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之修炼,与吸纳灵力密切相关,但只有炼化过的灵力才能为自己所用,吸纳入体内的灵力一旦不及时炼化,就有撑破经脉的风险。
炼器师的真火,其本质上就是淬炼至极致的灵力流,无论是炼器、御敌都是极为得用的杀手锏。
幽明殿里的灵晶阵李忘情也动过心思,但时机并不稳妥,而当下却刚刚好。
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只要唐呼噜不暴露,她便可继续以蛟相府炼器师的身份留在这里。
“我在这里可待不了多久。”唐呼噜私底下传音道,“这姓蒲的老头儿意识被封,怕是不行了,二太子少个助力,恐怕是要输……不晓得到时候能不能活着给我结账。”
“……给我半个时辰,我想我可以试试。”
“你试什么?”
“解开这位蒲长老的意识封锁。”
李忘情闭上眼,她原本靠斩切金得来的灵力十分狂躁,遇上这阵中灵力,两相中和,让她能肆意淬炼自身根本,尝试了一下之后,便放肆抽取起来。
而在外面,皇甫锟看着李忘情的脸色一阵发白,嘴唇微微颤抖,便断定她此刻已经吃到了苦头,正要闲不住嘴嘲讽一番时,却忽然发觉阵盘上的灵晶中,灵力流失的速度极快。
“怎么回事?”
由于炼器师们都盘坐在一起,整个阵法里的灵晶同时衰竭,一时间无法判断这异动何来。
皇甫家主道:“二弟,你是炼器师,是否是真火炼化蒲长老体内的邪物行之有成?”
皇甫锟一时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闻言也只得点头:“看样子是如此。”
“那更好。”皇甫家主又命人取来灵晶,“你去换上新的灵晶,莫让灵气中断。”
源源不断的补充之下,李忘情体内的修为暗暗攀升,她表面上八风不动,修为却已经逐渐稳固在了开刃境巅峰,只差那么一线便能抵达切金境,而其他多余的灵力也没有浪费,当即炼化为真火。
离谱。
就这么一个月里提升的修为,抵得上她以前十年蹉跎。
但李忘情已经来不及多想了,转而放在正事上。
她将神识附在一缕真火上,如同控制着一尾群游的鱼混入鱼群,再顺着阵法注入到这位化神期的蒲长老体内。
真火一进入蒲幻容体内,李忘情瞬间就是一阵耳鸣。
化神期的修士,即便处于沉眠,其体内的力量层次与寻常修士相较,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麦秆撞坚盾、鸡卵磕山岳,一阵耳鸣过后,李忘情感到自己耳中可能是出血了,再一看其他炼器师……难怪没有人敢附神识进来,看来是都吃过苦头。
李忘情一咬牙,再次凝起神识,随着第二道真火进入蒲幻容经脉里。
这一回她倍加小心,老老实实地顺着经脉而下,直至对方的胸腔。
然后,她看见了那东西的真容。
“这竟是……”
被重重真火纠缠包裹、加上化神期的威压,刚才无法分辨,但李忘情凭她炼器师的认知,很快从那块粘连在蒲幻容心腔里的邪物上发现了一条条细微的……木纹。
“如犬牙般的水波纹……竟是死壤母藤,而且这一块质地之致密、邪气之浓稠,恐怕是一小节死壤母藤之主藤。”
难怪这么多炼器师,加上扫霞城器宗的真火联起手来也难以炼化。
这可是洪炉界第二硬的东西。
“……不止如此,内中似乎还包裹着什么。”
李忘情并不急着煅烧这节死藤,而是不断用神识反复观察,直到她的真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死藤时,仅仅是一瞬间,那节死壤母藤就陡然散出大量漆黑的邪气。
“怎会如此?!”
所有人同时用神识刺探过去,发现蒲长老的胸腔产生了邪异的反应,他的五脏六腑蓦然生出一排排獠牙,而他本人也张开了眼睛,露出了白色的、布满血丝的肿胀眼仁。
“归附吾!臣服吾!奉上汝等血肉,成为我的千枝万叶!!”
化神期的的威压势要吞并一切时,伏魔殿里不知何处钟声一响,随即一道道青碧色的阵环随着锁链重重压下,将蒲幻容封镇在内。
一片慌乱中,皇甫家主和皇甫锟这对修为只有元婴期的兄弟已经退到了殿门口,高声求助道:“泽蜃长老!此地你修为最高,快制住蒲长老啊!”
“……”
东倒西歪的炼器师里,李忘情余光向身侧瞥去,只见唐呼噜脸上的伪装难掩恐惧。
这样的恐惧,李忘情从另一个人脸上也看到过。
邪月老。
“是母藤……”唐呼噜不由自主地抓住心口处的衣襟,高位的死壤主藤将她体内寄生的分藤彻底压制,作为死壤修士,她甚至膝盖一软想要跪下去。
“泽蜃长老?你为何不出手!”那皇甫家主见蒲幻容一时半会挣脱不出来,怀疑之下质问道,“他与你同为化神期修士,且泽长老修为更高一分,你为何如此惧怕?!”
坏了。
李忘情看到皇甫家主已经露出怀疑之色,心头一沉,起身穿过人群,径直向蒲幻容走去。
“你去那里做什么!”皇甫锟察觉到了李忘情的举动,思量之下忽然大叫道,“兄长!此二人形迹可疑,速速出手拿下!”
