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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斯文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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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捧着报告走进帷幕之后,然后,久无回音,只有记者兴奋地低头,飞速地记录着会场上的惊人逆转,眉飞色舞。`乐`文`小说`

过了许久,帷幕之后,梅菲斯特出感慨的声音:

“原来如此。以启示派系的角度去看的话总觉得奇怪,可这种方法在细读时总令人觉得熟悉。

忽视掉灵性和感应,只取其基本规律和法则,以数论方式严密进行推导……你的老师,应该是一位在禁绝派系卓有成就的乐师吧?

可惜,这么多年了,我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这种理论我也闻所未闻,有名字么?”

“就叫《解译法》。”

少年垂,恭敬地回答:“如果要做出区分的话,我称它为:《亚伯拉罕的解译法》,也希望更多的人能够知道我的老师和它。”

“是个简单直接的名字啊。”

梅菲斯特都主教轻声感慨,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短暂沉默之后,出笃定的声音:

“——解译法是成立的。”

瞬息间,漫长等待之后,所有人都几乎浑身一震:天大的新闻,教团竟然也愿意为解译法的有效性背书!

一时间,低沉的喧嚣不论木槌怎么奋力敲打,喊多少肃静都没有办法遏制。那些写着或是错愕,或是兴奋地低声交谈着什么。

这一次,不论结果究竟如何,他们就见证了一门新的理论的大声。

哪怕是木讷如亚伯拉罕,眼眶也忍不住有些红,手指微颤。他从没有想过,一辈子的心血,终于能够有被世人认可的一天。

倘若夏尔还在这里的话,恐怕就要跳起来兴奋尖叫了。

或许,唯一绝望的人,只有英格玛了。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失态的高喊:“教团难道要干涉学界的评议么!解译法是否成立,是学者们才能够论定的,与神明无关!”

他浑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借着神明的名义。给叶清玄落井下石的事情了。

他狂怒的样子已经没有了半点原先的优雅和镇定,面容抽搐又扭曲,像是被厉鬼附了身,嘶哑怒吼:

“我绝不承认!我绝对不承认亚伯拉罕那个泥腿子的理论!一个抄袭者竟然敢和我相提并论么!我才是皇家音乐学院的大师!

跟我比。他也配么!!!”

他怒吼的声音令全场的喧嚣都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错愕地看着他狂地样子。可一片死寂中,只有一个人轻声笑起来,奋力鼓掌。

“说得好!”

叶清玄十足阳光地微笑着,可那种笑意却让人觉得心里冷:“抄袭者哪里配和皇家音乐学院的大师相提并论?

伏尼契手稿解译的荣耀。又怎么可能和下流阴险的小人共享?”

“你这个……”

英格玛怒视着叶清玄,浑身迸的以太波动被协会的结界强行压制了下来,只有一道道尖锐的噪音迸出来,刮擦耳膜,令人皱眉。

“英格玛先生说的没错,今天在这里评议的是伏尼契手稿的归属,和究竟谁才是抄袭的人,我们应当回归到正题部分来。”

少年的声音沙哑,看向前方的几位大师,眼瞳中满溢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寒意和狰狞:

“因此。我申请,请评议会的委员们传召我们的证人,一位消失了十多天之后,没有人注意到的关键角色……”

英格玛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越苍白,奋力尖叫:“反对!我反对!他们在此之前并没有提交相关的申请,我拒绝承认……”

大门轰然开启。

午后的烈光如暴雨席卷而来,照亮了他惨白的脸色。

有人坐在轮椅上,被金的少年推进大厅里。轮椅穿过两侧那些错愕、茫然和困惑的眼神,最后停在了言席上。

他看着英格玛,轻声说:

“老师,好久不见。”

英格玛呆滞地看着他。踉跄地坐倒在椅子上,就像是活生生地见了鬼一样:

“巴、巴特……”

-

巴特.威廉姆斯。

来自伯明翰一个小家族的次子,出身并不算糟,也并不算好,将来没有什么远大前途,或许做个征税官。终老一生。

当他显露出乐师天赋之后,他的勋爵父亲便下了这辈子最大的赌注,将他送到了安格鲁,成为了皇家音乐学院的一名学生。

一直以来,为了将来能够出人头地,不再回老家那个偏远地方去,巴特做了很多昧了良心的事情。不惜抛弃自尊,只为了攀上埃德蒙和班纳家族的高枝。

苦熬了多少岁月之后,他终于成为了英格玛的入室弟子,启示学院的未来之星,可喜可贺,来日可期。

谁都没有料到,短短几天之后,他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轮椅上,巴特浑身血污,奄奄一息,浑身插满了管子,轮椅上挂着吊瓶,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维持生命的药剂。

听到英格玛的声音,他就努力地抬起头,用模糊地余光看着英格玛,喉咙里便出了似哭似笑地奇怪声音。

“巴特,你听我解释……”

英格玛愣住了,忍不住踉跄后退。

“老师,我哪里做错了么?”

巴特的嗓音像是喉咙里卡着铁块,他看着英格玛的脸,便流下带着血色的泪水。残缺的手掌抬起,扯开领口: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在他的喉咙上,钉着三枚硕大的回形钉,回形钉嵌入了模糊的血肉里,无比惨烈。

钉子钳合主了一条横贯喉咙的巨大裂口——那是原本应该夺走他生命的伤口——随着巴特出声音,那一道裂口也随之微微开阖,像是婴儿的悲鸣哭诉: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老师……”

“不是我!巴特!不是我!”

那一道惨烈的伤口像是长矛,刺穿了英格玛强挤出来的镇定,他:“我、我也没有料到……你要相信我巴特,相信我!”

