里……那些人群寂静地汇聚起来。
他们有的已经老了,有的还很年轻,还有的是乞丐和小孩儿……往日他们都像是垃圾一样,躺在水沟里,遭人鄙夷。
可现在,看着他们的眼神,却令人觉得害怕。
一日之计在于晨,可现在,整个下城区终于从长达九年的长眠中苏醒了。如同一个度过漫长寒冬的老乞丐,睁开了浑浊又苍老的眼睛,冷冷地凝视着那些妄图主宰自己的人。
眼神里,是鱼死网破的狠辣和彻头彻尾的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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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人潮汇聚而来,触目所及,每一个人都狂热地等待着,凝视着酒馆的方向。
看到窗前的阿尔贝托,他们的眼神便轻蔑起来,裂开嘴,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在他们的凝视中,阿尔贝托的嘴唇颤抖着,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到最后变成惶恐地惨白。
“怎么样?还满意么?”
萨满在他身后按住他的肩膀,俯身,微笑着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看到了么?这都是我的走狗。我不需要去招兵买马,我也不需要来跟你们虚与委蛇。
如果我要和你们战争,我就会和你们战争。
我说给了你们机会,就是给了你们机会。”
他拍了拍阿尔贝托的脸,摇头:“可惜,你们没有抓住。”
说着,他越过了阿尔贝托,站在窗前。检阅着他的部队,眼神之中满是骄傲。
他展开双手,像是要拥抱那些人。于是那些狂热的人们就欢呼起来,声音宛如潮水。震得脚下的砖石颤抖,惊起无数飞鸟。
海潮一般地欢呼在寂静的下城区中回荡着,宛如皇帝重新驾临,令整个城市仿佛都在动荡!
在一个人的意志之下动荡!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之中,萨满高高地举起了右手,向着欢呼的人群问:
“我的儿子们,我的骑士们,告诉他们。谁是你们的主宰!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萨满!”
无数人咆哮着回应,他们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狂热地呼喊着那个名字,响应着那个人的声音:
“萨满!!!萨满!!!萨满!!!”
那是无需在用言语去形容的意志,不需要彰显任何力量也能够表达的劝慰,无形的冠冕和至上的权杖。
曾经的黑暗皇帝,萨满,重新归来!
在那无与伦比的狂热中,萨满转过身,凝视着那三个人惨白的脸色。便微笑起来,无比地和煦和宽容:
“不要怕,今天只是带着我的孩子们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情希望你们能够记清楚。
回去之后,拿去告诉你们的新主子,去告诉那位’知更鸟’先生。”
他高昂着头颅,宛如俯瞰着那个阴影中的议会,眼神傲慢而冰冷,宣示警告:
“——阿瓦隆之影不是你们能够碰的东西,不要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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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切都结束了。
应该离开的人已经离开。那些聚集起来的人潮们也随着萨满的命令而重新消散。
酒馆中恢复了寂静。
吧台之后,鬼手娴熟而仔细地擦好了酒杯。为自己的主人送上了一杯龙舌兰。
“先生,刚刚回来就和‘议院’开战。不是好事儿吧?”
鬼手毫无尊敬地评论着自己主人刚刚的战争宣言:“毕竟他们是安格鲁的大人物们呢。
如果他们再将您赶走,我恐怕还要再等好多年……等下次您会来,看到的说不定就是我的墓碑了。”
“放心,就算是那样,我也会带着你的墓碑上阵的。”
萨满耸肩:“记得将你的墓碑做的轻一点,太重了我可扛不动。”
“我会吩咐工匠把墓碑做成龟壳的样子,这样还能为您多挡点冷箭。”
“您这一份忠诚真是令我倍感安慰。”
萨满叹气:“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扛起龟壳上阵啦。”
鬼手饮尽自己那一杯,翻了个白眼给他看,然后问:
“你逼得越紧,他们对血路的探索就会加的越快。如果他们真的找到的话,开启了阿瓦隆之影怎么办?”
“没可能的,阿瓦隆之影是亚瑟王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力量。可能够开启血路的,只有亚瑟王的意志。”
“可亚瑟王已经死了。”
萨满笑了:“你是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的东西,能够代表亚瑟王的意志了么?”
鬼手一阵沉默,许久之后轻声问:
“您是说那一把……石中剑?”
“恩,没错。”
萨满点头,“那可是疯王亚瑟以天灾中的天灾——海魔.利维坦为假想敌,所铸的神器。剑中封印了罪人与恶龙之魂,夜夜鸣啸,不得安息。”
“它不是被皇家封印了么?”
“不完全错,只不过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失落了而已。”
萨满似乎喝醉了,满不在意地说着什么,毫不在意自己吐露出了多么骇人听闻地秘密:
“你知道的,亚瑟王是个神经病。刚开始的时候被称为贤王,但到了晚期,已经为了‘疯王亚瑟’。
那时候,他的意志已经开始崩溃,无法驾驭自己庞大的力量。
于是,石中剑便失去了控制,
足以对抗天灾的力量掀起了暴乱,十分之九的力量被亚瑟最后的意志控制住了,可最重要的剑鞘却破空而去。
那是石中剑最重要的部分,虽然力量并不强大,但代表地确是亚瑟王的权杖和意志。
从那之后,皇室就失去呼唤血路的钥匙。也无法传承‘亚瑟’的圣名。”
萨满仰头,又饮尽满满地一杯烈酒,酣畅淋漓地打了个嗝。
“这么多年以来,皇室一直委托教团秘密地寻找它的踪迹。最后,教团终于在某个地方现了它,然后将它隐秘地带回了人类世界,代为封印。
可因为阿瓦隆之影的重新出现,剑鞘又被重新启出,秘密地送往阿瓦隆……可惜,使者在路上出了意外,剑鞘也消失无踪。”
鬼手呆若木鸡地看着萨满,完全消化不了那些往事中的复杂信息。
看着他呆呆地样子,萨满就愉悦地大笑起来。
“真是令人扼腕的故事,不是吗?”
他自顾自地为自己倒满了一杯,一饮而尽,只留下惋惜的低语。
“真可惜呀,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得到它,也能够瞬间继承‘亚瑟’的圣名和石中剑的力量呢。
到时候,一步登天,成为伟大的安格鲁之王也不是不可能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