皇甫氏兄弟两个一左一右,家主杀向唐呼噜,而皇甫锟提掌便向李忘情打去。
电光火石间,皇甫锟这头先至,一掌拍下,眼前忽来一阵白雾,只听得轰然一声响,他竟被反震回来。
定睛一看,叫他气得不轻。
“嘤嘤!嘤!”
李忘情身前,一只小小的炼器鼎悬浮在空中,鼎上一头雪白异兽站在鼎盖上,正朝他呲牙发出威胁之声。
“我的宝贝炼器鼎!原来是你这小贼窃走了!”连日来的郁愤在这一刻陡然爆发出来,皇甫锟双目顿时赤红,“我杀了你!”
“可惜,慢了一步。”
李忘情声线清冷地落下一句,侧过身去,而在她身后,正要发狂的蒲幻容大吼一声,口中连同内脏的血块一起,生生咳出来一节真火所包裹着的死壤母藤之主藤。
——我赋予你克制它的权柄。
离开障月后,这份权柄似乎削弱了不少,否则刚才真火全力灌注之下,这节死壤母藤该是直接被烧毁才是。
李忘情顺带拿出阴阳金刚杵,直接撬掉蒲幻容脚下一条锁链,而皇甫锟正要二度杀来时,正逢一副疯癫之状的蒲幻容一把扯开身上的锁链。
“杀!”
伏魔殿里唯一真正的化神期修士,单就这么原地一拍地面,四面八方爆冲的灵气就将连同皇甫兄弟在内的修士全都掀飞在了墙上。
李忘情仗着炼器鼎一挡,恰巧被拍在窗户上,当即忍着发蒙的意识,飞出千羽弦,一把卷起地上的死壤母藤残块,直接御剑冲出窗外。
一边飞,她还一边大声示警:“蒲长老走火入魔了!快叫人来救救啊!”
此时伏魔殿里刚生出乱子,不少炼器师也正在往外奔逃,李忘情这么一冲出来,门口的护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里面皇甫锟暴怒地大吼道:
“刚才那青衣女贼偷了我皇甫家的重宝,还有蒲长老的东西,快去追!!”
然而就在此时,当李忘情将那块死壤母藤拿远了之后,原本被镇在原地不敢动的唐呼噜恢复了过来。
她一把撕下身上伪装,虎头帽一正,先谨慎地瞄了一眼蒲幻容,确认他并无意识之后,道:“这化神期的老家伙还带着母藤邪气,在他没发泄完之前,你们谁都别想走!”
“死壤七煞的唐呼噜!”见得唐呼噜真容,皇甫家主瞬间也失去了理智,一把将皇甫锟推出伏魔殿外后,用玉牌锁死了伏魔殿,“今日便是大祭司亲自来求,老夫也要将你抽筋剥髓,好安慰我儿……”
“安慰你儿子的在天之灵吗?”吵架一道,苏息狱海之人从不认输,唐呼噜咧嘴一笑,“只怕你这老东西消受不起。”
……
李忘情一脱身,当即以最快速度趁乱逃离伏魔殿,途中遇到两三道扫霞城内部禁制,好在她本来就有通行玉牌,转眼间便逃至一处僻静之地。
才一落定,李忘情额头便渗出冷汗,连服了两颗醍醐丹才定下神来。
晚走一步,她就得被化神期修士震伤了。
至于手里这块死壤母藤的主藤……
李忘情张开五指一看,顿时愣了一下。
她拿在手里的这一节死壤母藤残块,竟和她手指上的“安樨戒”粘连在了一起。
仔细一看,那上面一丝丝的木纹宛如细长的蠕虫一样彼此纠缠相融,甚至有试图包裹吃掉李忘情手指的趋势。
“这……”李忘情毫不犹豫,真火、剑气轮番落下,甚至连九不象也跳出来帮忙撕咬扑扯,好一阵功夫,才连着她手上的黑蛇蛇皮手套一齐脱了下来。
饶是如此,她的手指还是差点被弄断了骨头。
李忘情越想越觉后怕:“这安樨戒的灵材,竟是死壤母藤……”
蛟相究竟要做什么,竟然把死壤母藤的主藤作为戒指分给这么多人,
李忘情躲在树后将目光投向远处,此时过往的扫霞城修士都在往伏魔殿飞去,他们的手指头上,也大多戴着那“安樨戒”。
李忘情再去观察她那节死藤,随着她真火煅烧,这节死藤里如同烧焦肉块一样散发出一股股黑气,而在黑气当中,有一抹淡金色的微光。
“这是……”就在李忘情觉得眼熟时,这缕金光猝不及防地从其中飞出,径直钻入了她指尖,然后融入了她体内的道侣血契之内。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李忘情算是认出来了。
蒲幻容的体内,寄存着一滴……障月的血。
难怪他会变成陨兽,难怪蒲宁宁和皇甫绪争执时说过,她家长辈“已有好几日没有发作”了。
那与她与障月来御龙京的日子恰好吻合上。
就在她一时不知该如何站住自身立场时,或许是因为那滴“神血”的缘故,李忘情感到自己的道侣契约蓦然生出了一丝感应。
障月就在很近的地方。
可当她四下环顾时,上方却骤然一道乌云落下,所处的这处花圃里,四杆阵旗“嗖嗖”插在四方,封锁了此地。
“小贼!还敢逃!”
李忘情抬头一看,瞳孔深处骤然弥漫出杀机。
只见皇甫锟一身狼狈,手里正提着昏迷不醒的魏鹤容,落下来,直接将其摔在身前。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没想到魏鹤容竟与苏息狱海的死壤七煞有关,老夫作为扫霞城供奉的器宗候选,今日就要替御龙京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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