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认为,北斗丛星之中有三十六天罡星,一星一神将。地煞,则是主杀之星。
天罡地煞降妖伏魔,道家斋醮作法时,常召他们下凡驱鬼。
“三十六天罡,天中大神王。七总太元君,为吾驱祸殃!”
刘东刚刚赶回到洛阳家中时,就听到家中设了醮,道士正在念念有词。
他一头雾水,但一时不能去深究,而是披麻戴孝哭喊着奔到了刘健的灵前。
父亲去世前没能赶回,自然是“不孝”。
路途遥远,九月虽仍炎热,但刘健还没被发引下葬,为的就是等刘东归家。刘健共三子,长子早逝,刘东是次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久殡不葬,非礼之举。刘健停灵还只有四七,毕竟不像有些人家为择风水宝地停殡数年不葬。
但家里设醮是什么意思?
“糊涂!父亲一向不近佛道,昔年更奏请抑制僧道停建寺观。《大明律》载有明文,居丧之家修斋、设醮,家长杖八十,僧、道同罪还俗。民间虽多有修斋设醮者,官府也大多不追究,然父亲上了那道遗表,焉知不会有人借此生事?”
以孝子身份接待了一番亲友之后,刘东才在刘健灵前呵斥起父亲侧室所生的弟弟刘杰。
“……这事是爹交待的。”刘杰委屈。
刘东顿时无话可说。
他想不通。
刘杰现在也才刚刚找到私下里的机会,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信封:“爹留给你的遗书。”
刘东赶紧拿了过来,只听刘杰说道:“爹交待过,让你看完就烧掉。”
想着父亲去世前仍忧虑重重地做这么多安排,刘东为其子,毕竟还是悲痛落泪了。
打开那封信之后,他就愣了一下:这是父亲的笔迹。
不是说有了风瘫之象、连遗表都是口述代笔的吗?
信很长,刘东一字一字地看下去,眼泪不停。
看到后面,不光眼中热泪滚滚,脸色也不健康地嫣红起来。
终于,他悲痛又羞愧地一声号哭,声嘶力竭:“儿子不孝……”
心情激荡之下,跪在那里一边哭喊一边磕头,额头上很快破了,鲜血直流。
刘杰吓了一跳,上去拉着他:“哥……”
灵堂内的动静让外面的亲友不禁侧目,有人感叹着:“其孝至此……”
而后便听到刘杰在里面大喊:“来人,快来人呐!”
刘家人抢进去时帷幕露出的缝隙里,只见刘东晕倒在了刘杰的手臂间,额头血迹斑斑。而旁边的火盆里燃着熊熊火焰,像是又放进去不少纸钱。
“其孝至此啊!”
哭晕在灵前,不是至诚至孝是什么?
刘健以昔年首辅之尊在洛阳老家住了这么多年,这里与刘健交往的,不知多少关中宿儒、当地士绅。
如今看到刘健的儿子这样悲痛,而刘健以九十四的高龄去世堪称喜丧,身后名也有皇帝赐谥“文端”,是足以让许多老人羡慕的。
这天夜里,听说兄弟二人守夜之时,刘东又哭晕数次。传出来的话里,还有刘东呕血不止的描述。
到了次日外人再见到刘东时,确实脸色苍白到能吓人一跳,看着就好像他也要重病随他爹一起去了的模样。
“贤侄要节哀啊!”
一句话说出口,刘东就泪流不止,劝慰他的老人家更感动了,也是眼中含泪:我儿子要是也这般孝顺多好?
但已经知道了真实情况的刘东只是自责,同时也很愤恨。
从父亲之前的来信里,他已经知道自己只怕犯下了什么大错,让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的父亲也大惊失色来信训斥、指点行止。
可他没想到的是,为了自己在江南多有串联鼓动、甚至写信让父亲出面劝谏皇帝,父亲的选择是在惊怒跌伤一点后又主动染风寒、反食加剧病情的药方。
自己的诸多举动,被父亲以遗表的形式归“罪”于一身。而逝者已矣,自己既已请辞致仕,难道皇帝还能刻薄不已地对刘家赶尽杀绝?
