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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她是懂揍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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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明谨惊怒过甚一时语结。

他身后的那两名女使则已脸色涨红,也都说不出话来。

“正因如此,所以他们要拔刀杀人灭口!”喜儿给予了最后的总结:“前因后果正是如此!”

这简直太合情合理了!

常岁宁看向崔璟:“崔大都督,我等愿去陛下面前对质此事。”

“满口污秽之言的疯子……!”明谨脸色一阵变幻:“本世子懒得与你们一般计较!此等污秽谎话,岂可去污姑母耳目!”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扶我回去!”

崔璟无视了他企图开熘的自说自话:“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明世子随我前去面见圣人。”

他话音刚落,即有两名玄策军拦住了明谨的去路。

明谨咬紧了牙关:“……崔大都督还真是尽职!”

这姓崔的还真是不知变通!

“哦!快看,他害怕了!”阿点满脸恍然,伸手指向明谨:“我知道了!他做了污秽之事,所以不敢去见圣人!”

明谨脸颊一颤:“……闭嘴!”

崔璟看了一眼常岁宁,抬脚走在了前面。

“阿稚留下,将此处收拾妥当,把柴送去柴房,再去寻我。”常岁宁交待了一句,带着喜儿跟上崔璟。

阿点朝着明谨“哼”了一声,也大步跟上。

明谨看得心中冒火,元祥脸上没什么表情:“明世子,请吧。”

明谨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我倒要看看姑母究竟会不会听信这些无稽之言!”

他言毕甩开护卫,大步往前走去,却又因牵动身上伤势而“嘶”地一声停下,疼得面目狰狞。

护卫赶忙将他重新扶住。

说是扶,却几乎是将人架起来走了。

明谨疼得咬牙切齿之际,一双眼睛盯紧了常岁宁。

察觉到他满怀恨意的视线,常岁宁转头扫了过去。

她一双眼睛平静带着漠然冷意,视线对上的一瞬,明谨不受控制地眼神一缩,只觉身上更疼了,仿佛那扁担又砸在了自己身上。

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惧色,被崔璟收于眼底。

这竟是被打怕了。

再观对方走路姿势,崔璟很快有了判断——并未伤在真正紧要之处,但皮肉之苦极甚,至少需要养上半个月。

且可以想象得到,下手之人虽然清楚不会伤及对方性命,但挨打的人却必然体会到了被死亡笼罩的恐惧。

崔璟收回视线之际,目光在落后他半步的少女身上停留了一瞬——她是懂揍人的。

如此擅长揍人者,实在少见。

或不止是个武学奇才,亦是个揍人奇才。

……

等在后山河边的魏叔易,迟迟未能等得到再来打水的常岁宁。

很快,长吉快步折返,带回了打听到的消息:“……常娘子和明世子打起来了,此时已随崔大都督前去面圣,想必今日没工夫再来打水了。”

魏叔易只觉不可思议:“她和明世子……明谨?——打起来了?”

长吉纠正道:“确切来说,是明世子被打了,听说连路都走不了了。”

魏叔易拿“不确定,再问问”的眼神看向长吉:“你说清楚些,是常娘子打的,还是那位点将军?”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长吉笃定道:“问清楚了,正是常娘子亲手打的,拿扁担打的。”

他初听也觉得很离谱,但片刻后,竟又觉得有点正常——毕竟对方是常娘子。

虽然打人者昨日才经历了一场生死——

虽然被打的人是圣人的亲侄子——

但……那是常娘子。

在合州审问那对周家村拐子夫妻时的震惊之感,尚且让长吉记忆犹新。

从合州回到京城,常娘子那双打人的手好像就没闲着。

魏叔易已有些惋惜地道:“不过分开片刻工夫,常娘子竟又添英勇事迹。”

“走吧。”他转过身,叹息道:“且换个地方等。”

……

去面见圣册帝的路上,明谨勉强支撑了半程路,恼道:“……我走不了了!要去你们自己去吧!本世子今日没力气和你们缠闹!”

