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长是有给乘客升舱的权力的。
但有一个前提。
头等舱和商务舱有空位。
在机票本就紧张的情况下。
只是副机长的宗光,显然不能保证梦心之能进头等舱。
他为此直接买了一张机票,并且办理了登机手续。
宗光的这一系列操作,是蓄谋已久的。
他没说那么多,梦心之也没想那么多。
梦心之努力让自己从久别重逢的喜悦里面抽身。
带点生气地和宗光说:“不要以为一个头等舱就能收买我!”
“我哪里敢啊?”宗光一脸宠溺地笑:“这不是还给你准备了一个专属机长广播吗?”
“没听见。”梦心之傲娇地仰了仰头。
“没听见没关系,乘务长已经录音了。我等会儿找她要了放给你听。”宗光的兴奋全都写在脸上。
“乘务长一直都知道吗?”梦心之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些被联合起来欺骗的懊恼。
不算很明显。
再怎么说,乘务长也是好意。
说到底还是得怪哥哥搞突袭。
“那是当然啊,不然怎么能专门把你留下,好让我们有机会说一会儿话。”
“一会儿?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梦心之觉得宗光话里有话,“你既然都回来了,怎么会只有一会儿呢?怎么着都应该先聊个三天三夜吧?”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我还没有和爸爸说我回来工作了。”
“哥哥是也想给爸爸一个惊喜,对吗?”梦心之想了想自己今天的待遇,油然而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嗯。”宗光结果梦心之的话,解释道:“太多年了,还没有想好这个惊喜要怎么给。”
“哥哥,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好想的?”
“男人和男人之间,还是要多想想的。”
“哥哥,你说的都是什么呀!”梦心之告诉宗光,“爸爸也来广州了,这会儿就在机场。”
“他跑这么远来接你啊?”
“嗯,爸爸说他买了一台房车,要带着我开车一路从广州玩回去,先去佛山看看家具,再去顺德吃好吃的,然后再从潮汕那边一路吃回去。”
“之之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美食了?你以前不是说,你只要清水馒头和精神食粮就够了吗?”
“没去留学之前,爸爸每天变着法子做好吃的,我确实觉得自己对美食是没有追求的。等到了美食沙漠才现自己每天都梦回绿洲。”
“所以之之现在变成吃货了?”
“那倒也没有,阿意那样的才是吃货,我顶多算个食客。”
“我还要回公司交接一下,我等会儿下了飞机,直接坐公司的车就走了。”宗光看了一下表,一副马上就要说再见的架势。….梦心之有些没理解:“你不出机场就走?”
“对,班车会直接开到停机坪。”
梦心之满脸的错愕。
哥哥怎么忽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她提了一下宗意?
还是因为什么?
这么过年过去了,哥哥本来就换了一个人。
从身高、到气质,再到体型和声音。
即便如此,梦心之还是觉得宗光和感刚刚见面的时候忽然有些不同了。
“哥哥,你是还不想见爸爸吗?”
“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哥哥,你是不是还是很介意阿意的出生?”
梦心之知道这是哥哥的心结。
在宗意的问题上,梦心之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宗极和梦兰这边。
她并没有忘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和宗光说梦兰不可能再生小孩的。
人生那么长,总也有计划赶不上变化的时候。
梦心之选择站边的原因很简单。
如果,妈妈是个会随意把孩子打掉的人。
那她就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出生。
现如今的梦兰女士有多作妖,刚刚成年的时候就有多勇敢。
梦心之也因此特别理解妈妈的“逆生长”。
“没有。”宗光否认道:“我很庆幸我又多了一个真的妹妹。”
“什么真的假的?难不成哥哥你这些年都不回来,是对我有意见?因为我是假的妹妹?”
“想什么呢?我对谁有意见,也不会对我的跟屁虫有意见。”
“那行啊,我从现在开始,就继续跟着哥哥,哥哥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梦心之和宗光说着话,宗极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梦心之刚要接,被宗光拦了一下。
宗光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回国工作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爸爸。”
“为什么啊?你都已经回国了,我就算不说,爸爸也会知道啊。”
“我会自己和他说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宗光很认真地叮嘱。
梦心之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最开始,让梦心之有出国留学想法的,并不是欧洲的博物馆,而是身在欧洲的哥哥。
哥哥这些年,是真的有点“神秘”。
几乎都不和家里联系。
倒也不算失联。
梦心之一直有他的地址,每年生日都给他写信寄礼物。
地址总是变来变去的。
但总归都是在欧洲。
用宗光的话说,家大业大欧洲是我家。
梦心之生日子的时候,也总会收到宗光从各个不同的国家给她寄来的生日礼物。
有且仅有礼物。
宗光总有各种理由拒绝见面。
他一直换着地址,摆明了不愿意宗极和梦心之去找他。
宗极在宗光出国的第一年,就不管不顾地去找过。
直接找到了学校。
家里的地址藏来藏去,学校的地址总归还是不难找到的。….宗极想着,肯定是卢曼玉不让宗光和家里联系。
事实证明,哪怕是他都找到宗光的学校了,宗光也不愿意出来见他一面。
没多久,连学校都换了。
查无此人。
梦心之都不知道宗光在想什么。
以为哥哥想和家里决裂,又收到了宗光给她写的回信。
生日信只回了两封就没有了。
互送生日礼物的习惯,一直保持至今。
梦心之和宗极渐渐也就现了,只要不和宗光说要去找他,宗光还能和家里有点联系,一说就会换个国家再换个地址。
打从家里多了一个宗意,哥哥就成了一个迷。
好像一直都在,又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梦心之和宗极经常都会和宗意说起宗光。
小姑娘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也收到过哥哥给她寄的生日礼物。
尽管宗光可能都是送给梦心之的,梦心之总会想办法分一点给宗意。
渐渐的,宗意就成了全家最经常把哥哥挂在嘴上的。
梦心之和宗极不希望宗意对宗光心存芥蒂。
听到宗意哥哥长哥哥短的,都觉得很欣慰。
万事俱备,只欠哥哥。
梦心之拿了伦敦大学学院的全奖,趁着寄生日礼物写信的时候和宗光提了一下自己要去欧洲留学。
梦心之写的很小心,只说了自己会去哪里,只字不提要去欧洲找哥哥一类的话。
一开始,宗光还回复,问她什么时候去,说会去机场接她。
没过多久,就又反悔说自己要去美洲培训,等到梦心之从UCL毕业了再好好接她回家。
算是破天荒地一年和梦心之联系了两次。
前后不一。
宗光嘴里的,和这么多年,每次问都说很快会回来一样,全都是开的空头支票。
梦心之早就习以为常。
就在梦心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宗光不声不响地开着飞机来接。
这事儿不能认真想,不然会觉得有些魔幻。
飞机落地,对于乘客来说,是一段旅程的结束。
对于机组来说,就还有很多需要交接的。
梦心之还没和宗光说上几句话,机长也从驾驶舱出来的。
机长直接问梦心之:“你和宗光什么关系?”