至于遗命设醮超度亡魂……刘东想着父亲的良苦用心,悲从中来。
什么时候,朝廷连一点不合政见也容不得了?
南京难道不是国本所在吗?自己有什么错!
……
“……这般小心翼翼?”
知道了消息的朱厚熜也愣了一下。
“是不是小心翼翼,奴婢不知道。”黄锦只回答,“民间议论,如今一是刘健遗表中所论及祖制、冗官、募兵、商法等诸多隐患,二是文端二字不足以彰刘健之功,三是这设醮一事。有的人说,刘健遗命如此,是要用自己生前死后言行不一来说如今礼制崩坏。有的人说……新修的《大明律例》已删了那一条,刘健实则是想告诉陛下,他臣服新法……”
朱厚熜有点无语:刘东在南京搞什么,搞呗。既不可能阻新法,也不可能阻他对南直隶的大战略。只要不是实质性的造反啥的,皇帝至于对他们怎么样?还是说刘东作为管那黄册库的前主事的直系上官,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总之刘健有点反应过度了。
如今虽然没去细查,但刘健那遗表,看似万言,实则也没怎么表达坚决的反对。如果再细细品味,还真的是一种臣服但规劝的感觉,并不是要搞事。
结合他病情加重的异常速度,结合他捐出家中三百亩田作为洛阳县学学田的举动,都透露着一种避祸味道。
“……一点小事,随它去吧。”朱厚熜又问,“武举会试选出的天罡地煞,也有人以为不美?”
黄锦笑起来:“只是那民间说书人,有些讲《忠义水浒传》的,其中有对宋江等人冠以天罡地煞之名。那些都是造反之人,如今有些人议论这正副榜武进士冠以天罡地煞之名不美,也只是一些文人担忧武臣渐渐势大罢了。”
这《水浒传》明初便已成书,但这个时候并没有被列为禁书。
不仅如此,它的影响力还不小。
“不只是一些文人啊。”朱厚熜淡淡笑着,然后看向王慎中,“这道疏,国务殿那边竟送到御书房来了呈请圣裁,你以为该如何呢?”
王慎中只是刚刚进御书房的小透明,他不禁看了看资历比自己更老的首席和另一名伴读学士。
“问伱的意见。田汝成是你的同科,他上疏言《水浒传》叙宋江等事,奸盗脱骗机械甚详,且变诈百端,坏人心术。撰书人都是子孙三代皆哑之罪,此书该禁绝。你怎么看?”
“……国务大臣们票拟以为可,臣以为,诸公是思虑周详的。”
王慎中没主见。
黄锦刚才都说了,如今关于武进士名头的议论是文人担忧武臣势大。国务殿把这件小事呈来圣裁,也是隐隐表达一下他们的担忧,至少是朱厚熜“军伍联赛”的想法提到军务会议和国策会议上之后,让他们感到头大。
哪能这么刺激民间好勇斗狠的心呢?还要建专门的校场、卖票让他们看?
“懋榖,你的看法呢?”朱厚熜又问另一个御书房伴读,正德十六年的进士江汝璧。
“臣以为,此事小题大做。田汝成授职南京刑部主事,这道奏疏将民间作奸犯科之事归罪于《忠义水浒传》等书籍之流传,实在谬论。国务殿以为可,实因田汝成任职南京。此书若禁绝,乃予江南士子、书商口实。以这等小事显示朝廷推行新法甚至于早已严加防范造反,也实在落于下乘。”
江汝璧这话说得王慎中侧目:勇啊,说国务大臣们落于下乘。
“九和,你呢?”
御书房首席顾鼎臣行了一礼:“臣以为,非但不该禁绝,还该效仿那三国,将来刊行于《明报》。”
“哦?为何?”
