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喜心中快要哭出来,“好的,小娘,安喜也很期待小娘说的……说的那些!”
闵惟秀顿时高兴起来。
不光有那常明,他们还可以寻一帮人,来扮鬼嘛!反正三大王府那么多侍卫下人,全伺候他一个,得多闲啊!都应该人尽其用才对!
……
日子一晃已经炎热起来,一大早趁着凉爽,安喜指挥着小丫头子在那里粘蝉,这虫子吱吱呀呀的,叫得让人烦闷。
开封府里的气氛,便如这焖锅天气一般,让人不安。
前几日“东阳郡王”才低调的出了殡,这两天官家又下旨让二皇子暂代了开封府尹之职。
所有的人都知晓,太子怕是要不好了。
闵惟秀瞧这些假得要命的大戏不耐烦,这些天都没有出门,一直窝在家中。
闵姒出嫁的日子,推了几次,终究定下了三日之后。武国公府里忙得团团转的,倒好像是自成一个世界一般了。
窗外的小丫头们,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儿,闵惟秀将手中的账册子往旁边一搁,看了出去,安喜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小娘可是看账本看饿了,厨上有莲子白玉羹,我给小娘子乘一碗来。”
闵惟秀点了点头,“都看完了,阿娘给我的嫁妆,两辈子都花不完,不多看了。你们在说什么呢?”
安喜笑眯眯的回道,“他们都在说,二大王同三大王感情真好呢,这鬼屋请他,也说来就来了。”
闵惟秀哼了一声。
安喜一愣,迟疑的问道,“小娘不喜欢二大王?”
闵惟秀摆了摆手,“满开封府,谁不喜欢二大王啊!自然用不着我喜欢。你快些端莲子羹来,我一会儿便去三大王府等银芳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鬼屋
闵惟秀说着,拿起桌上的小点心,狠狠的咬了一口。
这二大王三个字,便像是树上的蝉鸣声,如今是走到哪里都能够听到。
明明是一个那么没有存在感的人,陡然被推到了台前,竟然意外的好。
他做开封府尹才几日,就将以前那些陈年琐事,整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御前对奏,那也是对答如流,倒出了一肚子的学问,不过最欣喜的不是官家,而是那些文官清流们。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领了开封府尹,上的第一本折子,便是夸赞姜砚之理事有方,开封府狱中空空,皆因他办案英明。
这一下子,别说上朝的武国公了,就是姜砚之自己个都一脸懵逼,心中五味杂陈。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断了多少件案子,太子同官家不但不夸赞,还多说他喜欢搅风搅雨,总让人收拾烂摊子。
太子疼爱他,一直都把他当孩子,但请功什么的,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二皇子一来,不夸耀自己,反而夸他……
杨芙蓉的案子且不论,他一上来,就抓了李江,虽然是个庶出的,但能够科举出仕,那也是前程有望的人。不说是左膀右臂,起码也是一根小手指头吧。
李江出事之后,别说二皇子了,就连李家也如同李淳说的一样,压根儿就没有出现过一回,来讨什么人情。
他们静悄悄的不说话,好似那人不是他们老李家的种一样。
……
“小娘,莲子羹来了。三皇子刚派人来请小娘过去呢,说是高小娘已经到了。”
闵惟秀点了点头,端起碗一咕噜的喝掉了,擦了擦嘴,又将姜砚之送的藏着小针的发簪戴好了,这才领着安喜套了马车出了门。
因为三大王府上今日有不少客人,她也不好直接翻墙过去,免得让人说嘴。
那墓室虽然占地甚大,不光是武国公府,寿王府,就是另一条街上的高将军府,地底下都是。
头一回,他们去寻高恬恬,都没有走完整个墓室,连那墓主人的主墓室在哪里,都没有瞧见。她同姜砚之出征了,这修鬼屋的事情,都是交给府上的大管事,以及那一对会做木偶的夫妻的。
这入口,便在三家宅院附近的一个小楼里。
闵惟秀一下马车,看了看那小楼上挂的匾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上头写着“奇遇”两个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个品茶寻宝之地。
“银芳,你怎么还不进去,在这里等我么?”这些日子,闵惟秀同高银芳,那是越发的熟络了。
高银芳摸了摸手臂的上竖起的鸡皮疙瘩,“你瞧,这日头这么大,我站在门口,却感觉不寒而栗的。这地方进去了,当真是我们上回一起走过的墓道么?”
闵惟秀迟疑的点了点头,“墓道还是那个墓道,鬼还是不是那些鬼,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是第一次来。”
高银芳有些慌。
她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瞧着二皇子同那个张氏进去了。”
闵惟秀一愣,“张氏是谁?”
高银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闵惟秀一眼,凑过来压低声音道,“你可长点心吧。就是二皇子的鱼眼珠子。芙蓉死了之后,二皇子妃又还没有进门,都是那张氏理事。”
高银芳说着,余光瞟了瞟四周,八卦兮兮的说道,“你肯定不知道,曹家又把曹关关塞进二皇子府了。”
闵惟秀一愣,“顶替芙蓉的位置?”
高银芳点了点头,“可不是。因为那事儿,老太太一下子病倒了,回老家养病去了。”
闵惟秀好奇的看了一眼高银芳,“这么多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还藏人家屋子里了不成。”
高银芳嘿嘿一笑,“打仗我不如你,但是这些内宅之事,啧啧,银芳我无所不知!不信你且问来……”
闵惟秀想问,张了张嘴,却实在是不知道问什么好,只能作罢。
高银芳可不是姜砚之,不喜欢吹牛!
