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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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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喂酒(酒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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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嫣亦不甘示弱, 挂着笑与他对视。搭在腰上的手惩戒般收紧,赵嫣不动声色地扭了扭,挣脱不能。两人相对而立, 看似含情脉脉,实则暗中较量, 其侧颜的缝隙中可见暖光明灭, 隐约露出周及清冷隽秀的脸来。桥上往来之人面目模糊, 他对尘世浮华了无兴趣,便淡漠端庄地略一拱手, 作别离去。赵嫣终是先一步移开了目光,按住闻人蔺的小臂提醒:“周挽澜已经走了。”闻人蔺扬着唇线重复了一遍,抬手沿着她的背脊往上, 在她颈后轻轻一碰。赵嫣只觉脖颈生寒, 下意识捂住被他碰过的地方。闻人蔺却是敛了神色,凝着一双比夜色还浓的眸, 转身走了。风盈满袖, 吹落篮中几朵红红白白的芍药与茉莉。赵嫣怔然片刻, 忙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城门戌时关闭, 蔡田已命亲卫备好马车, 准备继续启程。赵嫣弯腰钻上车, 车帷一经放下,就迫不及待地摘下帷帽透气。闻人蔺面前案几上的冰鉴已然搬走, 换成了七八碟新鲜热腾的饭菜。赵嫣在太后娘娘身边待久了,也曾想方设法打牙祭,因此对“伪素斋”颇有研究。譬如闻人蔺手边的那一碗看似不起眼的清汤豆腐, 实则“豆腐”是取新鲜鸡脯剁成细泥调制而成,而“清汤”则是以山珍海味搭配豚骨, 文火吊熬出小小一碗,光是闻着味道就知鲜香无比。没想到闻人蔺的饮食如此精细轻淡,赵嫣还以为他这样的人,即便不是话本折子里那般茹毛饮血的怪物,也必定酷爱敲骨啖肉。她悄声坐下,将花篮搁置一旁。闻人蔺眼也不抬,只用湿棉帕专心致志地拭手。赵嫣的确饿了,匆匆擦净手便捻起玉勺,先给自己盛了碗汤。碗勺碰撞的声响清晰可闻,闻人蔺终于抬眼,片刻道:“好吃吗?”“以前怎的没发现,殿下能如此乖巧顺从。”赵嫣双手捧着小碗,略一侧首,反应过来他指的方才那句“奉酒”的戏言。“不是太傅说,要孤……我扮演美妾么?”想起什么,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莫非太傅不喜欢听话的?”闻人蔺看着赵嫣饮完了垫腹的汤,又去夹白玉般细嫩的鱼肉,扯了扯唇线道,“只是旁人不在之时,殿下似没这般听话。”赵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落在自己汇聚了满桌精华的碗中,眼睫颤了颤。她的确没有服侍人的经验,吃喝玩乐皆习惯了以自己为先,倒忘了闻人蔺还未动筷。赵嫣试图亡羊补牢,转而拿起另一副干净的牙箸,依样夹了一遍,方将那只冒出小尖的碗轻轻朝他面前推了推,牙箸搁在白玉筷枕上。闻人蔺单手抵着额角,看着那碗着实算不上雅观的吃食,默了半晌方道:“酒。”赵嫣又斟了一杯酒。这回学乖了,直接将杯盏递到了他嘴边。谁料夜路崎岖,马车轱辘恰巧碾过一

块石头。骤然颠簸间,赵嫣一个不稳下意识伸手撑在闻人蔺肩头。如此一来,杯中酒水洒了一半在手上,另一半顺着闻人蔺的衣襟滴落下裳,晕开一片深暗的湿痕……闻人蔺看着衣裳上的酒渍,微微眯了眯眸。赵嫣忙收回手,正举杯迟疑要不要找帕子给他擦擦,便觉手背处一阵温软。只见闻人蔺淡然垂首靠近,以唇轻抿去她右手指节处残留的几滴酒水,慢条斯理地品着。赵嫣怔愣,手背上被他薄唇碰过的地方仿佛火燎。赵嫣咽了咽嗓子。不知是否错觉,每当她以为自己小胜一局的时候,闻人蔺总有法子扳回来,偏生还要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令她无从招架。赵嫣有些僵硬地坐回位置上,将杯盏往桌上一顿,决心不再理会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端起自己的小碗闷头吃了起来。闻人蔺眼底的波澜一划而过,也拿起牙箸,在那堆得冒尖的玉碗中扒拉出一块白白嫩嫩的豆腐,送入嘴中。鲜,香。……马车赶在城门落锁的最后一刻出城,行了近一个时辰山间大道,方赶到玉泉宫。彼时尚未收拾妥当,宫人来往搬着箱箧归置,连灯笼都未来得及备齐,是以昏暗中并没有多少人留意赵嫣的归来。车还未停稳,在门外焦急等候的流萤便迎了上来,福礼道:“殿下,何女史奉命前来慰问,奴婢以殿下疲乏小憩为由,将她暂时稳在了观云殿中。”赵嫣没想到父皇母后派来监管的人来得这般快,想了想,她道:“从正门进恐动静太大,有别的门可进吗?”流萤道:“北边角门离观云殿近。”赵嫣颔首吩咐:“你将无关侍从支开,准备擦脸的湿帕子和干净衣物,孤就来。”流萤福礼退下,赵嫣又朝赶车的侍卫道:“去角门,轻些。”侍卫似有顾忌,没有动。赵嫣这才恍然想起,这些侍卫都是闻人蔺的人,当然不会听她的。她趴在车窗处,回头看了闻人蔺一眼,眼巴巴的样子颇有些可怜。“殿下的话,你们没听见?”闻人蔺总算发了话。马车立即启动起来,又快又平稳。他轻飘飘无甚情感的一句,却比赵嫣焦急的命令来得更有效。入了角门,果真只有流萤捧着栉巾衣物等候在那。赵嫣来不及与闻人蔺道别便跳下了马车,一边穿过廊庑一边随手摘下帷帽和钗饰,又接过流萤沉默递来的栉巾擦净脸上的红妆,散下鬟发以手随意抓了两把,以玉簪束于头顶。从观云殿后门进,她刚脱下披帛便听何女史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必惊醒太子殿下了,还是让太医把个平安脉,确定殿下安然无恙,我才好回宫复命。”衣裳换齐整已是来不及了,赵嫣在流萤的帮衬下匆匆缠好束胸,披上亵服,连裙子也顾不上全然脱下就钻入里间寝房中,从遮掩严实的帷幔中露出一颗脑袋。几乎同一时刻,女官与太医一前一