顾鼎臣笑着说:“此前有一桩趣事。昔年陕西有流民为贼,趁天降大雪突袭官兵大营,竟得手擒了主将。那主将羞愧疑惑,问那流贼头目:‘尔等不识字,不通兵法,何以知道用此天时?’”
他突然讲起了故事,王慎中与江汝璧不由得都看向他。
只见顾鼎臣侃侃而谈:“那流贼头目答曰:‘吾等不知兵法,只知宋公明雪夜赚索超耳!’”
朱厚熜哑然失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顾鼎臣说道:“兵书向来不轻传,也十分艰深。为防内贼兵乱,私学兵法甚至于有罪。那《水浒传》中所谓变诈百端,实则也不乏谋略。如今陛下有奖武之心,求才若渴,武举殿试之前则重武艺轻谋略,然良将始终要知兵法韬略。推行此书,民间有忠义勇武之辈若能以武举进深,多少能懂些粗浅计谋。”
朱厚熜笑着反问:“不怕将来反贼更难对付?”
顾鼎臣行礼:“陛下心忧天下百姓生机,如今新法,生员便可为官,欲以读书明礼之人代贪酷狡诈之吏。所谓官逼民反,官府若行善政,百姓何必要做那杀头买卖?陛下既推行简字,刊印明报,实则意在启民智、增民力。以陛下胸襟,推崇此书,反倒是让将来倍增之官要用心遵行大明律例。否则,害民成贼,不好对付,渐成大患,问罪起来更难推脱责任。”
“你这也是辩证法啊。”朱厚熜瞅着他,在御书房待久之后,确实都越来越了解皇帝。
王慎中看着顾鼎臣的笑脸,他低下了头:还是太嫩了。
“三国还没连载完呢,三国里也有许多谋略。”朱厚熜指了指那道奏疏,“批朱吧:有什么好怕的。官吏行善政,不怕兵民反。”
说罢就站了起来:“起驾吧,去看看选出来的天罡地煞,还有朕的勇将们这三个月练出来的新兵。”
……
武举会试历经五日,已经尘埃落定。
陆炳名列第十七,俞大猷也只是第五。
殿试之前,以武艺为先,顶多会试之后加了一道“识字”关。
有生员出身的俞大猷文、武、兵法三修,没能比过四个武艺、力量都相当离谱的“壮士”。
现在,这正副榜共一百零八人还没离开五军营。
已经有武进士身份,除了三十六人还要参加殿试,另外七十二人要开始等待下一步安排了:或者去兵学院进修,或者直接授职。
但在那之前,今天是他们已经知道的大明武将大比举行第一轮的日子。
新科武进士们要观大比。
“最低都是从五品的副千户,最高的是一卫指挥使,人人县爵!”陆炳已经认识了俞大猷,“看到那个大钟了吗?他们昨夜就去了不同的地方。今天一早八点钟开始,同时出发。十里行军,看哪一将麾下先齐整到来。来了之后,弓枪炮三项,而后分列受阅。”
俞大猷心里有些激动:“这么说,眼下京郊,实则有数万大军正在行军?”
“正是!”陆炳目露期待,“全都直奔这里。须知不只是简单行军,三千营的骑兵还有侦骑在侧。若行军途中没能探知这侦骑存在,是要扣分的!这一点,参比武将并不知道,看他们行军时派不派哨探开路了。”
“……那陆兄弟怎么知道的?”