两人在门口杵着也不是个事儿,挽着胳膊亲亲热热的进了屋。
这一进小楼,高银芳便有些失望起来,“什么嘛,这里就是一个茶楼啊!难不成要我们在这里喝茶听鬼故事?”
闵惟秀也是第一次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小楼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姜砚之同二皇子坐在一个角落里,见她进来,拼命的挥手。
在座的不少人,闵惟秀都是认识的,乃是这京城之中,一些有名的纨绔子弟。
还有一些,便是些生面孔,作那儒生打扮,瞧着当时二皇子的好友幕僚们。
闵惟秀同情的看了这些人一眼,什么叫做舍命陪君子,这就是!二皇子,你带他们来,会后悔的!
“惟秀,惟秀,就等你来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了一些再进去?”姜砚之兴高采烈的,闵惟秀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心中微甜,这满桌子的,都是她爱吃的。
“走吧,把吃的带上,咱们边走边走。”
姜砚之点了点头,拿起桌子的一个纸包,“我就知道,惟秀会这么说,一早给你包好了。”
闵惟秀同二皇子见了礼,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往那墓室进发。
临了闵惟秀忍不住瞥了那张氏一眼,她生得不错,但是不及前些日子她们见过的瑶娘。看上去并不像是红颜祸水。
这么一堆人,也感受不到什么可怕的气氛,倒是宛若春游一般,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闵惟秀询问的看了姜砚之一眼,姜砚之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闵惟秀顿时就放心了,嘿嘿,一会儿不把你们吓得哭爹喊娘的,那岂不是浪费了他们二人纨绔的名声!
刚一进墓,不少人都忍不住搓起手臂来,不因为旁的,上头热得很,他们多数都穿着清凉,再一下地里,顿时凉了好些,不是害怕得冷,是真的冷,冷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啊,那是什么?”突然有一个小娘子惊呼出声。
她这样一叫,墓道里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
“不过都是装神弄鬼罢了,小娘子莫要怕,人一旦死了,就被那黑白无常拘了去,哪里还有什么机会,留在人间当鬼。若是这世上,人死了会变成鬼,那岂不是整个大陈,都没有活人的立锥之地。”
闵惟秀顺着那声音瞧过去,见是一个老学究模样的老头子,惊讶的问道,“那是哪个,一把年纪来这里,万一被吓得一命呜呼了可如何是好?”
那老学究一听,顿时胡子炸了起来,“老夫如何不能来?三大王同闵五娘子,不学无术便罢了,哪里有在人墓地里玩的,这委实是不敬死者,大罪!”
二皇子见闵惟秀同姜砚之要开口驳斥,立马拦住他们,笑道,“苏中丞,砚之虽然年纪小,常行特异之事,但却是有分寸的。咱们放眼可见,只不过是墓道,同那地道并无区别。若是再重挖一个,未免劳民伤财。”
“那墓室,自然是都封得好好的,不会叨扰往生者。还望苏中丞莫要过于苛责他。”
第三百七十八章 老夫好悔
苏中丞?
难怪隔得老远,她就闻到了令她战火燃烧的气息,原来这老头儿竟然是奸臣的宿敌:御史中丞!
不是她有偏见,实在是如今御史台的人,就犹如那修剪花枝的杂役一般:一枝红杏出墙来,剪掉!小荷敢露尖尖角,剪掉!
像她同姜砚之这种,张牙舞爪,随心所欲的,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恣意生长,无可挽救的盆景,应该毫不犹豫的剪剪剪!
苏中丞听了二皇子的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正准备走近一些说话,就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什么拽住了一般,拔都拔不动。
苏中丞低下头一看,差点儿惊出一身白毛汗,一只红通通的血手,正拽着他的脚踝,仿佛还在蠕动着,不停的挣扎着,想要往外冒出来!
“啊啊啊!”站在他附近的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小娘子,尖叫起来,拔腿就想往入口处跑。
只是这墓道四周全都是同样的花纹,哪里还能够寻到那毫无特征的门!
她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一圈,最后又只能瑟瑟发抖的挤进了人群之中。
所有的人的脸色都变了。
闵惟秀幸灾乐祸的看了那苏中丞一眼,看你还嘚瑟,哈哈,这下快要吓死了吧?
苏中丞脸色发白,用力的拔了一下自己的脚,那手却好似受惊了一般,又快速的缩了回去。
苏中丞哼了一声,大步流星的超前走去,边走还边说道,“不过是小儿科的机关术罢了,有什么好怕的?老夫走前头便是,看你们还怎么装神弄鬼!”
只不过这一次已经没有什么人附和他了。
胆子大的,都兴奋异常,胆子小的,恨不得跪下抱着姜砚之的大腿,哭喊道,大王大王,放我出去吧,你要金给金,要银给银,只是不能要命啊!
那原本就存了来结姻缘的人,看着衣角紧紧拽着的小手,更是颤抖着美丽,虽然我也怕,但是美色当前,再怕也得硬撑着啊!
闵惟秀放眼望去,人群中有一个高个儿的姑娘,正在苏中丞之前踩过的地方,拼命的跳,想要把那血手跳出来,在她身边,一个小郎君,正瑟瑟发抖捂着自己的眼睛,打着哭腔喊道,“溪娘……”