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观。
新住持平阳子,默默观看池桥松画符。
毛笔蘸朱砂,下笔如有神,一气呵成,盖上大印,一张最普通的安宅符就画好了。
搁下笔,池桥松看向平阳子:“住持。”
平阳子接过安宅符,略作打量,便颔首应道:“神气饱满,是一张好符,墨坎雏虎池桥松,你通过居士境考核了。”
每日不间断的画符功课,池桥松都画了不知道多少张安宅符,这次来考居士证,基本就是走个流程。
“多谢住持。”
“你在武道内功的天赋,不比武道外功差。”平阳子一边示意道观的道人,去为池桥松准备居士证,一边说道,“可否有意落籍星子观?”
“暂时没想过。”
“你可以回去想一想,落籍星子观的好处,未必就比你在县里做事少。你的天赋很好,羽士境有望,养几年气,晋升道士,便可去嗣汉天师府进修。”
“多谢住持好意,我已经在清淤办上班了。”
“不用忙着拒绝,回去多想一想。嗣汉天师府主管彭蠡地区邪祟事务,除魔卫道的快意洒脱,岂不胜过与人争斗?”
平阳子看好池桥松的天赋,有心将他拉入星子观。
见池桥松并无意动神色。
他又劝说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
都有乱世称雄的抱负,内功一途未尝不能,修到上师三境,是内功法师还是外功大师,并无太大分别。”
“住持的好意我明白,我回去之后会认真思考。”
“嗯,有答案了就过来找我。”
等道人送来新鲜出炉的居士证,池桥松掏出一百块钱,买了最贵的一炷香,给三清祖师认真敬过香,便告辞离开。
平阳子看着他离去,微微摇头叹息。
“住持,这位墨坎雏虎,当真值得拉拢?”一名道士问询道。
平阳子轻声道:“见字如见人,他的安宅符,笔画、神气都有相当高造诣。而他是在讲武堂接触的内功,短时间里有如此造诣,非是等闲之人。”
道士回道:“少年人安心修道的真不多,等他多碰几次壁,自然懂得修道的好处。”
“那就等这一天吧……掌教真人看得果然长远,与朱大帅合作开设讲武堂,已经略显成效,如池桥松这样的新秀渐渐开始展露。”
“穷人子弟,还是有不少人才的,可惜,真交得起学费的还是少数。”
“交不起学费,那就是无缘之人。”平阳子淡淡一笑,随即又问道,“关于玄寒子的事情,调查还是没有结果吗?”
道士摇头:“线索断在池家村土地庙,玄寒子是生是死都无法判断。住持,再往下挖,就要挖到府上去了。”
“人心如鬼蜮!”平阳子哼了一声,“为了一个稜睁神,有些废物连脸都不要了。”
“毕竟是法师境高手凝聚的淫祀邪神,参悟不了《宝诰》,某些人铤而走险,想要挖掘稜睁神的秘密……”
“算了,结案吧,别再虚耗人力了。”
“府上能通过吗?”
“每年悬案那么多,多玄寒子这一桩又如何。”
…
…
…
考了居士证,生活一切照旧。
池桥松没有惊动外人,星子观显然也没有替他扬名的打算。
倒是刘春找他喝了一顿酒:“我的来意你猜得到吧,住持让我跟你多联络,给你宣传星子观的好处。”
“老师你也太敷衍了,这就把底透露出来。”
“我就是认真拉拢,就能把你拉拢过去吗,我看人很准,你做事极有主见,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打动。”
“我同意,我师父也不会同意,他还指望我继承衣钵呢。”池桥松笑着说道。
“郝首席运气好啊,得了墨坎雏虎当关门弟子,我在讲武堂碰到他,比以前愈发和气了……真是没想到,你的武道天资这么高。”
当初刘春判断,池桥松没有三五年,养不出一口炁。
如今两年时间,池桥松便拿到居士证,让他很是没滋味:“由此可见,我争取讲武堂这份工资是对的。”
池桥松没理解:“嗯?”
“武道修炼这种事情,没天赋就趁早出来变现,如今我两份工资,再加上偶尔跑个外快,赚钱不少,家里外面两头兼顾,生活不比在道观里苦修来得快乐?”
“老师想得洒脱,或许这样的心态,更契合修道。”
“难哦……对了,你《抱一函三》功课,准备跟谁学习?”
“我在市立国术馆,认识几位内功修士,时常请教,已经学得差不多,剩下就是自己苦修了。”
“不懂的地方可以找我请教,虽然我只是道士,但《抱一函三》也算啃了十几年,多少可以为你讲解一二。”
池桥松客套一句:“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找老师你请教。”
吃完饭,池桥松提前结了账。
随即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离开。
春天的风吹在脸上,刘春回头看了看另一个方向,池桥松的背影已经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他心中莫名感慨。
“或许,这会是最后一顿酒了。”
他刘春只是碌碌无为的一名道士,每日忙碌不过是为了多养一位外室。
而池桥松却是墨坎雏虎,雏虎终有长成猛虎的一天,等到猛虎下山之日,就是虎啸山林威风八面之时。
“嘿。”
他摇着头,自嘲一笑:“想那么多干嘛,墨坎雏虎再凶猛,我刘春也是他的武道内功启蒙老师!”
回到家中老婆王莹一边织毛衣,一边看电视:“老刘,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什么打仗?”刘春将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走来看电视,“你从哪听到要打仗了?”
“新闻上放着呢。”
刘春仔细看向屏幕,本地电视台上放着紧急新闻:“瓯阀陈志斌称,彭阀非法占据姑篾市下辖三县,收取高额税收,严重破坏了当地居民生活……”
新闻当中。
瓯阀的陈志斌大帅,慷慨激扬表示,一定要收回姑篾市下辖三县。
前年瓯阀与彭阀交战时,被申系偷了屁股,导致瓯阀不得不收缩势力,朱大帅趁机夺了三个县地盘。
“好了伤疤忘了疼,这瓯阀又要挑事!”刘春骂道,“还没安稳两年,又要打仗了!”
“是吧,是吧,我就说又要打仗了,外面都在打仗,又怎么会少得了我们江右。”王莹气呼呼的说道,“一天到晚打来打去,不知道争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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