陆炳讳莫如深,只是笑了笑:“俞兄将来自然知道。”
已经中了武进士,他终于要正式开始自己的人生了,今天皇帝会来。
这五军营之中,武举会试结束后又重新布置。
如今,这五军营外部在这三个月里又修筑了一道外围的临时寨墙——朱厚熜所说的专门列支五万两,有一些便花在这方面。
今日,五军营内大校场上旌旗招展,而五军营中的老兵则盔甲上身,都立身于那最外围的寨墙之后。
传信骑兵马步不停,一直穿巡于寨墙之间。
新科武进士们看不见外面远处的情况,但都感觉犹如在战场。
而在这北京城南郊,此刻许多位置的山间、村头,有不少人都愕然看到了一队队全副武装、还拉着战车铳炮的官兵。
若不是那大明三辰旗已经让许多人熟悉,他们几乎要慌乱起来。
如今行军的官兵,全都急匆匆地赶路。没有侵扰什么百姓村庄,前方开路探查的若遇到有行人、乡民,也只是先提醒:“官兵行军,莫要阻路。”
谁敢阻?
“……难道鞑子要打来了?怎么这么多官兵?”
“……不知道,赶紧回去告诉甲首。”
在夜里先夜行军赶到事先要求的地点、现在又在上午突然出现于北京百姓视线中的官兵给北京南郊诸县的知县及顺天府尹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但是一清早到衙门里的时候,就见到了传旨的太监。
天子脚下当父母官真不是人干的事!
说什么要认真应对,检验顺天府对突发军情的应对,事后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
扰民吗这不是?
但他们也清楚,既然是参加大比的武将,一心只想最快速度、最齐整地赶到五军营大营,途中自然不会去滋扰什么当地。
这个考验,无非是看各县能不能及时、准确地传达政令到乡里,官吏们能不能高效率地去平息民间议论、猜疑、恐慌。
“真是要了亲命!差役有回报的没有?马上就要收秋粮了,别真有吓得逃难的!”
良乡知县简直要跳脚骂娘:陛下你……折腾啥啊?
此时此刻,京城内外,王佐和张镗也都在各自衙署内严肃坐着等各路回传消息。
“接下来这几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各地选武将入京大比,封县爵等事只在军伍中。今日行军、五军营枪炮齐鸣,下月两军演习,看看是哪些人在假传谣言,哪些人尤为热心,把北京城内外蒙古鞑子安插的探子能查出多少查多少!”
五军营大营内,杨一清抽空问张经:“诸边都通传到了吧?”
作为兵科总给事,所有与军务有关的奏疏,张经都是知道的。他点头回答:“都有回报。虽说选武将入京大比一事称不上多机密,但若因一些有心人造谣,还真可能传到漠北,让北元以为京城生乱,有机可乘。”
他苦笑道:“虽说早就有心准备,但下官实在不明白,为何不先通传各县官民,把事情说清楚呢?”
嘉靖三年的五军营之变虽然平息得很快,但京城突然出现数万兵马“调动”,在这推行新法至诸省的第一年里仍然十分敏感。
杨一清见多大场面了,闻言只淡淡说道:“自是利大于弊。若有志绝了北元大患,北京离宣府边镇如此近,军情不会少。多演练一些,北京官民不至于遇事惊慌失措。北面若听信了一些谣言,有心算无心,今年我大明的草谷可不好打。而这京营大比后,官兵军容之齐整,京营操练之切,自然也会传到地方。清丈田土、改革军制之时,有些人若仍旧不甘心,那也要掂量掂量。”
张经缓慢地摇头叹气。
他是在四川经历了高克威那档事的,当时四川的紧张,他仍旧记得清楚。
虽然说朝廷有诸多考虑,但老百姓只要看到大军,总会以为要打仗、总会害怕的。
“皇帝驾到!”