他说得是实话,是真的:不是他,他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

只是,他的好朋友们想要帮他一个忙。

比如……让某个知道太多的学生。消失掉。

在过去的十天里,生了很多事情。

当萨满架设在校外的耳目告诉叶清玄,巴特悄悄收拾东西离开了学院时,叶清玄没有想太多。为了保险起见,只是悄悄传讯他们:让他们跟着,在半路将巴特截下来。

或许,这会成为一张自己的致胜王牌。

只是他没有想到,接下来生的事情。比他预想的要更加的阴暗和狠毒。

整个过程,萨满的人在远处目睹了全程:先是长途马车爆炸,一车人死无全尸。当巴特靠着装备勉强活命,从其中爬出来的时候,又被一刀割喉,紧接着,杀手无声而去。

一路上靠着不要钱的药剂续命,外加圣咏乐师的二十四小时贴身照料,巴特总算活着回到阿瓦隆,重新回到了老师面前。

师徒团聚。可喜可贺。

只是,现在的气氛却完全看不出一丝喜庆的氛围来。

只有无法掩饰的心虚和恐惧,还有满腔的悲凉和仇恨。

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的学者们顿时一片哗然,喧嚣声不论是敲多少次木槌都压不住。

“巴特.威廉姆斯先生。”

叶清玄环顾着所有人的惊愕面孔,高声质问:“十三天前,也就是校庆日试炼第二轮结束的时候,英格玛先生申报伏尼契手稿解译成功的那一天下午。

告诉大家,你在哪里?”

“乐史系。”

巴特看着英格玛,嘶哑回答:“我在亚伯拉罕先生的书房里。”

“哦?”

叶清玄冷笑:“为什么在乐史系?”

“因为在校委会的例会上。有人举证老师无端树敌,迫害亚伯拉罕。老师决定假意示好,委任他做启示分院的副院长。然后、然后陷害他,让他身败名裂……”

“信口雌黄!”

英格玛怒吼。冲来上来想要打断他,却被乐师协会的人拦住了,他尖叫:“住口!巴特!你在撒谎!”

叶清玄嗤笑:“告诉大家,巴特,你到乐史系之后,看到了什么。”

巴特沉默许久。开口回答:“我看到所有人都不在,所以我想要留一张字条,然后……然后我看到了亚伯拉罕先生的解译成果。所以我……用留影复制了大部分,交给了老师。”

“那么,英格玛先生的反应如何?”

“险些心音崩溃,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

他回头看英格玛,眼神满是愤恨和怨毒:

“——如果不是我,他就死了。”

那声音是如此的尖锐和高亢,就像是铁丝刮擦在石板上,如此刺耳。他喉咙上的伤口都险些再次撕裂,渗出鲜血。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各位所见了。”叶清玄冷笑着说:“英格玛先生连夜申报了伏尼契手稿的成果。但可惜,最后一部分没有抄全,引起了明显的逻辑断层……”

“都是假的!”

英格玛愤怒地抓起了桌上的墨水瓶,疯了一样砸向巴特,“污蔑!这都是污蔑!”

巴特不闪不必,任由墨水瓶砸在自己的脸上,黑色的墨水顺着脸颊留下来,染黑了喉咙上的惨烈伤痕。

可那一道伤痕确实十足畅快的弯曲着,饱蘸恶毒的笑容。

当着所有人的面,叶清玄再问:

“巴特,当我们上诉之后,他对你说了什么?”

巴特沉默许久,抬起残缺地手掌,抚摸着脖子上的巨大伤痕。他的声音平静,就像是再说另一个人的故事,带着嘲弄:

“老师说,他会搞定一切,让我回老家的封地避一避风头,我信了。然后在路上……呵呵,在路上出了点意外,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都是亚伯拉罕的错!”

英格玛怒吼,可他看不到任何信任的眼神,只有一片怀疑和鄙夷,直到最后,他已经无力呼喊,颓唐地瘫软在椅子上,只是喃喃自语:

“我明明是……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的啊,巴特,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巴特沉默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叶清玄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自己从未曾将他当做自己的强敌,甚至有时候觉得他那么可恶。可看到他沦落到这种程度,也忍不住有些悲凉。

最后的总结陈述环节已经结束,夏尔重新推起了巴特的轮椅,将带从这个喧嚣吵闹的大厅里带走。

受到这种对待,他已经再也无法继续在呆在学院里了。

根据他和萨满的约定,当他的伤养好之后,会有圣咏乐师为他整容,给他新的身份,然后送他到天竺或者阿斯加德去。

在那里,他或许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而不论如何,那个叫做巴特.威廉姆斯的少年,已经死在被老师舍弃之后,割开喉咙的那一瞬间。

从今以后,他恐怕再也不会出现在世界上。

事到如今,叶青玄已经无需再跟英格玛去争论他的证言究竟是否撒谎,有无谬误。他只需要让所有人看到英格玛的丑态就可以了。

从今以后,名为巴特的怨毒诅咒将永远缠绕在英格玛的身上

斯文扫地,名声狼藉,千夫所指。这个世界这么大,他将再无立锥之地。

就像是英格玛自己说的那样:

——让垃圾滚回垃圾堆里去!

-

全程目睹了这一场闹剧之后,担任评议的五位大师已经陷入沉默。

“证人未经提前申报和批准,而且所提供的证据是在太过匪夷所思,未尝没有撒谎的可能。是否取证,需要谨慎考量。”

海森堡冷淡地说:“我建议休庭十五分钟,回来之后再进行最后的评议表决,如何?”

最先点头的是神情沉重地巴特勒密,紧接着谢盖尔大师,最后这一提议全员通过。

木槌敲响,宛如悼死的钟声回荡,惊起了远处的一只麻雀。

这是最后的喘息时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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