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看着面前碎成了渣渣的橘色石头,完全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沈珂,“把这个东西拼完之后,我觉得可以直接举办我的葬礼了。”
好家伙!人家拼图还会有参考图,那种上千块的,后头还会偷偷作弊给你上不同的背景色作为区域划分。
这堆碎石头,完全没有任何的区分度,要把它拼起来简直堪比将一碗大米做成一尊兵马俑。
他说着,看向了沈珂,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的眼前的一堆石头,默不作声。
“老沈你在干什么?怎么眼睛都不眨了?”
黎渊说着,伸出手来在沈珂眼前晃了晃。
沈珂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疼得微微抿了抿唇,“那你赶紧下请帖吧,不然离得远的就赶不上看你入土了。”
“我在看什么?我在看每块石头的形状是什么样的,这东西要拼起来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每一块碎石的大小,还有形状都是完全不同的。”
“你把所有的石头,都当成里一个立体的3D图形。3D图形有很多个切面,每一个切面都是不一样的,两个相同的切面,便是挨在一起的。更何况,石头有纹路。”
“纹路的走势,相同的花纹,都是它们拼在一起的依据。”
“而且,如果我的推理没有错的话,我知道这方镇纸上的兽是什么。”
沈珂说得十分的认真,她好像真的想要教会大家怎么来拼这种碎片。
法证办公室里的人闻言都忍不住围拢了过来,他们日常的工作当时,其实也会有这种类似的工作,比如说拼接缝合破碎的尸体,砸烂的头骨,打碎的可能藏有指纹的玻璃……
只不过这种工作需要耗费的时间都是相当的长的,而且人的皮囊骨头都是有定数的,管你是潘安还是八戒那总归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二百零六块骨头。
可听沈珂话了的意思,她是要在今晚这会儿功夫就将这堆碎石头给拼起来。
黎渊闻言正准备问,就瞧见沈珂的手突然动了起来,明明桌面上都是长得差不多的石头,可是沈珂却是丝毫没有停顿,她就那样一块接一块的粘上去,像是根本无须思考一样。
站在她对面的法证小王瞧着,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靠!难怪沈珂之前在电话里催她,她当时还在想这是不可能完成任务催什么催!
敢情人家不是瞎催,人家只是以她自己的速度来估算的!
“你真的不是人1王姐感叹出声!
“哦,少了五块小碎片,可能是扫进垃圾桶的时候没有扫完全。不过左右我们要的就是这个大致的形状。”
黎渊朝着沈珂已经拼好的那个石头镇纸看了过去,虽然粘合的痕迹很明显,但是正如沈珂所言,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看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一尊兽像,看上去很像一只老虎,但却是长了长长的獠牙。
“朱獳组织一共有五名管理员,除了朱獳之外,我们已经抓了穷奇,混沌和饕餮,还有最后一个梼杌。”
“而根据古代神话传说,梼杌身体长得像老虎,但生了野猪的獠牙,长毛脸似人,尾长丈八尺。”
法证王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惊讶的看向了沈珂,“所以你在柳壬娜的别墅垃圾桶里看到这堆碎渣渣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是梼杌。”
沈珂点了点头,“我看到了獠牙,还看到了橘色的身体。”
当然,她是综合判断了。
因为一开始她就怀疑柳壬娜并不是朱獳,而是一个自愿为朱獳顶罪的人。
等她在垃圾堆里现了这些碎石头的时候,尤其是看到了那颗单独的獠牙,想到神话故事里关于最后一只凶兽的性格描述,她在心中便有了推测。
“柳壬娜应该不是朱獳,而是朱獳最忠诚的追随者梼杌。”
这种一根筋的自我毁灭,正是契合了神话里头关于梼杌性格特点的描述。
“她之前一直使用这个梼杌的镇纸,为什么最后却将它给砸坏了扔进了垃圾桶里。就是因为从那一刻起,不再是梼杌,而要开始扮演朱獳。”
“在朱獳案的卷宗里,我们并没有看到朱獳清理现场擦掉自己指纹的任何相关报告。可是现场没有指纹,那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凶手带有手套。”
“在第三个案子里,朱獳坐在窗前剪窗花,用的是受害人家里的纸还有剪刀。凶器麻绳他带走了,但是剪刀还在簸箩里,我们在上面也没有找到可疑的指纹,且没有擦拭的痕迹。”
“这一点也可以证明我说的,凶手是戴了手套的。”
“那么时隔二十年,我们在凶器上头,在柳壬娜提供的所有证物上,都清晰的找到了她的指纹,这合理吗?”
“凶器也好,还是那些透明塑料袋上有指纹也罢,都只能够证明柳壬娜在此之前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比如说她将自己的手印按了上去,但是并不能证明,她就是二十年的凶手。”
“这些物证在二十年中生了什么,警方并没有办法得知,看上去铁证如山的东西,抛开那封认罪书再来看冷静的看一看,你们还觉得它是铁证吗?”
沈珂说着,拿起手机,对着那尊拼凑好的梼杌拍了一张照片,到了群里。
这东西虽然证实了她的猜想,但只是佐证,如果当真放到案子里去,是没有办法作为证明柳壬娜是梼杌的关键性证据的。
毕竟咱们不能看人家桌上放了一个猪镇纸,就非说人家是猪吧。
只是,用来阻止马局结案,用来给余晏宁看,这个证据足够了。
……
余晏宁看着沈珂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听她说完了朱獳组织的事情,沉默了许久。
久到黎渊快要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他的鼻下探上一探,看他是不是直接被阴差勾了魂。
“所以,柳壬娜有什么非常崇拜,或者说非常的在乎,甚至是效忠的人吗?”
沈珂出言打断了审讯室里的沉默。
余晏宁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老实说,我不知道。”
他想了许久,像是不停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方才说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娜娜年轻的时候有一个笔友。那是一个她很在乎的人,不是初恋但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不过结婚之后,她就没有提过那个人了,具体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我都一无所知。”
“除了这个人之外,我还能想到的,对于娜娜特殊人,那就是你的父亲沈照堂。娜娜不止一次对我说,沈照堂是她最敬佩的人,也是她一生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