就这时,朱厚熜御驾终于也从皇宫来到了这里。
杨一清、顾仕隆等人在营门这里已经等候很久,见到打前来通报的太监和禁卫,又往外迎了百步,望着远远行来的御驾。
朱厚熜已经到了五军营大营,行军最快的一队也已经到了距离目的地的三里以内。
等朱厚熜到了五军营内,登上了营中央专门用来瞭望的高塔,远处已经有了一队人影。
“望远镜。”
陆松闻言递上了刚刚用上那透明的玻璃、磨制出来的第一副新望远镜,朱厚熜从中看着远方。
从望远镜里,他看着这队新兵的情况。
这一轮只决出前十,但也并不容易。
全副武装十里行军后,他们要先通过“弓、枪、炮”,真正地“开火”。
临时寨墙外面,有很多靶子模拟兵卒。临时寨墙上,有两个哨塔模拟炮塔,临时寨墙内和真正的五军营寨墙之间还有靶子。
火枪、火炮、弓箭,行军后的每一队摧毁了哨塔,射中、击中寨墙里外足够数目的靶子之后,才能得到五军营真正寨墙之后负责查勘“战果”的老兵升旗示意合格,开寨门迎他们入营。
每一队参比武将和他们麾下的新兵入营之后,先到的有更多时间休整。后到的,则要在行军、攻寨之后几乎马不停蹄地参加分列检阅。届时军容如何、士气面貌如何,那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现在,最先到的这一队在外围临时寨墙外五百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正在摆开阵势。
“老将、新兵。”朱厚熜一边看,一边笑着说,“两个哨塔都轰塌、寨墙外靶子中箭中弹超过四成,看看哪些人不守规矩,仗着没有真敌军守寨就直接抵近攻寨。传令过去,不遵操典距离过近开炮的,就直接黜落在十名之外。”
这一轮考验,考验的只是他们用弓、用枪、用炮的准头。
行军途中能带的枪炮、弹药、弓矢就那么多,若耗尽了仍然没能成功,那可是只能在白旗信号下入营休整准备最后一项的。
示意合格的,是红旗。
行军成功的总时间,也以入营后清点完兵卒人数为准。
没人还击,想靠距离换准头的,想靠耍赖缩短时间的,那就是没领悟花这么多钱的目的:不管是行军还是攻寨,都是要他们把这大比当做真打仗看待,能耍这些小聪明?
现在,那一队已经整理好了战阵。
“听本将号令,枪兵在前,弓兵其次,炮兵最后。注意前后三步,都听清楚了,齐步往前,都数着数,两百步就停!”
考核的方法,主将已经很清楚了。
他们每一人的队伍,都只配了五门虎蹲炮,一共二十枚弹丸。
最近,只能抵近到那临时寨墙二百步处。
在有限的弹药弓矢数目下,要看到前方营内升起红旗,才能入营。
没人想看到白旗。
紧张地推进到了地方,他嘶声吼道:“这就是打仗!炮手都给本将瞄准一点!倒数五个数,听到炮响不要慌!”
片刻之后,大校场里只能看随后分列检阅的俞大猷等人听到了炮响、枪响。
现在,只是寥寥数声。
而随着时间越来越往后,不同的方向渐渐都响起来炮响。
到了后来,更是五军营四面八方炮响不绝。弓矢的数目多起来之后,隐隐传来的更是沉闷但又夹杂了刺耳呼啸的共鸣。
这里的新科武进士感觉热血沸腾,五军营不参加大比的官兵也都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立于真正寨墙后面的老兵虽然处于“安全距离”,但鬼知道有没有人耍赖,是在一两百步的地方开炮的?
是当真“如临前线”了,情绪能不紧张吗?虽然知道实际上是什么情况,但现在,那真的是过万大军在“攻”五军营啊!
“陛下已经在大营里了,别给老子丢脸!盯好了,数中箭靶子的数目!”他们的旗官嘴里骂骂咧咧,手仍旧扶着临时发下来的望远镜,“二十七……”
他妈的,这望远镜虽好,但要是能看得再透亮一点就更好了。
五军营大营方向络绎不绝的炮响形成的声势能够传多远?
离这里比较近的村落和镇子里,官府的差役和里长、甲长只能奔走相告。
“不要慌!不是叛乱,是练兵!”
前天应酬喝酒到夜里四点,严重受伤,昨天养伤,还好人没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