于是,在崔璟的示意下,他被抬到了圣册帝面前。

明谨在心里将崔氏一门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

明面上则是在喊冤:“姑母,侄儿未曾有过出格之举……全是他们合起来污蔑侄儿!您可要为侄儿做主才行!”

阿点连忙反驳道:“可他分明就是在与人行污秽之事!”

又不忘拉上常岁宁:“我们都看到了!对吧,小阿鲤!”

常岁宁沉默了一下,微偏过头去,点了点头。

四下内监宫娥面面相觑。

纵是一向浪荡如明谨,此时也觉眼前一阵发黑,好似在人前被剥光了衣袍——且是反复多次!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你这傻子再敢胡言乱语,当心我……”

“阿慎——”明洛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谨,慎也。

阿慎是明谨的小字。

“阿慎一时湖涂,惊扰了佛门清净,实在该罚。”明洛走上前,向圣册帝抬手,做出请罪之状:“请陛下降罪。”

明谨勐然皱眉:“阿姐!”

明洛微侧目看向他,眼底含着提醒。

明谨强压着心中不满。

“简直荒谬至极。”圣册帝冷声呵斥道:“此次祈福关乎甚大,岂容你这般胡闹。”

明谨听得冷汗骤起,连忙将头叩下,不敢再狡辩:“侄儿再不敢了,求姑母……陛下饶了侄儿这一次。”

“来人——”圣册帝皱眉道:“将明谨即刻逐出大云寺,回京归家后责令禁足三月,不得出门半步。”

“姑母!”

明洛转过头看向那不识趣的弟弟:“还不快谢过陛下轻恕之恩!”

明谨语气里透着不甘:“侄儿领罚便是!”

说着,直起上半身,指向阿点和常岁宁:“可他们出手将侄儿伤成这般模样亦是事实,他们于寺中行凶,亦是罪不可赦!”

圣册帝目色微沉地看着他:“是你出手持刃伤人在先,还敢在此撒野放肆,是嫌朕罚得太轻了吗?”

明谨便是个傻子,此刻也听出了言外之意,当即心底一紧,纵有万般不满也只能闭嘴。

“是……是侄儿错了。”他唯有伏首道:“侄儿知错,请姑母息怒!”

圣册帝面容冷肃:“将人带下去。”

明谨不敢反抗,只能忍着心中怒火,由内监将自己带离此处。

圣册帝的视线落在了常岁宁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今日之事,想来应是让常娘子受惊了。”

常岁宁垂眸,平静道:“有陛下秉公处置,臣女心中已是再安定不过了。”

这话自然不会是真心话。

但如此处置,早在意料之中。

此事有损明家颜面,于祈福而言亦不光彩,注定不可能大张旗鼓。

圣册帝看着她:“此事终归不宜宣扬——”

常岁宁会意:“是,臣女明白。”

一切皆在意料中,自当见好就好,她没道理梗着脖子犯蠢与此时坐在龙椅上的人较劲——

至少,现在还不能。

她现下没有犯蠢的资格。

圣册帝微颔首,似很满意少女的聪慧识趣,转而问道:“常娘子伤势未愈,为何会出现在后山处?”

常岁宁如实道:“臣女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清晨无事,便携家中女使与寺中僧人一同打水砍柴。”

圣册帝有些意外,微笑了笑:“常娘子倒是心诚之人。”

帝王不会有太多与人闲谈的心思,哪怕面前的少女略有些特别——

“此事到此为止,且都退下罢。”圣册帝道:“崔卿留下。”

常岁宁遂施礼退去。

阿点也跟着她一同离去。

“小阿鲤,你是怎么做到的?!”阿点不可思议地问:“我们打了他,竟然是他受罚!”

常岁宁笑道:“我不是说了会替你担着吗?”

“我还以为你吹牛呢!”阿点眼睛亮亮地看着她,边走边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自是因为他理亏。”

“啊……我懂了!”阿点恍然大悟:“因为他与人做了污秽之事!”

言毕,像是发现了什么所向披靡的绝世奇招:“我以后见他一次,就与人说看到了他在行污秽之事!这样他就不敢欺负我了吧!”