梦心之看了看宗光。
宗光给梦心之介绍:“这是我们今天的机长,是高级最高的教员机长,姓明,我们都喊他明教。”
“明教好,我是宗光的妹妹。”
“亲的?”明教官的表情,略微有些不怀好意。
“是的。我和哥哥不同姓,因为我随妈妈姓。”
“这样啊……”明教官看了看宗光,带点戏谑地说:“你小子居然没撒谎。”
“谁敢和明教官撒谎呀?”宗光稍显夸张地回应:“您可是明教啊。”
“那可不敢当,等你哪天成教员了,就是宗教,我一小小的明教,顶多也就占你的冰山一角。”….宗光笑着拱手:“借明教吉言。”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明教官拍了拍宗光的肩膀,“看在你今天完成教科书式落地的份上,暂且不和你计较。”
“感谢明教一路上的悉心指导。”
“行了,你今天要跟班车回去的吧?”明教官扬了扬手上的公文包。
公文包里面装着飞行记录本、技术记录本和客舱记录本。
分别记录着CZ304次航班的飞行数据、飞机状态和客舱状态。
“要的。”宗光接过公文包:“我负责交接。”
“看来真不是什么小别胜新婚啊!”明教官摇头叹息:“今天这种情况,竟然是我要请吃饭。”
“啊?什么意思啊?明教是要我请吃饭?”
“没有,我和乘务长打了个赌,输了要请整个乘务组吃饭。”
“赌什么?”
“我说你小子折腾这么半年,拼了命地累积飞行小时,就为了能早一点飞上787伦敦线,怎么都得是要接女朋友回来结婚的架势。”
“我不是一开始就和你说我是接妹妹的吗?”
明教官官很是有些愤满:“你就接个妹妹你至于弄成这样吗?”
“怎么不至于呢?女朋友哪有妹妹重要?我女朋友要是回来,你看我接还是不接。”
“真有你的。”明教官再次摇头,和在客舱记录本上签完字的乘务长说:“愿赌服输。”
乘务长抿着嘴笑。
机长有些郁闷:“把你这小人得志的嘴脸给我收一收!”
“收不住怎么办啊?”乘务长继续笑。
“为什么收不住?有的是你输的时候。”
“不可能,我和副驾驶也打赌了啊,我说,如果接的不是妹妹,他就要请我们整个乘务组吃饭。”
明教官反应过来:“敢情你是两头赌呢?”
“那当然,关系到我们整个乘务组的一顿饭福利呢!”乘务长转头看了看宗光,挑眉道:“你说是不是,副驾驶。”
“必须的,我的那一顿也记账,哪天你们有空告诉我,我去找地方。”
“诶呀,梦女士,你家哥哥真不错。”
“让乘务长见笑了。”
梦心之和宗光没说上几句话,就又匆匆分开了。
爸爸在白云机场外面等她。
南航的班车在飞机底下等机组。
千言万语只能找机会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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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觉得开着飞机去接人的这个梗怎么样?
这个场景,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闺蜜的男朋友是飞行员。
她从英国留学回来,男朋友就是开着飞机来接的。
但不是南航。
她男朋友那时候还是比较新晋的副驾驶,不能飞国际航线。
她是在帝都转机的时候,被男朋友开着飞机把人给接走的。
闺蜜没坐头等舱、没坐商务舱,也没有坐在经济舱。
她当时是坐在给飞行学员和备份机组预留的驾驶舱位置回来的。
那会儿因为她的一句话,有点受刺激。
她说:
刺激过后,还说要带我去体验的。
没多久就出了网红进驾驶舱,并且还违规坐在驾驶位的那件事情。
从那之后,所有的航空公司都不允许非机组成员进驾驶舱了。
没能体验坐驾驶舱,是小小的遗憾,又是大大的安心。
飞行安全无小事,在不能保证每个进驾驶舱的人都规规矩矩的前提下,不允许非机组进入,才是对每一位乘客的负责。
还有一个冷知识,现在国内的航空公司是不允许出现夫妻档的。
就是老公是机长,老婆是乘务长,这样的搭配是不允许出现的。
航空公司的签派系统,会直接把有夫妻关系的机组和乘务组分开。
(女机长和男乘务长也一样……)
引这条规定的原因,是有一对机组夫妻,闹离婚闹到了飞机上。
想象一下那个场景——
雪姨敲起了驾驶舱的门……
开门呐、开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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