后进殿。“何女史,张太医。”赵嫣朝女官和张煦点点头,借着帷幔的遮掩,不动声色地踢去堆积在脚踝处的裙裾。“殿下醒了?”何女史讶然行礼,见小太子面色红润,发髻与衣衫皆微微松散,的确像补眠刚醒的模样,暗自放了心。“刚醒。”赵嫣佯装责备流萤,“何女史是母后的最信任之人,她来了怎的不叫醒孤?”何女史忙道:“从皇城至此需颠簸半日,殿下确然辛苦,奴婢万不敢惊扰。只是娘娘与圣上牵挂殿下,叮嘱奴婢一定要看着太医请脉后再回宫复命。”赵嫣表示理解,乖乖从帷幔中伸出一只手来,看向张煦道:“有劳张太医。”张煦行礼向前,忽而一顿。赵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而后一惊,自己匆忙之下,竟忘了将那鲜花编织的小手串摘下。好在张煦是自己人,恹恹耷拉着眼皮,取出一方柔软轻薄的丝帕垫在赵嫣腕上,遮住那半蔫的茉莉手串。切脉毕,他收手道:“殿下每日泡一刻钟温泉,将体内虚毒渐渐逼出即可。因夏日温泉较燥,臣再开一些解暑的方子。”赵嫣立即缩回手,只见张煦笔走龙蛇,转瞬写好,却是酸梅汤和酥山等甘甜冰饮。何女史彻底放下心来,行礼辞行,连夜赶着回宫复命。有惊无险,赵嫣长舒一口气,扯了扯身上黏腻的衣裳道:“流萤,汤池在何处?”流萤道:“有龙凤两处,殿下要用哪个?”赵嫣不太习惯与旁人一起泡澡,想起还有个想手拉手与她共浴的柳姬,立即回答:“男的那边吧。凤池留给你们,都离宫了就不必拘着,你与柳姬也好生放松放松。”柳姬的确是个难缠的家伙,从前粘着太子殿下,现在粘着小殿下,难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流萤点头:“奴婢下去安排。”“等等。”赵嫣回身,从方才带回的花篮中抽出一束粉白月季并一个香包,递了过去。“在坊间顺手买的,端午安康。”她盈盈浅笑着。流萤懵了懵,半晌才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花束与香包,将这份祝福小心轻握于掌心,低低道:“谢殿下。”赵嫣摆摆手,一旦松懈下来便有了困意,揉了揉眼睛道:“是我该谢你。流萤姊姊要多笑笑,时时刻刻板着脸多累啊。”流萤规规矩矩道了声“是”。而后反应过来,自己这反应实在太疏离板正了,想要如柳姬那般自来熟一些,却又迈不过名为“主仆”的坎,一时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好。她索性-福了一礼,几乎落荒而逃。皓月当空,流萤看着手中绽放得热烈的花束,任凭山间清凉的夜风拂去脸上的燥热。“多笑笑,流萤姊姊。”曾经,也有个温柔脆弱的小少年如此对她说过。他也曾站在避暑山庄的廊下,数着庭中萤虫告诉她:“不要艳羡柳姬,也不要因为不能与孤并肩作战而倍感自卑。你看,流萤不与星辰明月争辉,渺

小如它,也能照亮一寸夜空。”可是后来,她的月亮陨落了。世间再无温柔的月光,照拂那颗孤独而又卑微的流萤。她以为自己会湮没于黑暗中,怀着憾与恨无声死去,直至迎来了另一轮骄傲而坚韧的小太阳……流萤将香包揣入怀中,端肃的面容渐渐坚定。她的确没有柳姬那般博弈的才华,可以昂首挺胸地站在殿下身边。但至少现在,她也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了。……龙池温泉就在观云殿后,赵嫣浅浅打了个哈欠,屏退提灯的宫婢道:“你们都退下吧,衣物搁在外间便可。”内侍领命,将衣物搁在外间榻上,便掩门退出。赵嫣撩开镂花月门下的垂帘,继续朝里走,只见暖黄的灯火混着潮热的水汽铺面而来。波光粼粼的龙首温泉边,闻人蔺正执着火引点燃最后一盏花枝落地铜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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