“……”常岁宁唇边笑意微凝:“倒也不是这般滥用的。”

她意识到自己恐是将孩子教坏了,遂做出一些挽救叮嘱:“要善用而不是滥用……日后轻易不要再提起那四个字了,说的多了,是会叫人笑话的。”

阿点似懂非懂,虽觉得很可惜,但还是点了头:“好吧,我听你的。”

一旁的喜儿悄悄松了口气。

她这辈子听到的“污秽之事”加一起都没今日听到的多。

阿点走着,忽然“呵呵”傻笑了几声。

常岁宁看向他:“笑什么?”

“开心啊!”阿点挺了挺胸膛,笑容天真无邪:“小阿鲤,我今天很开心!我上回这么开心还是在——”

他想了一会儿,道:“还是在上回!”

常岁宁弯起嘴角,心中却有些涩然,问道:“那明谨经常欺负你吗?”

“嗯!”阿点点头:“他是坏人!”

说着,有些丧气:“可玄策府里的人告诉我,他有厉害的阿父和姑母,我若伤了他,也是要受罚的……所以他们平日里都不准我独自离开玄策府的。”

常岁宁看向前方:“如此也是怕你受欺负。”

“嗯,可今日小阿鲤你打了他,却没受罚呢!”阿点很快又开心起来,看向常岁宁的眼睛里带着钦佩:“原来小阿鲤你最厉害!”

常岁宁叹道:“我才不厉害。”

她今日不过是拿住了那明谨的把柄而已。

若是换作平日里硬碰硬,凭她如今的身份,哪里可能占得了什么便宜?

她道:“按说,是不该轻易得罪此等人的。”

“那常娘子为何不退一步呢?”魏叔易从一旁的小路上走来。

他随口便问,常岁宁也随口便答:“若退一步海阔天空,自然要退。”

“可若退了这一步,对方反会变本加厉——”她拿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那当然还是先打一顿,打开心了再说。”

如明谨这种人,你越退他只会咬得越起劲,只有狠揍一顿它才会松口。

反正他与阿点的梁子也早就结下了,无所谓多这一回。

魏叔易含笑点头:“甚是在理,不知常娘子今日打的可还算开心?”

常岁宁点头:“还可以。”

“我很开心!”阿点咧嘴笑道。

“明谨此人,仗着家中权势,于京中横行惯了,今日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心中定然生怨,日后恐会有报复之举。”魏叔易提醒道:“常娘子还须小心应对。”

常岁宁点头。

她知道还有再有麻烦。

这麻烦避不开。

而不止这一桩,她日后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因为她并不打算安分守己。

在这世间,她有太多看不惯的事,有太多不甘心认的输,也有太多想要去保护的人。

而上天既让她重活这一回,或便是让她来惹麻烦的。

她上辈子活得相当懂事,算一算,如今应当已过了懂事的年纪了——人嘛,就该越活越任性的,如此才不算白活。

“你放心,我家小阿鲤可是很厉害的!”阿点对魏叔易说着,一脸的与有荣焉,好像重新有了主心骨。

常岁宁:“都跟你说了不厉害了。”

阿点固执地道:“厉害的!”

常岁宁这次点了头,妥协道:“无所谓,反正以后的确会变厉害的。”

少女哄孩子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认真,魏叔易不由露出笑意,莫名就有几分期待,就如同期待一朵花绽开——

当然,像他这种人,早已没了观花开的兴致。

但面前的女孩子显然也不欲开出花来——

她本像是一株小小花苗,但却好似有着长成参天大树的决心。

花苗能变成大树吗?

魏叔易含笑看向身侧的少女:“魏某有一事好奇,只是不知常娘子能否解惑。”

“当然。”常岁宁这便点了头:“不然魏侍郎怕是睡不着觉吧。”

跟着她从后山,又到此处,此人显然是个不得答桉便不得安宁的主儿——

魏叔易发出一声清朗笑音:“知我者常娘子也。”

“魏某昨夜辗转反侧,的确想了许久,却仍不得解。”四下无旁人,他便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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